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四:往事如烟花似梦
我站在大殿外面悄悄探头向里面看,鲁智深、武松和杨志正坐在那里谈笑风生。
“嘿!妹子,干嘛呢,咋不进去?”孙二娘重重地拍了下我的肩膀,说话声音也很大,足以让里面听见了,吓了我一跳。
“嘘!姐,你小点声……”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二娘,有事吗?”是鲁大师的声音,看来我的计划是泡汤了。
“那个,姐,我先走了哈,你们慢聊,拜拜!”我准备溜之大吉。
“站住!”是杨志的声音。
“完了完了……”我暗自说。
“走啊,进去说话,又不能把你给吃了,怕个啥?”孙二娘一脸的笑容,拉我进入大堂,我几乎是一步一挪过去的,站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也不敢抬头直视上面那三位的目光。
“知道错了?”杨志首先发难。
“嗯……”我应了一声。
“你这丫头,,去了哪里,这么久,让我们好找……”武松叹了口气。
“那个——江州——”
“什么?你说你去了江州?”鲁智深一拍大腿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数落道,“你说,江州现在那么乱,这个热闹你也敢去凑……”
“我不就是去,看看热闹了么……况且,不是也没什么事儿么……”我反驳。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啊,有你这个妹妹可是倒了我八辈子大霉了!”武松一皱眉。
“这样好了,以后没有我们的允许,不准你私自下山!哥哥,二娘,你们说怎么样?”杨志出了个馊主意,看来对付我这个丫头片子他还是很有余力的。
“我觉得啊,是个好主意,一会儿我就去通知全山寨的兄弟!”武松附和着,哼哼,这些大老爷们儿都欺负我。
“啊?哥——别啊——”
“撒娇啊,这招对我们可是不管用!省省吧啊!”孙二娘拍拍我的肩膀,也跟他们出去了。
“哎——鲁大师,杨大哥,武二哥,你们别走啊——,这禁足令也得有个期限吧——哼——”我追了出去,他们几个倒是闪得快。
“唉……”没意思了,我只好回屋,我叹着气。路上碰见雷子。
“诶,回来了?”
“嗯,回来了……”
“这是咋了,咋唉声叹气的?”
“一言难尽呦……”我耷拉着脑袋,没太理他。回到屋里,我趴在桌子上发呆,啊啊啊啊啊!!!!
“听说某人被禁足了……”是雷子的口音,我抓起一个簪子向门外飞去。
“呦,功夫练得不错呀,没给师傅我丢脸!”雷子靠在门边,拿着个梨子在啃。
“你就幸灾乐祸吧你,哪有点当师傅的样子……”我训他。
“不过呢,跟你师傅我玩这个,就有点小儿科了……”他把簪子还给我。
“没听说过一句话么?叫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行了行了,知道没你念的书多,别老跟我拽词儿……”他递给我一个梨子,“尝尝吧,后山新摘的,水灵着呢……”
“谢了啊……”我接过梨子,咬了一口,差点咬到舌头。
“慢点……”他嘱咐,“快给我讲讲,这一路都发生了什么?”
“事情呢,到是挺顺利,不过……”我围着他转了几圈,仔细端详着。
“盯着我看干啥,我脸上有花吗?”
“不过,雷子哥,祝家三公子和你长得好像好像哦,他——”
“等等,你说祝家三公子,你去了祝家庄?”
“嗯——啊——”“你可真不嫌事小,祝家庄那种地方你也敢去招惹。”
“嘿嘿——替我保密啊——”我背过身,苦笑着啃梨。
“替你保密,可以,不过先告诉我,到底咋回事!!”
“其实呢,事情是这样的……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是山寨的,也就没事了嘛!”
“你呀——”雷子使劲点着我的脑门。
“我跟你说,这个祝三公子啊,就是,你把胡子剃了,就和他差不多了。”我说着,上前拽拽他的小胡子。
“别别别——别拽——疼——”雷子打掉我的手,捂着嘴巴。
“反正我被禁足了,闲着也没事干,不如你陪我玩儿啊?”我追了出去。
“我的小姑奶奶,饶了我吧……”雷子央求着,我捂着嘴咯咯地乐。
“好了好了,不闹了,祝三公子,哪有我们雷子哥有魅力啊,即会武功,又会烧菜,还会疼人,真是新时代好男人啊!!哈哈!!”
“那是那是……”雷子又自我欣赏起来了,我笑。
被禁足的日子对于我这种人来讲无异于要了亲命啊,又不得下山,只好在山寨的各个地方瞎逛。
我会缠着杨志给我讲故事,谁让他们禁了我的足?哼哼!每一次讲到杨家将杨老令公天波府的故事的时候都会都会无比兴奋,每次讲到他自己的时候又会无比失落。
“我怎会如此无能,押送花石纲花石纲被劫,押送生辰纲生辰纲被劫!”他说着,摇着头,用拳头砸着桌子,“我把杨家的脸都丢尽了!”
“杨家的使命是什么?”
“自然是保卫大宋!”
