第098章 朋友之妻不可戏
作者:萧小山      更新:2019-10-18 02:59      字数:2969

事实证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作为萧山知名人士,翌日一早,张彦进入贡院,接掌礼房诸事,进行收尾工作的动向,立即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尽管人云亦云者众,明眼人却也不见得就少了。

有人便据此推测,认为张彦自承文章不如李文翰,乃是受迫于卢知县,不得不为之。持诛心之论者,则对此深表怀疑,认为他早已和光同尘,与卢知县进行了某些见不得人的利益交换。

当然,在没有切实的证据支持下,这种诛心言论,也是不具备太大市场的。毕竟,张彦现在好歹也是个名士,头顶自带光环,有万千拥趸为他辩护,谁还敢肆意去诋毁他?

正如张彦所想的那样,由于他入贡院当差的时间,要稍稍晚于公布试卷的时间,所以一时之间,名声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这日,同乡互结的四位考生过来向他辞行,几人打算今日便要回乡了。

这一次的县考当中,临浦乡只有两人上榜,全是张氏族人,这倒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其余三人皆认为,麻溪张氏一族,怕是要在几十年内发迹显贵了。

礼节性的接待了他们,吃了顿便饭后,众人便打算启程。奇怪的是,其余三人都已起身告辞出去,独独张华坐在位子上没动,似是有话要说。

“怎么?张兄还有事儿?”张彦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个……”

张华犹豫了下,才鼓足勇气道:“十三弟,族长有过吩咐,说你若是有暇,便回家一趟。”在他们张氏一族中,张彦排在了同辈人中第十三位。

张彦一听这话,登时就冷下了脸色,心说你们还好意思请我回去?

当年的恩恩怨怨,我是暂时不打算管,但也并不代表我对你们心无芥蒂!再者,之前怎么不见你们邀请我回家?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富在深山有远亲呐!

沉默半晌,方作出回应道:“再说吧。”

张华闻言,心里沉沉一叹,最终点了点头,起身道:“那好,我这便要回乡去了,咱们来日再会。”

“再会。”

张彦动也不动,任由张华转身离去,始终未曾抬起头来。事实上,他对当年之事所知寥寥,只记得当时下令烧死自家父亲的,正是他们这一族的族长!

前尘往事,在他心头只是一晃而过,并不会勾起太多的愁思。毕竟在真正意义上来讲,他与张良平从未见过哪怕一面,若说父子情深,就实在是扯淡了。

而且,以张良平当时那个年纪,张彦真要见着了他,怕不得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甚而,很可能还会问上一声,“嘿,老兄,你哪儿穿来的?”

从酒楼里出来,张彦回转县衙,准备继续办完手头上的事情。

贡院的善后工作,其实只花了半天的时间,就处置妥当了。只不过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还要再回到礼房,对本次考试所录取的几十名考生进行安排,前十人需要提坐堂号,余者开出府试考票。然后,造两份花名册子,送交本县儒学署及绍兴府衙……

那些被提了坐堂号的考生,在接下来参加府试时,可以靠前而坐,就在主考官眼皮子底下答题。这无疑也是一种特权,且主考官必会认真审阅你的卷子,可谓好处多多。

当然,相比于县案首不落榜的优势来说,堂号考生就有点相形见绌了。

除此之外,还有礼房这几日里堆积下来的公务,尽管并不是很多,却也需要一点时间和人手,把事情给办完。

别看礼房平日里挺清闲,真到了考试的时候,没有熟悉流程的人手也是不行的。所幸,卢知县一心只想夺回权柄,并非真要一锅把礼房给端了,在张彦的出面干涉下,终于捞出了几名书办。

甭管在此之前,这些人和张彦有过什么恩怨,如今他都算是对众人施了大恩。一干同僚出来后,无不对其感激涕零,乖乖听从安排。

忙活了差不多两天的时间,才算是把公务给处理完。

放松下来的张彦,才猛然记起,自己好像放了别人鸽子……

放鸽子还不要紧,最要命的是,如果放了一个女人鸽子的话,那事情可就大条了。要知道,女人最是小心眼儿了,哪管你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这个女人,当然不是指的徐小娘子。

