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圣人有旨,任何一处角落都不能放过,连皇后寝宫都不得例外……”外面传来了将领歉意的声音。
听到这些,拓跋俪心知不妙,一咬牙,脱得只剩贴身小衣,也踩入了浴桶中,不过仍然怒喝道:“哼!本宫是父皇爱女,难道还会违逆自己父皇,去包庇逃犯?本宫正在沐浴,你不要再啰嗦了!”
浴桶并不算太大,拓跋俪这么一进来,两人的腿不得不交叠在一起,极为尴尬。
尤其拓跋俪就穿着贴身小衣,除了重点部位,其他地方的肌肤都暴露在潘阳面前,看得潘阳十分不好意思,而拓跋俪肌肤上,则泛起了阵阵羞红。
门外的将领似乎陷入纠结,一时间,不敢答话,但也暂时没有走的意思。
不久,一道不一样的声音传来:“呵呵,公主殿下自然不会包庇逃犯,不过,就怕那潘阳狡诈,说不定躲在公主没有发现的角落。为公主安危着想,本国师只好得罪了。”
“吱呀!”
房门被径直推开,完颜浩毫不客气的走了进来。
只是,他一眼就看见了角落的大浴桶,拓跋俪正赤身坐在浴桶中,虽然是背对,光洁诱人的后背,也尽落入他的眼中!
“完颜浩!你好大的狗胆!连本宫也不放眼里了吗?”拓跋俪背对着,怒斥。
完颜浩满以为拓跋俪是在帮潘阳掩护,怎么也没想到真的是在沐浴,而且房间里一目了然,并没有潘阳的身影,于是急忙连连道歉,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拓跋俪顿时怒容一敛,改而换成了无限娇羞。
因为自从听到完颜浩的声音,她就知道没有任何侥幸的可能了,连贴身小衣也脱了个干净,一具完美处子娇躯,已经被潘阳看得通透!
谁知,这还没完。
潘阳修为尽废,只是个普通人,根本没办法在水下憋气太久,此时已经到了极限,猛地窜出水面,大口呼吸。
这动静实在有点大,完颜浩又尚未走远,洗髓期八层的顶尖高手,说不定还能发觉。
所以拓跋俪羞怒的同时,也顾不上想潘阳为什么不能憋气,俯下身,抱住潘阳,吻了上去,嘴对嘴渡过氧气,再次将潘阳压入水下!
潘阳双眼顿时圆睁,不过有了氧气,倒是镇静下来,不再动弹。
许久,感觉外面的人已经走远,两人才分开。
紧接着,潘阳一对眼珠子被对方纤纤玉指狠狠一戳。
在惨叫声中,拓跋俪穿好了衣服,努力平复了心中的羞意后尽量让自己以冷淡的语气问道:“你好像修为尽失了?”
人家为了就他如此牺牲,潘阳便坦诚将大概经过讲述了一遍。
拓跋俪听完,没有太意外的表情,说道:“父皇的谋划,这次都没有跟我商量,大概是估计我不会赞成吧。但无论如何,目前完颜浩并没有谋反的意思,身为公主,我也只能为你做到这里了。这也是看在你为我大魏拓跋氏屡立大功的面上,你可不要多想。”
说罢,脸色又红了起来。
谁多想了?你自己才多想了吧?潘阳忍不住又暗暗腹诽,随后冷笑说道:“公主殿下,咱明人不说暗话,你冰雪聪明,很清楚对于皇室来说,最重要的,便是保持朝廷派系的平衡。现在我义父多半是凶多吉少了,完颜浩一家独大,你真的觉得没什么不妥吗?”
聊到政治话题上,拓跋俪立刻恢复了杀伐果断的气势,一挥手说道:“那又如何?我父皇绝非昏君,他这样做,自有他的理由。你别白费心机了,本宫绝不可能背叛父皇。好了,你可以先在这里躲几天,但一有机会,立刻给本宫滚蛋!”
……
小太监断苦,奉旨为曹德让收尸,他将尸身仔细擦拭得干干净净,再将遗容摆得好看些。
可惜,他的提醒,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这个他心中暗暗尊敬和感激的大太监,终究还是死了。
看着曹德让那苍白但淡然的遗容,断苦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叫断阳的男人怀里。
落日余晖,照在一身青衣的断阳身上,仿佛涂上了一层金粉似的。当年年少、意气风发的时候,他就喜欢欣赏晚霞红遍天的美景,因为感觉那样的胜景给人一种希望的感觉。
不过此时,他却只是看着怀里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摇头晃脑的念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这句话的意思是说,父母在世,不出远门。如果要出远门,一定要跟父母说明去哪里。记下来了吗?”