“那些什么花石纲啊,生辰纲啊,不过是供皇帝和蔡京享乐用的罢了,算不得什么好事,你不该去干这个的,你是个军人,应该去战场才对啊!”
“为国效力,一直是我的夙愿,只可惜没有这个机会!”
“时运不济,只是因为,那个时候,你没有遇到真正赏识着你的人,你的身边没有和你达成默契的人!杨大哥你当真还想回到朝廷去么?哪怕是丢了性命?”
“保家卫国何等荣耀,死又何妨?”
“你会有机会的,一定会的,不过,我不许你死!”
“你怎么这样肯定?”
“因为——我会算命啊——杨大哥,你继续讲啊——”我晃着他。
“当年杨家佘老太君带领几个女儿和媳妇,继承了他们已故丈夫的遗志,奔赴战场,在边境上再立国威!”
“杨大哥,我也要像她们一样!”
“傻丫头,你这不是咒自己呢么,哪有人希望自己做一个寡妇!”
“哪有人愿意娶一个爱闯祸的女土匪呢,哈哈——”他拍拍我的头,“放心,你会嫁得很好的!”
“杨大哥,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会算命啊——哈哈——”气氛很快扭转。
我会在武松的院子里看他打拳,据说武松是师出少林的。他练累了,会接过我手中的毛巾擦汗,然后说一句:你很像我从前的一个妹妹。妹妹,难道是是玉兰姑娘?看来武松真的很怀念她的。
“从前俺在院子里练武,她在晾衣服,俺寻思着帮帮她呢,顺便耍几招棍棒给她看,结果玩儿砸了,刚晾好的衣服全都掉到了地上!”他讲到这儿,无奈的笑了笑,“后来——”
“那后来她怎样了——”我这属于是明知故问。
“后来——她死了,是我,亲手杀了她——”“为什么?”我很想知道这个理由。
“因为她骗了我,虽然我知道,那并不是她的错,我杀张都监一门良贱十五口,却只葬了她一人,只因为,她曾是我未过门的娘子——”
武松叙述完这个故事的时候,心里竟有了一丝异样,他竟然也曾心动过,武松这个快意恩仇的烈性汉子,竟也有如此柔软的一面,倘若那个玉兰姑娘还活着,他们会是很幸福的一对吧,玉兰,她一直活在武松的心里!其实,武松虽表面刚硬,内心却还是个小孩子,尤其是在那些兄长面前,他是个很真是很简单的人,也是个很可怜的人,对人全看别人去怎样待他,所以他害怕失去,害怕被欺骗,所以他,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
“哎呀——怎么说到这儿了——”他忽然意识到气氛有点不对了。
“哥,倘若有一天我也犯错误了,你会不会也杀掉我,然后再葬了我?”
“你?我谅你也不敢!”他捏捏我的鼻子,“诶呀!不对!你在这儿错误犯的还少吗?算起来怎么也得死十回八回了吧?”他抱着臂,作得意状!
“呵!”我扑哧一声笑了。
当然,我也会不断找机会想溜下山去。
“让开,我要下山去!”我理直气壮的对守门的小兄弟说。
“大头领有令,不让您下山!”
“我求求你了!”我连着给他作了好几个揖。
“姑娘,俺也求求您,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嗯哼——”身后传来一声,貌似是杨志诶。
“哼!不让我下山拉倒!”我背着手转身离开,可以瞥到杨志那幸灾乐祸的笑容。
“其实在山寨里呆着也没什么不好的嘛!”雷子从我这经过的时候总会嘟囔着这句话,我还以鄙视的眼神。我继续和他学着飞镖,但总是不得要领。有的时候还去后山的果园采果子吃。二龙山的日子很美好,若是日后要我离开,还真有点舍不得。
“佛祖啊!”我站宝珠寺大殿仰着头看着笑得肉颤的那尊佛,“您给我指条路呗,我该去干点啥?”佛祖笑而不语。
“哼,就知道你不会说话的,唉……”我自言自语。
“诶?妹子怎得一个人在这儿叹气啊?”鲁达哥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无聊啊!大师!这禁足也禁够了,我也知错了,放我出去了吧!”我扯着他的袖子。
“哎呀!你这要是实在闲的没意思了,就来这佛前坐坐,佛祖会教你如何去放下如何心静!”他边比划边说,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倒不像是我认识的鲁智深了,这种话怎么会从鲁达口中说出!
“大师,您会参禅吗?”我也一本正经的问他。
“哎呀!嘿嘿!哎呀!这个嘛——”他拍着光头,一个劲儿傻乐,走了出去。
智真长老曾说,鲁达是有慧根的人,他一辈子没参过禅,没念过经,在别人眼里也许只是个酒肉和尚,但他却一直有一颗佛心,只因为他的心中一直有着悲天悯人的大慈悲,遇弱便扶,遇歹便打,超然忘我,一生活得潇洒坦荡。也就只有这样的人,最后才能修成正果。而有一些人,参了一辈子禅,念了一辈子经,也无果。在这里,我永远不会忘了这个可爱的大和尚,他的方法,也不妨一试,回头一看,佛祖仍在笑,从他的背后散射出一束光,照进人心里,普照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