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尘缘心下诧异,道:“毛海峰现在带着陈延祖回来清风门,他到底是想干什么?”边修权见柳尘缘在思虑事情,心知为何,道:“到时候自然就清楚了,师弟你何必多想?”已即令清风门之人在大殿集合,以待毛海峰,同时让宋承庆去引告毛海峰,到清风门大殿相见。众门人得知此事,群情激奋,皆道陈延祖该杀要杀,决不可饶恕除此之外,还应用其血给死去的掌门人和清风门其他人祭奠,总而言之清风门之人都想要杀了陈延祖而后快。边修权对柳尘缘道:“师弟,如果毛海峰将陈延祖交回清风门,由你来处置的话,那你会怎么处置?”
柳尘缘知道此时边修权的心里极为矛盾,陈延祖在别人的胁迫之下,做出伤害了师门的天大错事,理应以死谢罪,但陈延祖多年以来一直是清风门的弟子,在清风门门中是有些威望的,且与边修权多少有些交情,这要边修权来办,实在有些难办。柳尘缘叹气道:“掌门师兄,陈延祖做了此事,掌门师兄心里难道有什么地方还放不下么?此时的情况,不是已经很清楚了么?”边修权也叹了一口气,道:“师弟有所不知,师兄我是第一次去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心里的滋味不免有些怪异。”柳尘缘道:“掌门师兄的话完全说错了,陈延祖的生死,并非是由掌门师兄来决定的,而是他自己决定的。当时在伸三的胁迫之下,他没有遵取道义,就此决定了他自己的生死。”边修权道:“师弟此话说的有理。”却看众门人之相,个个眼中冒着怒火,等陈延祖前来,这些门人还不要生吃了他。
且说毛海峰和周达两人将陈延祖封口并捆绑着上山,直走到山门外,便向清风门看守山门之人说要相见清风门的掌门人边修权,边修权得道门人的通告之后,就让宋承庆引告前往清风门大殿。宋承庆与杭千巧二人一道前去山门,见到了毛海峰,两人同时看了看一旁的陈延祖,心下不由一阵悲伤,暗叹陈延祖身为清风门的弟子,竟然对师门做出如此之事。如此之快就要遭报应了,实在让人料想不到,然善恶之报从来如此,虽有缓报,却从来不爽。宋承庆道:“掌门说了,你可以跟我到清风门大殿去相见,但是只许你一人和此人前去。”毛海峰点头,对周达道:“既然清风门的掌门人说了,那周达你就不用进去了,你只消在此等我就行了。”周达道:“是。”便在山门外候着。毛海峰跟着宋、杭前去清风门。毛海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清风门所有门人都在候着吧。”宋承庆道:“你是明知故问,不知道你如此前来,到底有何用心。是不是有想着怎么对付我们。”毛海峰道:“你难道没有看见此时是我独自前来么,哪里有什么用心。”宋承庆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毛海峰在宋承庆的带引下来到了清风门大殿,毛海峰见清风门之人果然都在着,那柳尘缘就在边修权一边。毛海峰看了看柳尘缘,后朗声说道:“毛海峰今日亲自将陈延祖送回,是有一事相请清风门的掌门人,还请清风门的掌门人答应。”毛海峰故意说得大声。边修权道:“你此番前来,并非是单单将我清风门之人送回,定会有其他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毛海峰道:“我要跟柳尘缘说些事情而已。”边修权道:“这有何不可。”毛海峰伸手一推,将陈延祖推出,道:“此人就交给你们处置了。”清风门之人一拥而上,纷纷举手就要打死陈延祖。边修权喝止道:“所有人都给我住手,先将此大逆不道之人押往后山再说。”众人先是一愣,而后才明白用意,你前我后地将陈延祖推往后山去了。
