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渐深,圆月悄悄逃出云的禁锢,似是不满被禁锢的太久,竟是一分月光都不愿洒下。
平日里在夜里嘶鸣的虫儿们今日如同和圆月躲猫猫一般不知藏身何处,不闻一丝声响。
唯有断断续续的凉风自顾自划过这片寂静的世间,树儿们亦追随着它的痕迹轻轻晃动着周身,似要引起它的注意,期盼着它能回头一探。
榻上的少女悠悠转醒,感受到手背上一道温热,借着快要燃尽的烛火一看原是明月趴在榻边握住她的手睡着了。
姜晏轻轻拨开这道温热,小心翼翼的赤着脚下了榻。
轻轻打开一扇窗子,凉风登时如发现了新事物一般穿过少女单薄的身躯,扬起少女披散着的墨发。
姜晏乱如被白浆糊成一团的脑子清醒了些许,寻了把凳子在窗边坐下,微微拖着腮沉思。
下午本是有些意识的,后来竟不知为何直接昏死了过去。
被明月背起身到长宁殿、宋子筠吩咐寻太医、太医诊断她的病情这些她全都听得见,然而身体却是没有半分力气,就像她的身体死了而她的灵魂却还在身体里一般。
正在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努力想要动动手指时一道如风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骤然在脑海中响起。
“不要挣扎了,你睁不开眼的。”
嗯?这好像不是自己的声音?
“对,不是你说的。”
啥情况,怕不是我病糊涂了吧?
“你没病,是我病了。”
噗,怎么还有人说自个儿病了,不对她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姜晏忽反应过来,下意识想要环顾四周,却是一片黑暗。
“我是明鸾。”
姜晏心下一骇,明鸾?她现在呆的身体的原主?这怎么回事?
“你...”
姜晏张了张嘴却不知该问什么,或者说她不知该从何说起。
“其实我早就死了,唔...就是你来的那天。”
“只是约莫是黑白无常看我可怜所以还没勾去我的魂罢。”
明鸾长叹了一口气。
姜晏仔细回忆了一番,她来的那天似乎就坐在长宁殿里的那张书案前,明鸾难道是猝死的?
“猝死?倒是个挺新奇的说法。”
原是令人感到难过的话题,明鸾却是带了几分笑意,似乎并没有对自己的死亡感到难过。
姜晏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一个容貌清秀可人,一袭山茶粉裙坐在秋千上晃着脚丫子,没心没肺笑着的少女。
“如胡太医所说,我这病罕见的很,在我身子里埋了得有十几年了吧。”
明鸾沉默了片刻,继而扬起笑意轻声道。
“发作的时候浑身如置身于冰窖之中寒冷,头也疼的厉害,其实好几次我都快撑不住了。”
“若不是不愿看到娘娘和明月伤心难过的模样,我早就放弃用药了,这般痛苦折磨我受够了,也不想再受了。”
“或许是我上辈子做错了什么吧,这辈子天神才要罚我得此顽疾,受此痛苦。”
明鸾声音中的笑意缓缓消散,一抹无奈的悲伤平添在她清脆的声音中,若隐若现。
姜晏只是静静的听着明鸾的自述,感受着她的难过和故作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