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现在谢钦眼前的是狮子浦陆军学院的大操场。
“什么情况!”谢钦歇斯底里地跺起脚来,说好的通往夜市的路口怎么会变成这里,这偏转跨越的距离也太大了吧!
这时他注意到远处有个人影,那个人影摆出各种奇怪的姿势,不知在干什么。谢钦回头看看,一直追在后面的大叔不知跑哪去了,不只是大叔,身后的路口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完全不知有什么用的一大片沙石荒地。
……是穿越?虫洞还是异次元空间?谢钦感觉太阳穴一阵刺痛,三观碎裂的程度在进一步加剧。
既然大叔已经不在了那应该是安全了吧。谢钦原地深呼吸给自己壮胆,有声音随着夜风传来,大概是那个人影发出的声音吧,清爽的夜风吹在身上却让他感到冰冷刺骨。
“团结就是力一量,团结就是力一量……”
“体内有一股气,这股气分成三股……”
“日落西山红霞飞……”
“机关枪!两条腿!打得你们张开嘴!”
“……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刚!”
谢钦又酝酿了一会,感觉情绪彻底稳定了下来,这才迈步上前,准备问问那个人影到底是个何方神圣,没办法,总得找人问问情况吧,而操场上空荡荡的除了那个人影和谢钦以外再没别人了。
走近细看,人影摆出的各种奇怪姿势原来是在打军体拳。再走近点,谢钦终于认出了人影是谁——范教官!
范教官刚打完一套军体拳,摆出结束的姿势,忽然脑袋向右,也就是向谢钦这边看来,直勾勾地盯着他,接着范教官双拳在胸前交叉,右拳猛地下落至裆前,左拳抬至额头,拳眼正对他自己,嘴里低吼一声“喝”,就好像旁边有人喊了一声“军体拳,预备”似的。
谢钦整个人都傻掉了。
范教官又动了,他并紧的两腿变成左弓步,左拳收于腰际,右拳猛地从腰间向前冲出,如有实质般地打在了前面的空气上:“喝!”
谢钦感觉自己身边的空气一紧,目瞪口呆地看着范教官一招一式地将十六路军体拳全部打完,这个过程中虽然有少量左转体动作,但大部分时间范教官都是冲着右边,眼睛也一直盯着谢钦。
这到底什么情况……太瘆人了吧……谢钦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而范教官则一个右弓步收敛回来,左转身成立正姿势。
“很好奇吧?”范教官转过头来,难得一见地露出笑容,只是这笑容在谢钦看来诡异无比。
“那个……范教官?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谢钦小心地问道。
范教官道:“你会遇袭,并不是偶然。”
什么!谢钦心里一惊,范教官接着道:“你会遇到陈同方,遇到我,也不是偶然。我们是同属于一个组织的。”
谢钦顿时有种一直活在阴谋里的感觉,他呆呆地反问道:“这…这到底是为什么…?”
范教官笑道:“因为你是被选中的人啊。”
我靠,这,这老套狗血的开场白,谢钦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呆呆地反问道:“我被选中…成了什么?……又是谁选中了我?”
范教官严肃地说道:“你被选中成为全国十佳陪练,而选中你的……”他摆出个奇怪的pose,仰天大笑道:“正是我们!”
喂喂,那个pose不正是军体拳的那招“仆步撩裆”么?谢钦浑身一个激灵,真是看着都疼啊!
“而我们正是传说中的秘密组织——全国魔兽塔防和武侠小说粉丝同好会的成员!”范教官看起来特别地自豪。
“什么情况!!!”谢钦感觉自己的下巴真的惊掉了。
这是个邪恶组织,这一定是个恶贯满盈的邪恶组织!
范教官一个健步来到谢钦面前,左膝深屈,右腿伸直,摆出个左弓步的姿势。
“那么,现在就来迎接你的试炼吧,少年!”范教官收在腰间的左拳忽然变掌,由后向前猛撩过来,正是仆步撩裆的招式。
“我靠!”谢钦浑身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寝室里安静得很,大家还在睡着,天已经亮了,窗外传来鸟叫声。
什么啊,原来是在做梦啊……谢钦拿起手机,发现离闹钟响还有几分钟时间,他关了闹钟,郁闷地揉起了太阳穴,这梦境都是些什么神展开啊,搞得我头昏脑涨,感觉跟没睡差不多……
这时传来了嗡嗡声,他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饱餐后正在消食儿的蚊子。
啪!
