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雪然虽然是个大老爷们,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衙门里,甚少关心银子相关的事情,但也不是对这些完全不懂,听到老夫妻俩的报价便知道这价格委实有些低了,但心里又摸不准柳青青拉着自己过来是否就是故意要借着自己的手来压租,若真是如此,自己反倒不好贸然开口了。
便只好低着头站在一边不言语,淡淡的看着柳青青。
只是这样的话,以后柳青青再也别想能见到自己,至于张掌柜那里,只有他去当这个坏人把话说清楚了。
他朱雪然生平最不屑与小人为伍!
柳青青没看到朱雪然纠结的眉头和复杂的神色,只见这老两口战战兢兢的样子便知道肯定是被她身后的黑脸捕头吓到了,她叫上朱捕头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害怕逼着租铺子的,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恶劣到欺负两个老年人。
于是便上前一步,拉着老奶奶的手笑眯眯的说道:“老奶奶,您可别看在我这哥哥的面就给我降价呀,我前几天问了前面的铺子,一个月十二两呢,要不我也按照这个价来租借你家的,先租到今年年底,你看如何?”
老奶奶闻言心里一喜,原本她这铺子处在镇东,委实有些偏僻,来这里做生意的人极少,因此铺子租金也极其便宜,原本老两口是打算一个月十两银子租出去的,要不是这铺子是老两口年轻的时候自己打拼买下来的实在是舍不得糟践了,也不会始终握在手里头不愿贱卖了去。
况且老两口几个孩子都在县城里谋生,日子过得也将就,多次提及要接老人家去县城里享福,只两个老的越老越是舍不得故土,这铺子后面紧连着的便是老两口的住处,待在这里总能想起自己年轻时候两个人相互扶持一起打拼的情景,两个老人死活不愿意去县城里,一来舍不得故土,二来是免得人老了不中用了,越来越讨人嫌,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话不是没有一定道理的,四下里一思量,两个老人便盘算着就住在这镇子上养老。
前几年两人还自己开着间小小的杂货铺,白日里两人便待在铺子里悠闲度日,喝喝茶,左邻右舍聊聊天,有没有生意也无所谓,晚上便将东西一收,出去遛遛狗,散散步,日子过得也快哉。
这两年两人的身体越来越不如一日了,铺子也实在是开不下去,再加上左邻右舍能搬走的都搬了,能将铺子卖掉的也卖了,到后来这附近竟只剩老两口了,便只好挂了招租的牌子出去。日后出来散步看着铺子被人利用起来,热热闹闹的有了人气,也好过冷冷清清的关着门,一片萧索。
老两口原本看着朱雪然来了,早已经做好了低价出租亏本的打算,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要按照原价?老爷爷心里还有些嘀咕,老奶奶却是已经笑着一脸慈祥的拉着柳青青说话了。
“好,好,就按照你说的来。”
老爷子在后面瞪了她一眼,老奶奶转身,脸一板,老爷爷立马阴着脸,也不敢说话了。
柳青青看着好笑,突然想起家里的爹娘似乎也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不由得更乐了。
朱雪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不由得多看了柳青青两眼,见她身姿挺拔,不见丝毫的畏缩之气,眉目间也一片坦荡,眼神清澈,心里又多了一丝好感。
眼前这小丫头虽然年纪尚小,也还只是个女娃娃,但这脾性倒还真是不错,算是张掌柜没看错人。想到自己后面还有些事情要忙,朱雪然便向柳青青打了个招呼,交代一声便走了,他还要去巡逻,不能在此耽误太久。
“朱捕头,别忘了约定的事!”柳青青在后面冲着朱雪然的背影喊道。
朱雪然转过身对着柳青青潇洒的挥了挥手,一步步走远了,柳青青心里一阵高兴。
有关系做事情果然就是方便。
柳青青快速的跟夫妻俩签了合同,又去衙门里备了案,这才拿着合约一脸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铺子已经有了,银子还会远吗?会吗?
租房子花了六十两,今日张掌柜给自己的分红几乎已经用完了,还剩十几两银子估计可以将铺面简易的装修一番,至于后面还要买些桌椅板凳,筷子餐具之类,银子得另算,差不多也要二三十两银子,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零零散散算下来,要将铺子开起来,前期投入差不多要一百两左右,这还只是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上,日后想要去更大的地方开铺子,需要投入的银子只会更多。
想到这里,柳青青捏着瘪瘪的荷包叹了口气,唉,果然从古至今银子这种东西都是挣得难,花的容易啊,一眨眼一包银子就没了。
柳青青一边走路一边盘算着,丝毫没注意到前方岔路口等着自己的男人。
沈石今日来镇上卖野味,却不想原先一直长期合作的酒楼说是这段时日生意不好,野味收上来也没什么人过来吃饭,便没有收了,又问了好几家都是如此的情况,沈石一打听,才知道镇上酒楼一大半的生意都被醉仙居抢去了,而醉仙居主打醉蟹和凉拌菜,还有一些新出的招牌菜也跟自己的野味搭不上半点关系,沈石没办法,便只好在集市上租了个摊位慢慢卖,一直等到日落西山才将猎物低价处理完,刚收摊准备回家,走到这岔路口处便看到身后的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很熟悉,于是站在一边等着,没想到真的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当下便笑着走了过去,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柳青青面前站住,笑着问道:“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