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很盼着我死?”庚伯文反问着,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带着阴冷、怪桀的气息。
“我不是那个意思。”武国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有些尴尬。
现场这种情况,傻子也看得出来顾道然是被他打成半死的,刚才无人还好,现在有人了,该怎么办?
如果当着他的面继续杀人,就必须要说服他与自己一起联手,让他不要阻拦。可是,先不说有没有把握说服他,就算两人联手了,将来也要受控于他,徒增烦恼。
如果不杀的话,顾道然一旦缓过来,他就没了机会,照样没有好果子吃。
他思来想去,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一不做二不休,把庚伯文也给杀了,永绝后患。
“你想了这么久,莫非是想杀我?”庚伯文看出了他的心思。
“哈哈,怎么可能,”武国源尬笑一声:“我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既然同样是窃灵中境,他就奈何不得庚伯文,更别提他还少了一只手,肯定打不过。眼下只能先与他谈谈,看看他是怎么想的,再做决定。
“明人不说暗话,事已至此,大家心知肚明,这人我是杀定了,你要是愿意与我合作,顾家的地盘,咱俩将来一人一半。”武国源试探性的说道。他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只是想先把这里的事摆平,拿好处来引诱他。等将来有了机会,再把他给解决。
“伯……伯文,不要……答应他,救……救我,回……回去后,我……定不会……亏待你。”顾道然提了口气,连忙开口哀求起来。
庚伯文噙着冷笑,目光冰凉的看了他一眼,又对着武国源道:“我不会让你杀他的。”
武国源眼睛微眯,有些意外。往日顾道然的颐指气使,他都看在眼里,换作是他,定不会帮助顾道然。
“为何?你又不真的是他的奴仆,何必忠心耿耿的护着他?”他一边吸引着庚伯文的注意力,一边迅速抬脚,决定先把顾道然杀了再说。
庚伯文似乎早有准备,身子直冲冲的撞了出去,眨眼间就已临近武国源。武国源见他来势汹汹,坚持杀人的话自己也会重伤,到时候就更难办了。无奈下,他只好后退,拉开了一段距离。
庚伯文暂时没有追击,挡在了顾道然的身前,傲然道:“有我在,这人,你杀不了。”
武国源不由得捏紧了拳头,怒道:“一个小小的奴仆也敢不知好歹,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他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好的前途都是用命拼来的,拼赢了富贵双收,拼输了,也就是一条命罢了。
庚伯文趁他恼怒,先发制人,右脚在地上踩出了一个坑,带着惊人的爆发力,跳到了武国源面前。他的双手握拳,周身灵力全部灌入,一出手就是全力,不给对方反抗的机会。
武国源大惊之下,两只胳膊交叉去挡,死死护住了自己的头部,对上了庚伯文的拳头。
“轰。”
拳头砸下,武国源的身子连连后退,最终一个不稳,倒在了地上。他的两条胳膊因为疼痛而剧烈颤抖起来,狂暴的灵力袭进他的身体,在他的体内不断肆掠。只一交手,他就没了反抗能力。
“你!窃灵上境!怎么可能?”武国源一时失去了思考能力,呆呆的看着他,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没有什么不可能。”庚伯文表情平淡,再次靠近。
“丹药,是那颗丹药!”武国源反应过来,那根本不是毒丹,而是提升人实力的丹药。庚伯文当时根本没死,倒是他们别迷惑了。
庚伯文没多说,又是一拳打在了武国源的脸上。武国源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差点昏过去。
“放过我,我不对他出手了,我立刻离开,再也不见你们。”武国源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庚伯文的对手后,立即求饶。隔境如隔山,没有几人能够越境战斗。
“杀……杀了他,出了事,我……我负责。”顾道然在身后吃力地喊着。
武国源再次哀求起来,神色格外可怜,他是真的怕了,这里四下无人,死也只能白死。唯一能赌的,就是以庚伯文的懦弱性格,不敢杀他,也不会当着顾道然的面杀他。
可是,他错了。庚伯文狠狠一拳,没有丝毫犹豫,带着说不出的果断与残暴,一拳砸在他的脑袋上,取走了他的性命。
直到临死前,他还不敢相信,这是庚伯文能做出来的事。
“好样的。”顾道然叫了一句,终于慢慢恢复过来,可以清楚地开口说话了。他用尽力气将自己的身子撑了起来,靠在了旁边的石壁上。
“伯文,谢谢。”顾道然心中有些感激,他实在没有想到,庚伯文会在这个时候帮他,心下里已经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兄弟。
庚伯文没有说话,揉了揉自己的拳头,转身看向了顾道然。
“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都已经死了,没想到你还能死而复生。不过,也多亏这样,我才能看清那狗东西的真面貌,知道了谁才是朋友。这次是你救了我,回去后一定好好对你。”顾道然并没有察觉到庚伯文的异常,自顾说了起来。
“你想多了。”庚伯文又靠近了他,目光一直都是那么冰冷。
“嗯?”顾道然这才觉得不对:“你说什么?”
