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学舍九月底十月初的时候有一场为期七天的验收考试,这时本年新弟子已经在自己师父的教导下修习半年,是以可以检测当年修习成果,顺道给新弟子们一个比试表现的机会。十一月初,又在密地修炼一月的新弟子便可组队外出历练去了。
挽江表示自己虽然很想出去玩……啊呸!历练,却并不想要这个什么比试的机会。
又练了一个月《灵术启蒙》的挽江终于去找云无心要换一本书学了,她问过林栉风找到云无心的时候,对方正仰头看着一棵树。
“师父,你给我换本书呗。”挽江磨蹭到云无心身后开了口。
云无心一惊,他合了扇子转过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挽江:“你……刚叫我什么?”
挽江被这一问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又喊了一遍:“师父。”
“哈哈哈……”云无心仰头大笑,末了难掩眉间喜色地看向挽江:“就冲你这句‘师父’,你想要什么我都随你!”
挽江噎了一下,心想原来这家伙的关注点居然在这个上面吗?
“嗯……这不是快要验收考试了吗……”
“嗯对!”云无心点点头,偏着耳朵等着她的下文。
“你看,我那《灵术启蒙》断断续续地也练了半年了……能不能……”说到这,挽江从华礼掏出一本皱皱巴巴的书递给云无心。
“能不能给我换本书……”
“嗯?”云无心接过书来,怔了一瞬。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啊,我的绝世孤本啊……
云无心掩下心中血泪,一边心疼地用手抚平书上的褶皱一边继续听挽江说。
“呃……”挽江见到对方的动作在心里愧疚了一瞬后,接着说:“师父,你有没有别的书啊?”
“没啊没啊,你当秘籍都是烂大街的啊,哪来的这么多?”
细听之下声音都有了哭腔。
挽江持续无语,心说:您那本“秘籍”还真就是烂大街的。
挽江也就没再开口,想着等云无心先缓缓。看着看着就看到云无心抚平了封皮之后往后一翻,然后整个人浑身一震——就这么顿住了。
见此,挽江就更没敢说话。想起自己这过去的几个月里把那本“秘籍”随身带着,修习的时候也是一边单手“窝”着……还时不时垫个桌角……
咳咳,事已至此……云无心想怎样她也就由着他吧,谁叫是自己对不起人家呢?
云无心在翻开那书的第一页就觉得不妙了,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又赶忙往后翻了几页……
果然……
云无心这时也不哭了,他合上书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挽江,发现对方正用一种“反正是我错了,你要打要杀随便吧”的目光看着自己时,心中更是一颤。
“呃……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云无心勉强压下心虚问道。
“嗯……我说……我想换本书练来着……”挽江犹豫着重复了一遍。说完觉得好像有些不地道(虽然她并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地道),便连忙改口:
“不换也行!我可以再多打打基础,实在不行,我多去几趟藏书阁嘛!”说完,就要伸手拿回云无心手里的书。
云无心慌忙侧身躲过:“换换换!一定换!”说着还把书又往自己怀里紧了紧。
“你先回去,明天我就给你拿一本新的!”
呃……挽江看到他的动作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她犹疑地看向云无心:“真换?”
“其实我……”
“真换真换!你快先回去,我明天就拿给你!”云无心打断了她的话,说完便伸手推她。
“快回去快回去!”
“我……这……”挽江被推了个措手不及,她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那……我回去了?”挽江试探的说道。
“去吧去吧!”云无心连忙挥手,一副极其不耐地样子。
等到挽江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云无心才长舒一口气,他伸手抹下头上的汗,算是放松了。
笑话,要是让挽江知道了自己拿错书了,还不得当场杀了他!
是的,挽江练了半年的《灵术启蒙》根本就不是云无心口中的“不传之秘”,换句话说,挽江这半年,都、白、练、了!