小男孩看起来只有三岁年纪,不过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奶声奶气的说道:“爹爹对苦儿最好了,苦儿不走,永远陪着爹爹!”
“好孩子,苦儿是好孩子……”断阳老怀大畅,不住的喃喃。
希望就在怀里,还看什么美景。
在断苦的记忆中,爹爹是最底层的宦官,总是穿着一件脏兮兮的蓝领黑色长袍,还很臭,见了谁都要点头哈腰。
但实际上,爹爹曾经是个读书人,而且还是个饱读诗书的举人。
爹爹最喜欢做的,就是抱着断苦,教他读书。
一开始,断苦只是傻傻的听。等稍微懂事了,明白了什么是宦官,就纳闷了。
爹爹这样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男人,本应该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利用一身才学,一展胸中抱负才对。
为什么要去当个卑贱的太监?
那时候问爹爹,爹爹只会苦笑说:“长大再告诉你。”
等断苦真的长大了,爹爹也没有告诉他答案。不是爹爹不想,而是再也没机会了。
不过断苦倒是自己看明白了,爹爹心中一直存着一份定国安邦的大志,也不曾放弃过这个志向。
只是在一条路不通的时候,选择走另外一条路罢了,一条需要舍弃男人尊严的坎坷之路。
拓跋天登基以后,一切军国大事,悉决于曹德让。
曹德让形同皇帝,其实他干的不错,但在一干朝廷重臣宣扬之下,什么脏水都往他身上泼,他又懒得辩驳,所以宦官祸国的论调成为主旋律。
爹爹出身书香世家,从小饱读诗书。十年寒窗苦读,自觉已经满腹经纶,一旦入朝为官,必能一改宦官祸国的局面,整顿朝纲、匡扶社稷。
于是开始走科举之路,乡试一举夺得解元,会试更是高中会元。
但是上京赶考,却连续十多年落榜。
原因很简单,他虽然出身书香世家,却是个已经破落到底层的家族,拿不出大量金银用以贿赂主考的考官。
眼看胸中一腔抱负、大好青春年华,就要因为屡试不中而耽搁在此。爹爹并不像一些所谓的“狂士”,纵情声色,借酒消愁,再四处留下几首酸诗泄愤。
他并没有对大魏朝廷绝望,努力寻求着别的途径。
最终因为看见宦官势大,他竟然狠心拿把剪刀往下面“咔嚓”一刀!
爹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真正的权力掌握在宦官手里,而且宦官也确实能左右朝政,那他就变成他从前最痛恨和看不起的宦官。一步步往上爬,最终做到大太监,上承天子,中率百官,下抚黎民。
只要能实现胸中抱负,用什么手段并不重要。
只是爹爹没想到,第一步他就就撞了个满头包。
原来因为先前对于宦官的痛恨和轻视,他竟不知,想入宫当太监,也不是忍得了“那一刀”就够了。
由于大魏重用宦官,很多宦官都能捞得盆满钵盈,生活富足体面。而穷得快要饿死的人大有人在,与其身体完整的死去,还不如剪掉下面,搏一场富贵,所以自宫的人很多。
但朝廷每年需要招收的宦官却不多……
在这样激烈的竞争中,爹爹不得不又熬了几年。通过给一个大官员当家奴,多年尽心服侍后,讨得了对方的欢心,才替他打通关系,如愿入了宫。
可惜好像是天妒英才似的,就算付出了这么多,爹爹还是不得志。因为宫中宦官也是等级森严,没有背景就没人提携,要爬上去太难了。
多年来,他一直处于深宫的最底层,每天都是一成不变的清理粪桶。
后来,断苦也入宫了,他可不是自愿的。
大魏对外征战的时候,有时候破城时会抓一些敌国贵族甚至王族的小男孩,为了宣示大魏国威,主将往往将这些小男孩阉割了,送入宫中。
断苦就是这样入宫的,由于年龄太小,还不能自理,断阳就将其收养,改名叫苦,随他姓断。
改名的含义,是他觉得自己的命实在太苦了,而断苦这么小就被阉割,也是很苦。希望从此以后,父子俩能苦尽甘来。
但是断苦的到来,并没有如他所愿。不但没能给他带来命运的转折,反而因为他经常在工作,也就是外出清理粪桶的时候,陪断苦玩、教断苦读书,耽搁了时间,从而导致被上司太监打骂,日子过得更不如意。
或许是冥冥之中,真的有因果报应。善有善报,爹爹抚养断苦到八岁时,终于时来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