陈延祖被押往白石山的后山,大殿里只有柳尘缘、宋承庆、杭千巧和毛海峰四人。毛海峰见宋承庆和杭千巧两人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对二人道:“我来找柳尘缘视为说些事情而已,此事与你们没有半点关系,你们二人为何要在此啊?”宋承庆道:“师兄的内伤未痊愈,我觉得你此番前来,不管是说什么事情,都是别有用心的。”毛海峰听了哈哈大笑,道:“柳尘缘的武功我是清楚的,只要他能够使出二三层的本事,我就奈何他不得,你说此时还能有什么用心,难道我还想杀了他么?”柳尘缘道:“既然他有事情专门跟我说,那师弟师妹你们二人就去吧,不然他有什么话,也不好跟我直说。”杭千巧道:“师兄,我觉得此人不安好心,他若是要师兄你干什么,师兄可要小心些,此人定别有用心。”柳尘缘点了点头,道:“师妹,谢谢了。”宋、杭二人走出大殿后,也往后山走去了。
柳尘缘道:“你知道我伤势不会那么快痊愈,所以料定我会一直在清风门,是不是?”毛海峰道:“正是。”他此时前来清风门其实就是要找柳尘缘,当时柳尘缘强行运气,以损伤自己经脉的代价与伸三对战,没有十天半月的时间,是难以恢复的,所以他料定柳尘缘就在清风门中。柳尘缘道:“快说吧,你此次前来找我,到底有何事?”毛海峰道:“尘缘兄弟,我此番前来,是为了我妹妹易真真之事。”柳尘缘听毛海峰说起易真真,神色放缓道:“真姐她近来可好?”毛海峰道:“好是好,只是她对你极为思念。”柳尘缘想起易真真,心下不由一阵苦闷,自己很长时间没有与之见面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柳尘缘道:“你告诉她,这些日子里,我的心里也想着她。”毛海峰道:“现在在这世上,我只有这么妹妹一个亲人,尘缘兄弟,你跟我走吧,去见一见易真真。”柳尘缘一愣,冷冷问道:“毛海峰,我柳尘缘见不见她易真真,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此时不需要你来说这件事情,你前来这里,若是只为了跟我说这件事情,那就请回吧。”
毛海峰苦苦一笑,突然拔出匕首,猛力刺在左肩之上,然后立刻拔出,鲜血登时猛流不止。柳尘缘一惊,道:“你这是为何?”毛海峰神情痛苦道:“尘缘兄弟,我只想知道,你还认我这兄弟么?”柳尘缘两步快去,点住毛海峰左肩要穴,防止其伤口流血过多。柳尘缘帮助毛海峰止血后,关切道:“你怎么突然说这话,做出这样事情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做法?”柳尘缘对毛海峰此时言行,就如丈二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毛海峰道:“尘缘兄弟,一些事情是我做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只问你,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的兄弟?”柳尘缘点了点头,道:“我们当然是兄弟,我们一直都是兄弟。”毛海峰惨然一笑,道:“尘缘兄弟,我真心谢谢你了。”柳尘缘道:“海峰兄弟你说来此是为了真姐之事,真姐她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快告诉我。”毛海峰摇头苦笑,说道:“那日我们和伸三从清风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前来找你的易真真,她问起我清风门之事,我只好实话告诉了她,她听了极为难过,对我是一顿训斥,然后说你我二人眼下争执,成了鱼死网破之局,她处于中间,心里实难承担其重,唯有一死而已,,她当时用的就是这把匕首,刺向了自己的心口。”柳尘缘大惊失色,道:“那她现在怎么样了?”毛海峰道:“幸好有上天护佑,这一刺没有刺中要害,我妹妹的性命无忧,我已经让人把她送回了。我见她以死威胁,我便答应了她两件事情,这两件事情有一年关乎尘缘兄弟你,还希望尘缘兄弟能够成全。”