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云无心他师父给他的那本书正正经经可以说是“秘籍”,可惜就是那本书太旧了,封皮没了。云无心修炼途中怕给弄坏了,就自己手抄了一本,把那原稿藏了起来。你手抄本也得有个封皮不是?云无心当时心念一动,就把个《灵术启蒙》的皮撕了缝了上去。
再加上沧狭谁屋里没本《灵术启蒙》啊,然后就拿错了。
至于真正的那本秘籍,云无心若是没记错的话,该是还在他枕头底下躺着呢……
云无心还在感慨自己终于逃过了一劫,就感到身后有些细微的灵力波动。他神色一凛,把那书揣到怀里后,当即转身拱手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师父。”
来人似是刚从树上飘下,周身灵气萦绕叫人看不清面容,只能模糊看到他那一身黑金的长袍华贵异常。
那人微微抬手,对着云无心道:“免。”声音是有如环佩。
云无心就干净利落地起了身。
“那是你收的徒弟?”那人问道。
云无心垂头称是,却又觉得羞愧:“弟子自作主张,还未问过师父……”
“无碍。”说完这句,那人便停了下来。云无心到底是徒弟,虽然看不清面容却也知道自家师父约莫是在看着挽江离去的方向。
云无心心下有些忐忑,便没再说话。过了几息,忽听得那人一声轻笑。
云无心有些摸不着头脑,就又听到师父说:“叫什么?”
“挽江。”
“姓‘挽’?”那人笑问。
“那是……”云无心随口应道,说着说着却突然一顿。
?!
好像……我还不知道自家徒弟姓什么啊……
那人又笑,这次笑出了声,似是心情极好。他没再说话,只是抚抚衣袖,下一瞬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徒留云无心一人在风中凌乱。
良久,云无心才缓过神来,留下一句:
“我这叫什么事啊!”
————-----————
第二天云无心在挽江身后跟了许久才终于等到了她一个人的时候。
挽江原本跟华礼说着话呢,华礼说她十月要回华国一趟,可能看不了挽江的比试,挽江好说歹说劝她等几天,哪怕只看一场。说话的时候华礼就频频往身后看,不说几句华礼就找个借口离开了。
挽江正懵着呢,就见着云无心不知道从哪钻到她面前来了。
“我来给你送书来了。”云无心说,而后从怀里艰难掏出一本挽江看着极其眼熟的书来。
挽江等到云无心翻了两眼递到她手上时只觉得似乎有什么黑色条状物从自己额角垂落下来——这不还是《灵术启蒙》吗?
果然她就不该信他。
收了书,挽江也就懒得再理云无心了,正要走,就听到云无心说:“不是《启蒙》啊。”
说完云无心还怕挽江不信,上手翻开了指着书页叫她瞧。
“看,不一样吧。”
挽江顺势望去,别说,除了自丑点,内容还真不一样。
“嗯嗯!谢谢师父!”挽江近来这句‘师父’喊得是越来越顺口。
云无心很是享受地点头。
道完谢挽江就要回去练去啊,刚还叫华礼留下来看,她得好好用功才是。可没走两步就又叫云无心拉了回来。
“咳咳,那个……挽江,你叫什么来的?”
挽江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云无心别过头去,突兀地有些脸红:“我是说,你姓什么?你还没有讲过……”
挽江今日心情好,也没计较他为什么身为自己师父却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所以她极为平常的回答说:“南宫啊。”
“南宫啊。”云无心一瞬就恢复了正常,他装模作样地点点头:“你看,你早说嘛。不就是南……”
这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挽江疑惑地看向云无心却发现对方一下子收敛了往日里总挂在脸上的笑意,这样的严肃让她不由得有些忐忑。
“你说……你姓‘南宫’?”云无心重复了一遍。
“啊……怎、怎么了?”挽江抖着声音答道。
“哪个‘nangong'?”云无心又问。
“就……就南宫啊……”
“江城南宫挽延……是你什么人?”云无心还不死心。
“哥……”
挽江发誓,她什么都没做,她看着明显神情不对的云无心最终还是开口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云无心恍惚了一瞬,好似刚被挽江的话拉回来神,他目光飘忽,只对挽江说了句:“你好好练……”就脚步一深一浅地转身走了。挽江在后面叫他他也没反应。
就像是失了魂一样。
挽江回去跟华礼说的时候华礼也没想出来哪里不对,最后只能把原因归结到:云无心这人……有问题。
得出这个结论时玄机也在,他还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惹得挽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若不是华礼拦着,这俩人几乎都要打起来。
不过华礼也说:“原来你姓南宫的吗?”
“怎么你也不知道?”挽江惊了。
华礼不好意思地笑笑:“开始不好意思问,后来是叫‘挽江’叫熟了……也就没想起来。”
玄.无所不在.机表示:“哼!”
挽江深深觉得自己的剑可能需要点祭品——猫妖就不错。
后来……这俩人果然……还是没打起来。
华礼表示:和气生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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