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看张楚的眼神变了又变,尽管脸上还挂着故作镇定的强颜欢笑,但身上的气质,已经从之前的肆无忌惮,逐渐变成了瞻前顾后。
犹记得初次见到张楚,被秦家二女诱骗到酒店,表面云淡风轻,但林蔓却明确看到张楚发生了生理反应,用冷漠掩盖自己的窘迫。
张楚就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雏,十分讨喜。
但是自从张楚决定于吕氏宗门正面对抗起,张楚就像是变了个人,一个眼神,一句话,都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林蔓,此时也不禁紧张起来。
因为从张楚身上,林蔓仿佛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
此人,不是外人,正是宫玉卿的师姐,林蔓的师伯,被张楚称之为‘神仙姐姐’的神秘人。
林蔓曾有幸见过一眼,无论是魄力,还是气场,都令人不敢直视。
张楚不仅得到了《太玄经》的真传,更是继承了师伯的行事风格!可以想见,师伯完全将张楚当成了唯一传人,关门弟子来培养,将自己没有完成的梦想,转移到张楚身上,让张楚替师伯完成那些连师伯都完不成的壮举。
既然连师伯都将所有赌注,压在了张楚身上,足以证明张楚的实力!
林蔓深吸了口气,强行稳住心神,肃然起敬的看着张楚:“主人,蔓蔓以前肆无忌惮惯了,一时有些难以改变,若是有什么地方让主人感觉到不舒服,主人尽管责罚蔓蔓,蔓蔓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看着无法无天的林蔓,突然变得这么郑重其事,张楚心里不由一阵好笑。
“用不着改变,你这样就挺好的。”张楚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示意林蔓无需担心:“你之前去保护秦家,有没有什么向我汇报的?”
林蔓何其聪明,马上就明白了张楚的意思,谨慎道:“秦家一切正常,除了秦思雨还在苦苦寻找你。”
“思雨……”张楚叹了口气,心里不由一阵复杂。
当初刚入赘到秦家的时候,整个秦家,最鄙视张楚的人,正是秦思雨。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离不开张楚的人,反倒也是秦思雨。
可见,秦思雨的性格,就是这么敢爱敢恨,快意情仇,从来不会将情感压在心里,苦苦折磨自己。
与秦思雨相比,秦思彤截然相反。
秦思彤生性深沉,有什么事,都喜欢往肚子里塞,结果压得自己疲惫不堪。
“思彤怎么样?”张楚话锋一转,没有在秦思雨身上多做文章,毕竟秦思雨是张楚的小姨子,光是这层身份,就应该有所顾忌。关系太远太近都不行,这个‘度’相当难把控。
“回禀主人,秦思彤一切照常,一直吃住在诊所里,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林蔓回答的相当官方,见张楚眼神复杂,这才试探性的补了一句:“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自从刚才被张楚敲打了一下,林蔓老实了不少。
“你有什么不该说的?”张楚不答反问。
林蔓会心一笑,这才稍稍放开:“女人才懂女人,虽然秦思彤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但我能够感觉到秦思彤深埋在心中的痛苦与悲伤。如果说秦思雨喜怒形于色,是个真性情的女孩,那么秦思彤就截然相反,把所有事都埋在心里,不愿向外人诉说。而这,无疑是长期缺乏安全感导致的。”
这番话,算是说进了张楚的心坎里。
相比于秦思雨,秦思彤更加敏感,也更加感性。
从秦家落败,到张楚入赘秦家引来风言风语,再到沈浪的迫害,修行界的混乱,以及现在吕氏宗门的杀机毕现。
长期生活在这种‘活了今天没明天’的日子里,稍微脆弱一点,确实容易产生悲观情绪,而唯一保护自己的方式,便是伪装自己,将真实的性格隐藏起来。说得严重点,哪怕时至今日,秦思彤也没有完全接纳张楚。
这一点,张楚心知肚明。
某些时候,秦思彤昙花一现的真实表现,全部被张楚看在眼里。
但是很快,秦思彤就会再次换上那副虚假的面孔,小心翼翼的与任何人接触,生怕遭到任何程度的伤害。
哎……
张楚长叹了口气。
这个世上,张楚最对不起的人,就是秦思彤。
无论张楚和秦思彤的关系如何,又有着怎样的心结,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秦思彤和张楚是合法夫妻。
一个男人,拼尽一生守护的东西,无外乎三样。
背后的父母,脚下的土地,怀里的女人。
张楚父母死的早,如今东洲修行界岌岌可危,也无法给妻子一个温馨舒适的环境。
三样东西,张楚一件都没能守护好。
可以说,张楚这辈子是极其失败的,甚至连沈浪都不如。
毕竟沈浪还把父母保护的极好,三样东西,保住了一样,这丰功伟绩就足够让张楚仰望。
“楚哥,去看看秦姐姐吧。”林蔓突然轻声劝导,有些事情,一直压在心里,除了会折磨自己之外,什么用也没有。
张楚又何尝不想去见秦思彤,可是现在吕氏宗门大军压境,整个东洲修行界都朝不保夕。
连‘大家’都无法保护,又何谈‘小家’?
张楚深吸了口气,眼神从之前的迷离彷徨,重新变得坚定起来:“留给我和秦思彤的时间还有很多,但是留给东洲修行界的时间却很少。”
“携仙子难登九天,拥凡人难逃尘世。”张楚起身,背着手朝房间走去,叹息连连:“很多事情,一旦揉杂了一个‘情’字,就变得很难很难……”
望着张楚坚毅中透着落寞的背影,林蔓眼神又是一阵异样,嘴唇微动,小声重复着张楚刚才的话。
“携仙子难登九天,拥凡人难逃尘世……楚哥哥,你还真是给了我不少惊喜呢……”
张楚勉强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就起来了。
不是自己想起来,而是被陈腾吵醒。
“楚哥!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大量修者聚集在k酒吧,让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