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行至一处黄瓦红墙宫殿前停下,姜晏望着掉了漆只留黑乎乎一片的‘琼华殿’三字,轻轻叹口气。
“我们进去吧,公公。”
姜晏一踏入琼华殿正殿便只觉当年忱贵妃教她刺绣的场景历历在目。
正殿的中央摆着一副巨大的绣作,上头绣的是南朝的万里河山,万里河山之下是一叶碧绿扁舟。
上头绣着几个形态各异的小人儿,可惜被血污染了去,再也看不清面容。
姜晏缓缓上前轻轻摩挲着血迹斑斑的绣作,轻声道:“当年她死的时候定是不痛苦的。”
“或许吧,当年忱贵妃薨逝时脸上挂着的不是痛苦之色,竟是释然一般的笑容。”
李公公上前望着这副绣作,感慨道。
姜晏的耳边似乎浮现忱贵妃阴阳怪气的声音。
“瞧你绣的是什么东西,是本宫都不好意思送出去,丢人呐!”
而自己清脆如黄鹂一般的声音接着道:“是是是,奴婢自然没有贵妃娘娘一双巧手,不论绣啥都好看宛若活物!”
忱贵妃柳眉倒竖,哼哼唧唧:“你知道本宫最喜欢你哪点么?”
“这题奴婢会,是自知之明!”
“哦豁,没错,对,就是这股天生的自知之明,本宫觉着没谁能比你更有自知之明了!”
“既然娘娘如此夸奴婢了,不妨再赏些银两让奴婢再开心开心?”
忱贵妃嫌弃的朝她翻了白眼儿,从怀中取出一块儿玉佩丢到她的怀里,高傲的抬起下颚道:“喏,这是本宫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之物,拿去吧。”
还未等她跪下满心欢喜的谢恩,想着可以同小太监换些银子玩骰子赌上个几把,忱贵妃又道:“若是让本宫在哪个小太监手里发现这块玉佩,你就等死吧!”
她骤然一惊腿一软跪下,颤巍巍道:“娘娘怎知奴婢会拿去换银子...”
忱贵妃得意洋洋的朝她挑眉道:“就你那点儿心思全写在脸上了,本宫不用想都知道。”
她下意识摸了摸脸蛋儿,傻憨憨的笑了笑道:“奴婢万不敢拿着贵妃娘娘赏的东西换银子,给奴婢一百个胆子都不敢,真的,娘娘信我!”
说着还比出三根手指状作发誓。
忱贵妃微微敛去笑容正色道:“这块玉是本宫娘亲生前留下的暖玉,你可要好生收着!”
她心中顿生敬畏感,忙双手捧着玉佩上前严肃道:“这太过贵重了,奴婢受不起,还请娘娘收回。”
却见忱贵妃扑哧一笑,纤纤玉手轻轻点了下她光洁的额头,笑道:“本宫诓你呢,当真如此贵重的话,本宫怎会轻易赠与你,傻孩子!”
她登时懊恼,不满嘟囔道:“俞和忱你又诓我,信不信以后我以后不给你诓了!”
忱贵妃见她直呼其名也不恼,一双素手轻轻捏了捏她脸颊边儿上的软肉,笑道:“现在多诓诓你,我怕以后就诓不到了。”
谁料无心之语却是一语成谶。
那日过后大家纷纷迎来了属于自己的结局,俞和忱却再也诓不到她了。
“小殿下?”
李公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姜晏如梦初醒,回过神儿来时早以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