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后,潘阳突然发现,娘亲很忙。
三不五时的,总有好些个诰命夫人入宫拜见她。
潘阳一开始还挺开心,就怕家人突然搬入皇宫住不惯,但看起来,娘亲很快就适应了皇太后的角色嘛。
直到有一天,柳青带着一叠画像找上门,潘阳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阳儿,你看看,最近啊,娘看了不下上百人,都是那些达官贵人的千金,个顶个的漂亮。娘知道你要整天批阅奏折没时间,特意挑出了十名最好的女子,画像给你挑。你看,这个刑部尚书家二小姐怎么样,漂亮有气质。”
潘阳:“……”
原来如此,想想也是,从古至今,二十四岁的开国皇帝,还真是唯独他一个。
更难得的是,他还尚未娶妻。
这样年轻有为的帝王,哪个深闺女子不憧憬?哪个达官和夫人不想把女儿嫁过去?
直接跟潘阳提,并不是最好的方法,还不如走太后路线。
现在大晋还有很多大事尚未理顺,甚至原大魏益州刺史都还拒不归降,潘阳正布置大军入益州平叛,哪有心思想这些。
但也不好拂了娘亲美意,就瞥了一眼。
还真别说,画得惟妙惟肖,肯定是出自一流宫廷画师之手。
不过嘛,潘阳撇撇嘴道:“太瘦。”
要不怎么说知子莫若母呢,柳青一听就懂,笑着说道:“原来阳儿你喜欢胸大屁股大的吗?有眼光,这种好生养。那……你看一下这张,工部侍郎蔺大人家五小姐。”
潘阳一看,呦呵,没想到蔺飞羽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儿,而且,确实……够大。
但潘阳还是努力擦掉口水,摇头说道:“太矮。”
其实他还真不介意女子矮,只是找个借口搪塞老娘。
柳青一想,点头说道:“对啊,太矮了,生出来的孩子矮怎么办。那你看这张,御史大夫家独女,长得高挑,又前凸后翘。”
潘阳一看,再次摇头:“不够漂亮。”
总之,潘阳总有各种理由,十张看过去,全被他否定了。
柳青并不生气,就是三年前青牛镇傅员外家三儿子娶妻,都东挑西拣了两年,堪称“阅女无数”,当时好一阵轰动呢。
自己儿子什么身份?能随便吗?
所以笑笑说道:“阳儿你放心,娘再去挑。最近来拜访娘的贵夫人,都要排队预约了。不过娘觉得,送上门的,未必是好的,娘再想想,怎么自己去找。”
潘阳顿时大为头痛,但也只能由着老娘去折腾。
谁知,娘亲刚走,老爹潘东仁后脚便到。
正式场合,潘阳得叫他父皇,潘东仁得叫他皇儿,不过他们都觉得别扭,所以潘阳只说道:“爹,你有事吗?”
“没……没事……”
虽然口中说着没事,但那一脸欲言又止的,骗谁啊。
再说了,没事你难道来看我批阅奏折?
“爹,我们是父子,没什么不能说的,你别这样拘谨。”潘阳叹口气道。
潘东仁这才讪讪说道:“是这样,最近啊,你几个叔伯还有舅舅姑丈等等都来求我,替你那些兄弟侄子外甥求个官做。”
潘阳的头,又疼了。
那天之后,潘家村的人几乎全搬到京城来住了。
严格说起来,潘家村的人多少都沾亲带故,都是潘阳的亲戚,一个祖宗传下来的。
就算只算近亲,那也真的不少。
没办法,潘东仁的老爹,也就是潘阳爷爷,总共生了十个孩子,四女六男,潘东仁是男丁里排最小的。
娘亲柳青家,潘阳也有一个大姨,四个舅舅。
父母两方加起来,潘阳的叔叔、伯伯、姑姑、舅舅、大姨,这些长辈还真多。
这些长辈又各自有不少孩子,所以潘阳同辈的兄弟姐妹,堂的表的加起来,不下五六十人。
潘阳已经封了自己的亲妹妹和弟弟,但这些人,只是带到了京城居住,再赏赐一些钱了事。
现在这些人当然眼红了,不敢找潘阳说,就走了太上皇路线。
唉,还真是人红是非多。
说真的,潘阳还真不想封这些亲戚。
自己的亲妹妹和弟弟,再不争气,那也要封赏。但那些亲戚,就呵呵了。
别的不说,奶奶十个子女,女方不说,六个儿子,就老爹潘东仁一人孝顺,肯接奶奶到家中赡养,其他人是避之不及。
最有钱的二儿子潘东元,不孝顺也就罢了,当初还赞成将潘阳驱逐出村,哪有什么亲情?
