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刚才的闹剧，志言了解了校长老头的另一个特性，不是善变。

顽固，顽固到无理取闹！

难怪从一开始就觉得这所学校不正常，这不是没理由的，毕竟作为所有人的领导者兼榜样的那一位就是这些人之中最不正常的。

在一开始心中被给予了‘能与军部直接抗衡的的力量’的意识，志言是以一个强大的势力看待这所学院的；总觉得作为一个势力，虽然其中的某些成员（学生）实在不能看好，但是其隐藏着的地下力量必定有着让它获得这个势力的资格的力量……最后望了，在夜魔正面进攻学院的这个时候，学院中所有的学生聚集在这个地方的时候，却只有这个学校的校长一个人在拼命。

学院中有近十万的学生，全是获得力量的异者。十万对全世界而言也许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以异者为主要力量的军部以及这个世界来说是绝对不可忽视的力量。如果用这个数的异者交给军部的人指挥的话，不说能将夜魔留在这，至少不会这样被动的挨打着。

当然这也并不是学院学生们的错，在这个时候还有个客观的原因，他们的力量被封印住了。没有了力量的异者只不过是身体方面比较特殊的普通人，而且对异者而言，除了自己的名字最信赖的力量失去的那一段时间，人都会动摇的。

就算是没有任何训练的异者，志言相信只要有好的指挥就能改变这个战局，毕竟数量优势摆在那，而敌人只有一个。但是在此之前最重要的是解除掉附加在所有人身上的失效力量。

所以稍微犹豫一下，看到特意低着头不引起注意力的校长老头脸上狰狞的表情后，志言再次步入了炎星的视线中。

如果可以的话，志言一生都不想面对这个男人。每次面对守护神的眼神的时候，志言都有一种全身被看透的感觉，这种不舒服感不仅仅是自己作为军部的外人身份。志言的感觉，是对方看得更远的地方，在进入军部作为一名士兵之前的人生……所以唯独在这个家伙前，志言不愿表现出那种软弱。

“打扰一下……同学。”明明知道对方不可一世般的身份，却要用这种平等般的称呼，最重要的是在炎星的视线转过来的时候那种被看透的感觉，所以第一句话就出现了难受的别扭感。不过只是稍微别扭而已，也许是因为这次心中没将对方放在敌人这个位置志言说话的语气显得自然大胆了些：“让我们所有人的力量失效的就是因为你的力量吧？”

其实是因为炎星在志言搭话的时候视线立刻就转了过来，所以志言尽量的将要表达的话说得简单点。更让志言后悔的是，守护神对于那个叫玲的少女的注意程度比自己想象得低了许多。他原以为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其他的牵绊，可结果似乎并不是这样，所以倒霉的是志言只是上前插上一句，守护神几乎所有的注意力便放在了志言身上。

“什么事？”

简单得没有称呼，和初次见面的时候一样。最重要的是炎星对志言的态度，就好像没有之前任何交涉的陌生人一样。志言不会祈求守护神能记住他，只是稍微在意的是，这个男人明明笑过——虽然那个时候没有正面直视，这个男人嘴角扬起的弧度那一瞬间的窥视保留在志言的心中。不是相隔太久的时间，是在来这个广场之前，遇见这个学校的校长老头的时候的见面介绍，那时候炎星很意外的以中间人的身份分别说出了两人的情况。只可惜那个时候因为校长这个身份太过让志言震惊了，所以对于炎星那时似笑非笑的印象只是志言单方面非视觉的感觉以及一瞬间‘光’的窥视，之后爆炸发生，众人火急赶到了这个地方，志言便一直没有时间再度确认。

而这个时候，那位难得表现了‘温柔’的守护神大人似乎从未出现过，面前的这个人给志言的感觉，是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面对这数百位军部的前辈所表现出来的冰冷。

无所谓了，只要这家伙不会不理会自己就行。志言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解除掉你的力量，行吗？”

首先是提出请求，然后做出是否可以的提问，这种挑衅般的说话方式已经不是请求了，而是命令，必须认真对待的命令般的请求。只可惜炎星似乎没有认真对待这个问题，看着志言，冷冷的声音从口中吐出：

“不行。”

说话简单并不是炎星的代表语；沉睡了七年苏醒之后渐渐的适应着这个世界，有着‘没必要接触无关者’这个原则的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炎星只能用最可怜的话语简单表达，掩饰沉睡与其他一切的秘密。除了敌人，炎星只有a校这个了解一切的朋友，所以在与a校交流的时候炎星甚至可以和a校开个玩笑，随便坑这老头一把。