“我说,你想多了。”庚伯文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顾道然突然有些不安,现在人为刀俎,他为鱼肉,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我杀他,可不是因为你要我杀我才杀的,只是因为他必须死而已。”庚伯文声音阴冷,眸子里带着恨意。
“你想怎样?”顾道然惊恐的问道。不知为何,他害怕起这个往日都不曾正眼瞧过的奴仆,觉得他可能会杀了自己。
“你说我想怎样?”庚伯文依旧反问,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要杀我?”顾道然叫起来,这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实在悲哀:“那你又为何要救我?何不让他把我杀了算了?”
“我并不是救你,而是不让他杀你。不让他杀你,只是为了能够亲手杀了你。”庚伯文嘲弄的看着他,有种戏耍他的意思。
“为什么?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你也想拿我献祭?”顾道然不解,庚伯文向来对权利财富之类的没有兴趣,又怎么会想要他顾家的财产?而且,就算让武国源杀了自己,他照样可以拿自己的尸体献祭啊,又何须亲自动手?
“你顾家的东西,我一分都不稀罕。可是,如果我变成你,能你顾家彻底灭亡,那你也只能死去。”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疯了吗?怎么竟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顾道然猛烈咳了几声,吐出一口血痰。
“我疯了,我的确是疯了,从我爹娘死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疯了。”庚伯文大声吼叫,像是把自己内心所有的委屈与悲痛全部爆发出来。
“你爹娘死,关我顾家何事?不是他们自己伤病死的吗?”
“错!大错特错!”庚伯文喊道:“都是因为你爹,是你爹害死的他们!”
顾道然更加惊愕了,他爹很久都不出门了,所有的家事几乎全部都交给了庚伯文他爹,由此可见对他多么信任,又怎么会害死他们夫妻二人?
“你莫要胡言乱语,我爹是不可能做那种事的,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顾道然连忙开口,想要寻找那一线生机。
“误会?没有误会!他们死的时候我就在跟前,又怎会有误会!”庚伯文咬定道:“就是你爹惹的祸。”
“好,你要杀我,可以,总要让我死的清楚点,告诉我来龙去脉。”顾道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开始拖延时间,看能不能找到关键点说服他。
庚伯文似乎也准备让他死个明白,跟他说了起来:“那一日,我爹好像听到了什么风声,带了一瓶溯源水回来,要验证我和他的血脉,看我是不是他的儿子。结果,药水化为黑色,代表我跟他根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他越说越苦涩,想起了那天一家人六神无主的样子。
“什么?那这和我爹有什么关系?”顾道然还没说完,就已经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不要跟我说,你是我爹的儿子!”
“哼,有什么不可能。”庚伯文冷哼着,坐实了他的话:“在我爹的责问下,我娘亲口承认的。”
“我不信!”顾道然凌乱了,一直跟着他,任由他指使的跟班,竟然是他的弟弟?这怎么可能,为什么从没有听他爹说过?
“我也不想相信!”庚伯文大叫道:“谁稀罕跟你顾家扯上关系!要不是你爹,我一家人如今只会好好地,哪会天人两隔?”
他爹知道那个结论后,气上心头,大骂了他娘几句。还没等缓过来几分,就因为心脏的旧疾复发,一时难以弥补,当场就死去了。他小心翼翼十多年,不敢让自己情绪过于激动,可还是在知道自己养大的孩子不是自己的那一刻,没忍住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