那些兄弟姐妹,也没一个是有出息的。
潘东仁见潘阳默然不语,叹口气说道:“阳儿,爹知道你看不上他们。但你如果什么都没安排,他们在京城就没有安身立命的本钱。等他们走了,一宣扬,你就难免落个枉顾亲情的骂名。”
潘阳讶异的看了老爹一眼,嘿,没瞧出来,老爹也有这种见识。
想了想,令人去叫来断苦,吩咐道:“小苦,你负责去考察朕那些亲戚,根据能力,拟一份官职和爵位任命名单给朕。爵位最高封侯爵,最低男爵。官职最高五品,最低九品,尽量安排闲职,去吧。”
最后对潘东仁说道:“爹,这样就行了吧?”
“嗯,谢谢你了阳儿。”潘东仁心满意足。
……
新皇登基,吏治清明,大晋天下百废俱兴,国力迅速恢复。
宁始元年五月,公孙百代挥师攻入成都,益州平定,至此,天下恢复一统。
但潘阳不干了,正跟林杨发脾气。
每天,卯时(早上五点)上朝,退朝后还有一人高的奏折等着他批阅,每天都要批阅到晚上,甚至是子时(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
“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驴多,你说当这皇帝是不是自找罪受?”潘阳骂骂咧咧。
还以为当上皇帝,就是每天吃喝玩乐,调戏调戏良家妇女,原来压根不是这样。
林杨笑笑说道:“你还别抱怨,你卯时上朝,我们当大臣的,可是寅时(三点到五点)就要在午门外守候等你起床。亲自主政,很累;交给大臣理政,容易出权臣;交给宦官理政,容易祸国殃民。自古皆是如此,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潘阳的头,好疼。
“那也未必。”老神棍神秘兮兮的说道。
潘阳顿时两眼放光,这老神棍或许真能解决他的问题。
到现在,潘阳心中很清楚,老神棍恐怕还真是神仙。
好像就没有老神棍不懂的,连他体内郁积的戾气,都能清除干净。
更关键的是,潘阳发现他的神识,竟然对老神棍不起作用。
神识一碰到老神棍的身体就会被弹开,无法探测。
全天下,也就老神棍,还能在潘阳的神识探查下,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他。
老神棍,绝不会只是上一任天道众首领那么简单。
“你真是神仙?”潘阳问道。
老神棍不置可否,只说到:“有一个界面,那里有种工作,早上八点,也就是你们这里说的辰时中间上班,十一点,也就是你们说的午时下班,中午睡上三小时,也就是一个半时辰,下午三点上班,六点下班。还不用加班,剩下时间都自由安排娱乐。”
潘阳心中顿时升起无限向往,这才是他梦寐以求的工作啊!
先不管老神棍了,潘阳立刻作出调整。
首先,上朝时间改为八点,要求朝臣议事不许啰嗦,说事情要简明扼要,啰嗦的一律推出去打板子。
然后,潘阳梳理了一下,除一些实在太重要的保留外,大部分权力下放给三省六部各官员。
这样一来,他要批阅的奏折就大大减少,每天都很轻松。
当然了,他也明白,这样一来,他作为开国皇帝或许还好,不至于闹出什么权臣窃国。但后世子孙,没有他这样的威望和能力,很容易被权臣架空,然后是身死国灭。
不过这在潘阳看来,不是那么在意。
这是潘阳性格使然,在他看来,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不会想着为后世子孙打下万年基业。
而且说难听点,没见过面的子孙,那叫什么子孙?没有半点感情,跟陌生人有何区别?
他何必为了那样的“陌生人”累死累活?
后世子孙如果觉得不妥,再将权力收回什么的,反正他是不管。
不料,潘阳这样偷懒的举动,反而由于权力下放,人多总是力量大,大晋朝廷行政变得极为高效,国力增长再次提速。
总算把一切搞定,老娘又来了。
看着她手里那一大叠画像,潘阳直翻白眼。
这次不等柳青开口,潘阳就将一张纸递过去,说道:“娘,您别瞎忙活了。这位姑娘,你帮我去提亲。”
“提亲?你是皇帝,想纳谁为妃,不是下旨就可以?”柳青疑惑道。
不过难得潘阳终于肯解决终身问题,柳青就不管这些细节了,开开心心出门。
在她想来,大概是潘阳不习惯,依然想按百姓那一套来。
柳青也觉得这样更习惯一些,深有同感的看了看那张纸。
晏飞花,嗯,名字不错,咦,就住在宫中泉鸣殿,好吧,来人,摆驾泉鸣殿。
“希望娘亲别吓坏比较好。”潘阳望着柳青离去的背影,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