柳尘缘道:“什么事情,只要能够办到的,我一定全力去办到。”毛海峰道:“其一是我答应了妹妹,让尘缘兄弟去与她成亲,其二是答应她,再不会与伸三有任何瓜葛,也再不做倭贼的走狗。她听闻之后,方才消去死意。尘缘兄弟,此后你我兄弟齐心,以求振作碧海帮,如何可好。”柳尘缘松了一口气,道:“真姐没事就好,如果只是这些事情,我倒能够做到。”毛海峰道:“尘缘兄弟,这么说你是答应了么?”柳尘缘道:“我只是不知道此事,到底该不该信你。”毛海峰道:“你可以信不过我,但你应当信得的你亲生父亲,也就是义父的在天之灵,信得过我妹妹对你的一番情义,这两个可不是假的,不是么?”柳尘缘见毛海峰自伤,同时又想起了杭千巧说的话,忖道:“毛海峰如此做大,会不会真有什么用心,他是不是再用苦肉计,引诱我上当。”忖罢想起易真真受伤之事,心里也想见一见她。柳尘缘思虑再三,说道:“好吧,我马上跟你去见易真真,我要亲口告诉她,我要娶她。”
且说此时在后山上,陈延祖已经被松绑,封口之物也被取下来,其在仲孙公和其他门人的墓地之前跪着。门人皆要边修权下令杀了陈延祖,其有一人说道:“掌门,此人就是该杀。”另有一人道:“对,此人罪不容诛,他怎么都对不起我清风门,杀了他。”众人言辞纷纷,边修权手势示意众人安静,对陈延祖道:“陈延祖,我来问你,此时你可有感到一丝后悔?”陈延祖浑身发抖,颤声道:“师兄,这事情到了如此,我十分后悔,我怎能不后悔啊!”边修权道:“你当时若是不畏伸三的胁迫,敢于舍生取义,今日何至于此呢?”陈延祖道:“是啊,我陈延祖贪生怕死,伤及清风门,实在罪大恶极。”柳尘缘说完对着仲孙公的墓碑连连跪拜,用大力磕头,直到额头磕出血来也不停下。
边修权看着陈延祖的所为,道:“就算你磕头千万,他们也不能死而复生了。”陈延祖此时身子不再颤栗,道:“今后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师兄你知道么,当时施邛其实并非因为强盗而死的,他也是被伸三所杀,当时是我一念之差,心怀侥幸而终成不可弥补的大罪,我这样做并非是要你们宽恕,是我陈延祖对不起清风门。”说着看着清风门的门人一阵狂笑,“既是错事,何必心怀侥幸,今日陈延祖,希望清风门他日再无我。”说罢大笑着向仲孙公的墓碑上猛然一撞,脑浆迸出,立死当场。众人没有料到陈延祖会自杀当场,都愣在一旁。边修权道:“师弟,你早能够这样,清风门的牌位上,会有你陈延祖的灵牌和大名,然今日我却不能给你。”说完下令,将陈延祖的尸身埋在此处,然不立墓碑,不留姓名,如此权当是让陈延祖给因为其而死的人赔罪。毛海峰见柳尘缘如此,已经算是答应了,他喜然而笑,道:“你也知道,我妹妹是我唯一最亲的亲人,我不想她难过,如此最好,多谢尘缘兄弟。”柳尘缘道:“你是怎么把陈延祖带回清风门的?伸三当时不是说要好好地护着他么?”毛海峰摇头苦笑道:“我与伸三分道扬镳后,此人对于伸三已经没有任何用处,所以他就任我处置了,陈延祖对伸三没有任何用处,但对我则不是,对清风门之人来说更不是,今日不是此人,我可能不能顺利见到尘缘兄弟。”柳尘缘道:“因果有报,不论世事如何繁复行运,皆是此理。”
毛海峰道:“我见伸三如此对待陈延祖,想来自己与他分道扬镳各走一边,也是对的。”此时宋承庆和杭千巧走来道:“师兄,那陈延祖已经在众门人跟前自尽而死了。”柳尘缘道:“就算他不自尽,他也没有脸面活下去。那他的尸身掌门师兄是如何处置的?”宋承庆道:“掌门师兄说了,陈延祖毕竟是清风门之人,也埋在后山,但不留名字,不立墓碑。算是给死去的人赔罪了。”此时边修权等人回来,见柳尘缘和毛海峰的样子,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柳尘缘道:“掌门师兄,师弟要离开清风门去办一些私事了。”边修权道:“打算什么时候动身?”柳尘缘道:“我打算就明日出发。”陈延祖一愣:“此事这么突然?”
