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单看样貌就属上乘，能够给人瞬间惊艳的感觉。

标准的鹅蛋脸型，配上精致小巧的五官，鼻梁高挺，容貌看着格外清纯。难得的是，眉宇间隐隐透出一股英气，这在寻常女子身上可不容易见着。

看到她的瞬间，张彦甚至会不自觉联想到刘亦菲身上，尽管俩人的相似度并不是很高……不得不承认，那位鸨母还是挺有眼力的，选了这么一位尤物来重推，想不红都难！

更过分的是，她的身材还极富曲线，胸前波涛汹涌，叫人总是难以移开目光。

当然，她的衣着并不暴露，青楼女子毕竟不同于最下等的窑妓，完全无须以此来博人眼球，招徕欢客。

两世为人、自诩见多识广的张彦，竟也出现了片刻的失神……但他反应还是不慢的，很快便回过神来，谦虚一笑：“姑娘过奖了。”

“柳姑娘眼力不错，你眼前这位正是本县小诗仙，张若拙。”李文斌适时为双方介绍道：“若拙兄，她便是我曾与你说过的柳无双姑娘。”

小诗仙？

我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个外号……张彦有些茫然。

似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李文斌低声笑道：“这是杭州那边赠予你的称号。”

柳无双延请二人落座，自己则毫不见外地挨着张彦坐下，身子贴得极近，顿时一股淡雅的清香扑鼻而来，搅得张彦好一阵心猿意马。

单看其待人接物，张彦就可断定，这女子出道应该有段时间了，在杭州本地可能也是小有名气的，否则不会这般娴熟利落。

几杯温热的酒水下肚，李文斌指着边上一架古筝，提议道：“素闻无双姑娘琴艺了得，乃此道方家，不知我二人今日是否有幸，聆听仙乐？”

“李公子惯会取笑奴家，雕虫小技，只可作声色娱人之用，哪敢在真正的方家面前献丑？”柳无双掩嘴娇笑出声，又对张彦问道：“不知张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李文斌见状，当即笑着抱怨道：“你这姑娘好生偏心，我说想听你抚琴，你却回头去问若拙兄欲听何曲，这又是何道理？”

“李公子莫怪。”她轻笑一声道：“你也可以点首曲子嘛。”

“罢了，你随意即可。”李文斌摇摇头，笑道：“只要是姑娘的手艺，我都喜欢。”

“张公子呢？”

“客随主便。”张彦随口答道。

“那便先来一段张公子的新曲，奴家献丑了。”话落，她起身来到琴桌后方坐定，青葱玉指在琴弦上一勾一撩，一阵琴音传出。

试音完毕，她开始倾情演绎，一双素手有如行云流水，在琴弦上尽情拨弄，万般音符汇聚结合，流泻出一曲动人的韵律，在这夜色中有如袅袅仙音，空旷而幽远。

她所弹奏的，正是根据张彦那首现代诗歌而配的小曲——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事实上，直至今日，这首新体诗歌仍在文坛争议不休，士人为此激烈争吵，各执一词，分成了几个不同的阵营。

有人认为，这是张大才子新创的诗体，如同歌行体那般，足以照耀一个时代，享誉文坛。所以，它应该归于长诗一类。

有人则否认此种观点，觉得此作应归类于词曲，有如散曲小令那般，是在前人的基础上进行创新，可自成一派……

有人却是反驳了以上两种论调，认为这是张彦最大的败笔，写出了这么个四不像的东西来，实在让人无法理解。难道是江郎才尽了么？

吃瓜群众选择看热闹。

他们心里想的是，张大才子放荡不羁，性情张狂，有意作此诗来自娱娱人，然后笑看百家纷争不休……

正当各方相持不下时，张彦又送了侯小娘子一首‘情诗’，名曰《见与不见》。

文坛彻底疯了，张若拙这是何意？真要开宗立派了么？

正当大伙儿都不淡定之时，又有几首新体诗歌流出，迅速传遍士林。

不同时代，审美观的差异还是挺大的，这几首诗并未受到普遍认可，其中的优美词句，却在大众之间广为流传。有人喜欢，有人批判，谁都说服不了谁。

但在无数闺中少女，乃至众多优伶艺妓的心目中，张彦的诗歌却是大受欢迎，极有市场，以致令乐人们竞相谱曲，传唱一时。

若非小张师爷住在官舍里头，亲近不得，只怕他的府宅，早被青楼从业人员给围得水泄不通了。纵然如此，也仍有不少人欲通过各方关系求取诗词，每天都有无数拜帖投入承发房……

回到眼前，不得不说，柳无双的音色也是极美的。

说话之时略显做作般的发嗲，但在弹唱之中，那低沉沙哑的嗓音，却正好契合了这首诗的意境，让人为之恻然。

此情此景，张彦的思绪不由回到了某部经典古装剧的画面里，某位佳人一边素手抚琴，一边轻声和唱，令人不觉心生怜惜之意……

一曲奏完，她面带忐忑地问道：“张公子以为如何？若有不足之处，但请不吝赐教。”

“赐教不敢当。”张彦笑笑，“曲子又不是我配的，在这方面，我也不过是个门外汉而已，比不上你们这些乐理大家。”

“那以公子之见，此曲尚能入耳否？”

“姑娘过谦了。此曲如若不可入耳，何曲方能入耳？说是仙音，亦不为过也！”张彦对其大加赞赏一番，转而又道：“但以我听来，此曲略显韵味不足，可惜，实在是可惜了。”

“何处不足？”

“意境尚缺几分火候……”张彦点到即止，顺手就将皮球踢给了李文斌，“也许这和个人喜好有关，姑娘勿要见怪才是。你不妨问问李公子觉得如何。”

李文斌对这首曲子当然十分满意。

他的口味并不刁钻，水准之上的弹奏，都能让他听得入神。

可这并不能让柳无双满意。

在她看来，张彦才是这首词的原作者。若他觉得不甚满意，那就说明曲谱不够完美，需要加以改进。

事实上，与之搭配的曲谱分为好几个版本，大都出自各家乐师之手，也有技艺极为精湛的艺妓，心里喜爱到了极致，亲自为这首新诗配曲……

结果却是差强人意。

最终，良币驱逐劣币，其他版本逐渐被淘汰，只留下了这么一个主流版本，已是备受认可。

张彦也就提了那么一嘴，谁知却让柳无双给缠上了，搂着他的手臂不停撒娇。那一对饱满又格外令人惊心动魄，挨挨蹭蹭间，惹得张大才子起了生理反应，心里好不困窘……

无奈之下，只好根据自己的想法，结合着前世听过那个很有意境的版本，对她进行了一番指点。

可是张彦不通乐理，思想的传达十分困难，被逼得没法了，只得拼着出乖露丑的风险，在她面前轻声哼了一段旋律。

至于有没有跑调，那就只有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