人家早都往杭州去了,临走时,还特意让人送来了书信一封。

张彦清楚的记得,当日放榜时,自己匆匆赶回救场,曾随口对那李姑娘说过,第二日再去看她……然而,回头他就把这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直到今日才想起来。

好在,李姑娘看着也算是个温婉的女子,应该不会那般记仇才对……张彦对此还算乐观,倒不觉得会出大问题。

老实说,他也不怎么看重那姑娘,只是出于一片好心,才想劝其还俗罢了。再怎么说,人家之所以会被耽误这么多年,可全都因为自家老爹呀!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能帮就尽量帮吧。她若执意不肯,那也没辙,劝过之后,就算是尽过自己的一份心意了。

正想着时,门外书办来报,说是有个叫李文斌的小童生在外头候见……张彦鸠占鹊巢,如今俨然已是代理掌案的派头,早就不在外间办公了。

张彦吩咐带人进来,不多时,就见李文斌掀帘而入。瞧着这小子面色有些不善,张彦心知所为何事,率先张口招呼道:“多日不见,哪阵风又把你给吹来了?”

“当然是烧过曹操战船的那股东风!”李文斌很是不满地瞥他一眼,说道:“你这嘴巴可真够损的!知不知道,我那堂兄都被你给气成了啥样?”

“啊?”张彦一脸茫然,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

“装,你接着给我装!”李文斌气恼道:“就因为你那一句「生子当如李三郎」,我堂兄都恨不得活剐了你……他如今已经成为士林笑柄了!”

“我的话说错了吗?”张彦自是不会傻到当面承认,撇撇嘴道:“你小子可真是不学无术,天知你那童生如何考来的,竟连辛稼轩的诗词都没读过!”

“你……”李文斌气坏了,怒道:“少来胡说八道!这话原本没啥问题,但也多半是长辈借以勉励晚辈之语,你这不平白让我堂兄矮了一辈?”

“啊——”张彦‘恍然大悟’,一拍脑袋道:“对不住对不住,都是在下一时糊涂,误用了先贤之言,以致于闹出如此笑话……”

李文斌冷眼旁观,心说就你这拙劣演技,我早一眼看穿了!

张彦懒得和他去纠缠这话题,转口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看罢,你今日此来,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想问问你,打算何时小登科?”

“我还年轻,暂不考虑婚姻之事。”张彦不解道:“话说,你为何有此一问?”

李文斌并不急于回答,紧接着又问道:“你与那坐贾许家,是否真有意结亲?”

张彦心说,事到如今,我就是想推掉都不可能了。更何况,许家人确实还不错,要求又不高……如是想着,他便老实答道:“确有此意。”

“那么……”李文斌斟酌了下,小意问道:“临浦徐家那边,你是打算回绝了?”

“回绝?什么意思?”

“嘿嘿,就是退了那门亲事呗。”李文斌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你若真是属意了许家那侄女儿,我便回去和长辈说说,给我换一门亲……”

“啪——”

张彦拍案而起,怒不可遏,指着他骂道:“混蛋!你怎能有如此龌龊心思?「朋友之妻不可戏」的道理,你当真不懂?休要再提此事,否则咱们就绝交!”

“你……”李文斌气急,“你已然选定其他姑娘,为何还不肯放手?”

“纳房小妾而已,与婚事何干?”

“啊?”

李文斌如遭雷击,呐呐道:“怎么……怎么可能?那……那许家的侄女,虽然只是个小户的出身,可再怎么说,那都还是个良家呀!他们……他们怎会答应,将姑娘与你为侧室?你……你何德何能!”

“呃……”张彦心说,你问我?我问鬼去啊!

女孩的心思你别猜,这大娘的心思,你就更别想去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