第二天,柳尘缘收拾了东西递,携田心和武梦如跟着毛海峰、周达一道前往浙江,路上经过台州,柳尘缘想起与戚继光长时未见,便与毛海峰约定一个地点相见,自己则携田心武梦如一道前去戚继光的军营。戚继光听闻柳尘缘前来,大喜之时让人准备了接风酒宴,于时俞大猷和季继河都在戚继光的军营之中,柳尘缘见了三人,心情高兴非常,向来不喜酒味的他连饮杯酒。四人畅谈时事,说起倭患,皆言最近倭患减少,倭寇抢杀之事已经长时间没有听闻,然戚继光仍令士兵每日勤加苦练,完成操练任务且不得有丝毫放松。柳尘缘心想毛海峰不与倭人勾结,以后的倭患就不会再起。俞大猷问起师父孤广城,柳尘缘道:“师父先前说要去贵州,不知道现在是否还在。”俞大猷道:“他日你与师父相见,就说今日倭患减少许多,兴许倭寇已经畏惧我们了。”柳尘缘道:“师父他若是知道如此情况,心里一定会很高兴,若是见到师父,我一定会将此事告诉他。”柳尘缘看了看一旁的宝剑,想起自己完成婚事后还得赶去天穹派,师父田老托付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去办,说起来实在无法交代。柳尘缘酒量出奇,喝了许久也感不到醉意,他们四人喝了四个时辰的,柳尘缘才去歇息。
第二天,柳尘缘与毛海峰在约定地点会和,而后一天赶到了码头,五人乘坐小船行驶了三时辰,终于来到了碧海帮的船队中。柳尘缘感慨万千,当年碧海帮最为兴盛之时,船只有上百,帮众上千此时只有三分之一不到。武梦如和田心不曾坐过船,此时两人晕船,呕吐得很厉害。柳尘缘也不知道如何和是好,五人上了主船后,柳尘缘扶着两女而上,他将田心和武梦如待会自己曾经所居的屋子,田、武两女晕船呕吐,此时知觉昏昏沉沉,到了床上后就昏睡过去。柳尘缘见两女已经睡熟,便前去来到易真真的房间,他不敲门,想要易真真一个惊喜,便直入而去。见到了正在窗口站立,形容憔悴的易真真。易真真听声扭头,见是柳尘缘来了,立时泪水流出,身子轻飘拥入柳尘缘的怀中。柳尘缘一拥易真真,觉得其身子较之前瘦弱了许多,道:“这些日子,你为何不懂得照顾好自己。”
易真真本埋首于柳尘缘怀中,此时听柳尘缘关切言语,她心生感动,仰首看着柳尘缘,不由得怔怔的流出泪来。柳尘缘见易真真梨花带雨,轻拍其后背,不停安抚,并为其拭去泪水。两人不多言语,只是相拥紧紧,情渐热意深深,一番云雨之后,两人相拥着,柳尘缘抚摸易真真心口处的伤疤,道:“你可知道,那日我听海峰兄弟说了真姐自杀一事,可把我可吓了一大跳,恨不得立刻前来见你,真姐当时你为何那么傻?”易真真道:“尘缘,只要你和哥哥两人不再争斗,我就满足了,因为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亲人更重要,也没有什么比亲人之间的相斗更让人难过,尘缘你能够明白么。”柳尘缘想起了雷衡等人,他们三人与自己并非亲人,反目为仇后,自己的心里尚且觉得非常难过,何况是至亲之人呢,柳尘缘道:“真姐说的对,我心里也是这么觉得,能够理解真姐的感觉。”易真真道:“哥哥当时见我那样,他也是吓坏了,当时立刻就答应了我两件事,其一就是与伸三一刀两断,此时他已经与伸三一刀两断,已经做到了其一。其二是让你前来娶我,而你此番前来,是来娶我的么?”
柳尘缘道:“不错,我此番前来,就是来与真姐你成亲的。”易真真大喜,动情之下连连亲吻柳尘缘。柳尘缘此时想到田心和武梦如两人,神情有些不好意思,道:“但我有件事情想跟真姐说,但又怕真姐会计较。”易真真听他语声有异,又看其脸色,淡淡一笑,问道:“你这么怕我计较,让我猜猜是什么事情,嗯,是不是有其他的女子喜欢上你了?”柳尘缘不想易真真一猜就中,一时噶闹窘迫,竟不知道如何应答她。易真真幽幽一笑,道:“你可是江湖上闻名四方的大侠,连那些扶桑的倭人都知道你的名头,你说这世上那有女子不爱英雄的,有人喜欢你,也是自然的。”柳尘缘笑了笑,也不知再说什么,只懂得拥着易真真,那田心年纪最小,虽然有了俏皮,对自己从来是言听计从,也不会去争风吃醋,武梦如性情执拗,那日说白了对田心一事也没有在意,那此后对此事应该不会在意,此时柳尘缘听易真真这么说,不由暗松了一口气。易真真突然狠狠地地在柳尘缘的嘴上一吻,故装作意生气道:“那你还不从实招来,说,那是不是也跟着你一道来了?”柳尘缘道:“她们两人不习惯乘船,一路上吐得很厉害,现在我让他们在床上歇息着。”易真真道:“她们?我还以为只有一人,却不想却是两个女子?我们现在快去看看她们吧,要知晕船的滋味可太难受了。”