谢钦擦擦手里的血,又听到了嗡嗡声,原来蚊帐里不止一只蚊子,它们是怎么钻进来的?蚊帐明明有好好掖到被窝里啊!
于是他把接下来的全部时间和全部精力都奉献给了最神圣的事业——为在蚊帐里抓蚊子而奋斗。
“好的,抓住啦,抓住!抓住!抓住!谢钦立功了!谢钦立功了!不要给蚊子任何机会!伟大的二〇四二号床下铺!谢钦一个人他代表了二〇四寝室悠久的历史和传统!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恶搞著名体育评论员黄健翔06年世界杯意大利对澳大利亚的经典解说。)
吴登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看到谢钦捉蚊子的一幕居然莫名其妙地开始实况解说,一下把寝室里的几个人都给吵醒了。王超人愤怒地从上铺探出头刚想骂句臧志朝你神经病啊,就看到吴登声情并茂的样子,而臧志朝在一边看着他发呆,一下也愣住了。
谢钦的蚊帐已经血迹斑斑,他跟大伙一样转过头诧异地看着吴登,心说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家伙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只见他两眼发直,整个人就好像去了趟可可西里在高远的碧空下洗涤了心灵似的发飘。
“吴登,你没事吧?”谢钦清楚记得他的名字,关切问道。
“……他不辜负全二〇四的期望,这个抓蚊子的技巧一个绝对理论上的死…绝杀,绝对的死角!”吴登眼睛飘飘渺渺地往谢钦这边看过来,像醉鬼看人似的盯了好一会。
然后他微笑道:“……我叫吴攀。”
诶?不是叫吴登么?谢钦纳闷,忽然想到昨晚臧志朝的风油精和吴登的呻吟,暗道不会是被熏了一宿,脑袋不大灵光了吧……
“喂喂,吴登,你这是怎么了?”他翻身下床,走近吴登摸摸他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嗯,没发烧。
吴登拨开他的手,笑着纠正道:“我叫吴攀。”
臧志朝在一边帮腔道:“就是啊谢钦,你怎么能老叫错吴攀的名字呢!”
谢钦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的错!
起床号骤然响起。
我擦,白早起了!臧志朝你个坑货!谢钦顾不得管吴登,翻桌回床,抓紧时间换衣服,众人也手忙脚乱地忙碌起来。唯独吴登面带微笑,不紧不慢。
看到姗姗来迟的二〇四寝室众人,范教官气就不打一处来:“跟你们说过号声响起马上下楼集合,都忘了么,让全班人等你们?!”
众人低头道:“知道了,教官!”一边恶狠狠地斜了吴登一眼:都怨你啊!
范教官看到两眼发直的吴登,顿时更生气了,吼道:“吴攀,你是不是还没睡够?”
吴登面带微笑,声音飘飘渺渺:“报告教官,我很清醒。”
范教官愣了愣,又吼道:“归队!”
“是,教官!”
谢钦心道吴登是真不正常了,往常他对名字谬误的反应是很大的。
范教官带队往食堂走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头说道:“二〇四一会吃完饭记得派人拿水!”
“是,教官~”吴登的声音依旧飘渺。
在食堂排队打饭时,谢钦又凑到吴登身边问道:“吴登,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吴登一脸笑容,摆着手道:“没事,我现在感觉很好……还有,”他郑重其事地向谢钦纠正道,“我叫吴攀。”
我都快被你搞晕了!你还说你没事?!谢钦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后者笑容始终不变,最后谢钦叹了口气,也罢,可能只是暂时性脑袋不大灵光吧,等过会再看看。
早饭很简单,有牛奶、咸菜,蛋类有煮鸡蛋、咸鸭蛋,干粮有馒头、花卷和面包。谢钦要了一个馒头一碟咸菜和一碗稀饭,往餐桌走的时候迎面遇到了跟同学一起来打饭的周铸。
谢钦轻声道:“周铸!”
周铸闻声看过来,认出是谢钦,笑着挥了挥手。
吴恪从后边凑上来问道:“你认识那个火眼狻猊(suānní)*?”
(火眼狻猊,梁山好汉邓飞的诨号。)
谢钦回头看吴恪,见他鼻青脸肿,显然是昨晚在走廊上被他的室友们狠狠地修理了一顿,心里暗叹真是自作死不可活。反问道:“火眼狻猊?”
吴恪点头道:“对,就是火眼狻猊,你有没有发现他的眼睛特别的……呃…奇特?”他本来想说凶狠,正巧看到排队的周铸忽然回头往这边扫了一眼,于是赶紧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