其实炎星并没有直视志言。冰冷的敌意目标也不是志言。他那冷漠得可怕的平静瞳孔如机械般的平稳转动，似乎在搜寻着什么，可惜心中关心着校长老头伤势的志言没有注意到他这模样。

忍了忍，志言耐心解释：“也许你认为这是最正确的行动方法……但是为了保护所有人你的朋友现在受伤了；如果真的要守护所有的人，也该包括你的那位朋友吧？”

炎星；“……”

“若是为了拯救多数人而牺牲掉一个这很合理。”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分析，但是志言没注意到自己表现得不以为然的态度的这句话在说出后，一直沉默的炎星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但也只是这样表达他人不能理解的情绪而已，之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的继续沉默着。

没有注意到炎星变化，志言继续说道：“可是现在的危机局势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亡结束掉，你的那位朋友倒下后接下来的就是敌人最猛烈的攻击，这种牺牲毫无意义！”

“那么你认为有意义的牺牲该是什么样的呢？”炎星突然反问，一口气说完一句话，气势不容质疑。

“呃。”是否被直视的感觉有着很大的不同，刚才那种敌意般的冰冷莫名的消失了，但是现在志言面对的是更不好受的感觉，超过敌意，是一种厌恶的情绪。

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惹到了这个煞星，志言只当这是守护神特有的任性而已，所以对于战术上的分析志言没有停止：“至少现在这种时候有更好的方法，解除掉你的力量。敌人的力量虽强但只有一个，而且刚才的攻击偷袭占了更多成份；现在异……学生们已经反应过来，只要解除了力量的限制，全场所有师生一起发动攻击，绝对能给对手不小的教训，甚至……”

“……”不知为何炎星没有阻止志言的言论，他也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是双眼中的瞳孔静静的停止在了一个地方。

“现在是难得的机会，你应该也知道天上那家伙的身份吧？夜魔，黑暗势力的第一高手，之前一直是人类反攻计划的死点。如今他自身一人跑到了敌方阵营中，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就算无法杀掉夜魔也至少能给他造成伤害，而为此就算牺牲一两名学生也是合理的，所以……”

志言激动的声音戛然而止。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对平静却充满了威严的瞳孔，比志言矮了一点得身高。炎星单手抓着志言的衣领，脸贴在志言近前轻轻的吐出一句话：“不要带着军部的交换价值观念来命令我。”

“……”

交换价值观念，军部领导者们常有的理念，蕴含了学院与军部不共戴天的仇恨。

仅仅只是一句话，志言没有了任何反驳的理由，在炎星只对自己说出的那句话后志言便失去了反抗的意志。明明自己说了那么多，很认真的分析了所有的问题，这些都是合理的，因为……这是以那个‘交换价值观念’分析出来的，所以是合理的，正确的。但是，志言是错的一方。

这种错知感的来源并不是炎星的话语，更多的是志言自己，他自己认为自己得理论错了。

理论没有错，志言的分析都是合理的，错的是所在的地点。这个地方是学院，不是军部。军部那种严谨的上下级关系，牺牲数个下级士兵保护一个重要的上级人物这是非常值得的，没有任何怀疑的可能性；可是学院不同，即便是被冠以世界四大势力之一之名，这个地方不过是一所普普通通的学校而已。

水与沙的区别，水从上往下流，这定则般的规律不会为力以外的因素改变。而沙，只要一阵轻风就能吹散，弱不经风的凝聚力。

……随风飘荡的沙，多么自由。

通过炎星那句话志言彻底明白了，可是当知道学院的本质后，不知为何这一次志言心中没有任何失望。

望了望广场，人群还是那样散乱，若是在军部，在敌人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第一意识便是战斗的觉悟，并且回到自己对应的位置准备迎接敌人的下一次攻击。军部永远是凝聚在一起的水，学院便是散乱的沙。志言无心张望着，突然发现面前的一粒‘散沙’。

一身规矩的学生服，不过双十的年龄英俊的脸却带着一种亲近的微笑。给人一种成熟的好感。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那人向志言伸出一只手。

“额……”面对这位气度明显不同的学生，志言不由得楞了一下，不过对方亲切的微笑消除了志言对陌生的不自在感，于是志言没思考太多便同样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幸会……”

两人双手相握，这是很温馨礼貌的场景，但是……现在可是大敌当前的超级紧张的时候啊，这个剧情算哪门子的发展？

当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志言的右手已经被扭到身后，身后出现了那人依然温和的魔音：

“现在，你是我的人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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