两人起身,来到田心和武梦如所休息的屋子,易真真见两女熟睡着,先让人人熬出了一锅酸梅汤,然后端来到屋子里,把两女叫醒来喝了酸梅汤,两女喝下酸梅汤后一会,就觉得胃里舒坦多了,呕吐的感觉也没有先前那么重,人也逐渐有了些精神。田心道:“这汤酸酸甜甜的,还能够治病哩。”易真真道:“你们不是生病,是晕船了,喝一点汤水会感觉好些。”武梦如道:“谢谢姐姐。”易真真道:“你们快喝,我煮了很多,再给你们添一些。”三女此时就如故人相见,围坐桌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也不知道在谈说着什么,一会开心大笑,一会嘻嘻细语。反没有人去理会一旁的柳尘缘。
柳尘缘来到大厅,看着大厅里摆放着的桌子以及桌子上的酒杯,转头看向大厅正中当年亲生父母汪直和秦若烟的身影隐约出现,那时候众人欢聚一堂的情景似乎就浮现眼前。柳尘缘拿起酒杯,细细端详起来,当年此处的喧闹声隐隐浮于耳旁,柳尘缘也说不出这时心里是什么滋味。这时候一人说道:“尘缘兄弟,我们该准备用饭了。”柳尘缘微微一怔,回头只见毛海峰在自己的身后,想来自己沉心过度,连毛海峰在身后都没有觉察。毛海峰见柳尘缘的样子,道:“尘缘兄弟在此是不是触景生情,想起当年义父等人。”柳尘缘点了点头。毛海峰道:“有时候我也会有这样的感觉。”柳尘缘道:“我们是在这里用饭么?”毛海峰道:“这是洗尘宴,帮中之人都是一起,人比较多,所以就安排在此处。”
宴会开始,毛海峰让人通知三女来到主船的大厅,与柳尘缘共坐一桌,毛海峰和周达也一道。毛海峰举杯道:“尘缘兄弟,我举得这第一杯酒,理应是先敬给雷衡他们三人的。”说着将酒倒在地上,柳尘缘等人如是。三巡酒过后,周达对柳尘缘小声地说道:“那日帮主被易真真劝说,终于下定决心,与伸三分道扬镳了。”柳尘缘想起之前周达对自己报信,此时他也这么说了,柳尘缘对毛海峰的一丝怀疑就此消去。周达举杯道:“尘缘兄弟过些日子就要和易真真大婚了,周达先在此祝贺尘缘兄弟。”说完也不等柳尘缘就自己喝下了杯中之酒。柳尘缘道:“多谢周兄弟。”说着也喝下了手中杯酒。
五日后柳尘缘和易真真就要举行婚礼,毛海峰已经让人筹备好了婚礼的各类东西,帮中之人个个在忙碌此事。这日毛海峰和柳尘缘一同在用早饭,一人前来对毛海峰道:“帮主,昨日我们上岸去买点东西,那周达兄弟把东西买好了之后,却让我转告帮主,说他离开碧海帮,若是不辞而别总觉得是不好,所以让我们来转告帮主。”毛海峰先是一愣,而后说道:“既然如此,就让他去吧。”柳尘缘此时才明白在那天周达为何会对自己敬酒祝贺,原来他早有此意,可当时自己并没有多想。柳尘缘想那周达本来是生父汪直带入碧海帮,后来毛海峰投靠了倭人以求再起,他便想着暗中破坏毛海峰和伸三所要做之事,眼下毛海峰与倭人不再同路,想来他也没有可待在碧海帮的理由了,且周达苦恋易真真,若让周达亲眼看着易真真与自己大婚,这对他来说是一件何等磨人的事情。
五日后,乃柳尘缘和易真真大婚之日,碧海帮之人全都换上新衣,毛海峰布置极早且得当,大厅处重现富丽,正午吉时,婚礼开始。柳尘缘身着新郎官衣,易真真则是凤冠霞衣,两人行三拜之礼,至二礼之时,毛海峰以高堂而居。行礼结束,柳尘缘和易真真被推着进入洞房。而后众人开始欢庆,就在此时,一女声传来道:“毛海峰,谁没有想到,其实你的心地会如此的狠毒,心机如此的狠辣。”众人看去,只见一个女子站在大厅的门口处,此女便是花楚楚。毛海峰见是花楚楚,冷然道:“花楚楚,你怎么来了,我们碧海帮与你们扶桑人再无瓜葛,你这时来这里要干什么?今日我的婚礼并没有请你,所以我碧海帮不会以宾客之礼待你,碧海帮之人,给我送客。”花楚楚道:“毛海峰,你的手段别人不清楚,我是清清楚楚。”毛海峰脸色一变,喝道:“够了,今日是我兄弟和妹妹的大喜之日,你休要前来捣乱。”花楚楚道:“我师兄的婚事,我自然不会捣乱,我今日前来是……”说道这里,花楚楚被人从背后一敲,昏倒在地。一旁的田心和武梦如两人对花楚楚不认识,两人面面相视,一脸茫然。毛海峰道:“将此人给我抬下去。”花楚楚被抬下去之后,众人又沸沸扬扬欢乐起来。
毛海峰拿着酒壶来到田心和武梦如身旁坐下,道:“看两位的表情,想必二位对此事心里一定感到很奇怪。”武梦如道:“此女到底是谁,她刚才怎么会称呼柳尘缘为师兄呢?”毛海峰道:“此人是扶桑人,名叫花楚楚,至于她叫尘缘兄弟为师兄,这是他们之间的际遇,我也不清楚个中事。”田心道:“想不到尘缘哥哥连扶桑的女子都有一番际遇。可是她既然是尘缘哥哥的师妹,刚才你怎么让人打晕他了呢?”毛海峰道:“今日是尘缘兄弟的大喜之日,不让让她坏了我尘缘兄弟喜事,你们说是不是?”毛海峰笑了笑,拿着酒壶着给武、田二人倒满了一杯酒,道:“让两位见笑了,来,我先敬二位一杯酒。”毛海峰先喝下一杯,武、田二人也喝了下去。一会儿,田心微摇着脑袋,道:“这酒力太烈了,梦如姐姐,我的头好晕啊!”说着伏在了桌上。武梦如也感到眩晕,她警觉起来,狠狠地瞪着毛海峰,指着骂道:“你,你到底在酒里下了什么,你想要干什么?”说完身子一歪,也伏倒在桌子上。毛海峰道:“来人,把这两人也抬道船上去。”
此时在洞房里,柳尘缘摘下易真真身上的红盖头,道:“我们得和交杯酒了。”易真真道:“好。”柳尘缘道:“这酒给我,你有伤在身,还是不喝酒了为好,这一杯是以茶代酒。”两人喝了交杯酒,柳尘缘拥着易真真,道:“我想在三日后前去贵州,要到天穹派去办事,真姐可愿意跟我去。”易真真道:“我们已经是夫妻,这个还用问我么?你去拿我就去哪。”柳尘缘道:“那好。”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整个人开始摇晃起来。易真真一愣,道:“尘缘,你怎么了?”柳尘缘看着那杯酒,暗想自己还是中了毛海峰的计,道:“真姐,你可不能喝那酒。”易真真花容失色,乱了手脚,道:“尘缘,你到底怎么了。”柳尘缘再不能出言回答,他身子一歪,倒在了易真真的怀中。
易真真为了手脚灵便,他、她立刻解下婚衣,这时候毛海峰等人走了进来,毛海峰见易真真安然无恙,诧异道:“没想到你还醒着。”易真真道:“毛海峰,我问你在这酒里是不是你动的手脚?”毛海峰道:“不错,不过你放心,里面只是蒙汗药而已,不会有事的。”易真真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是答应我和柳尘缘成亲了么?”毛海峰道:“不错,我答应妹妹你的事情我已经办到了,今日你们二人已经成亲。眼下我要办另一件事情。”易真真护在柳尘缘的身边,对毛海峰道:“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要杀了他?你想要动他,就先杀了我。”毛海峰道:“妹妹你放心,柳尘缘现在已经是我正式的妹夫,我不会杀他的,但是我要将他的手筋脚筋给挑了,让他成为一个废人,只要我才放心。”易真真死死护着柳尘缘,道:“毛海峰,你若如此,我便死在你面前。”毛海峰道:“妹妹,你又来如此。”易真真道:“那是因为你又来骗我。”毛海峰道:“我今日不让他死,全是因为妹妹你,好妹妹,你要听话,我只是让他以后再施展不了武功而已。”易真真道:“看来你并没有和那些倭人分道扬镳,这全是你的计策,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