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七:天王殇(一)
自从武竺到了南山,她就总是右眼皮跳,想一想华州之后的情节发展,应该就是曾头市了吧,梁山泊要变天了。所以每次朱贵从山上回来,她总会去问一下:山上最近有没有出什么事?
“武竺,你怎么啦,怎么最近神神叨叨的?”对她这些日子的反常行为,他们总给予这样的回答。
“哦,没什么呀,我很好!”武竺只好这样敷衍着。不过真的没事吗,这岂不是更好,算我多虑!
不过事情终究还是会来的,朱贵很晚才从山上回来,回来之后便召开了紧急会议!
“曾头市抢了我们的马,还打伤了刘唐兄弟,晁天王当即点将,明日发兵曾头市!”
“什么?欺人太甚!就该去给他们点教训!”杜兴边说边做着揍人的动作。
“不过天王哥哥这么行事匆匆,也太鲁莽了吧?”雷子分析着。
“说的也是!难道当时就没人出来劝一劝么?”
“当然有,公明哥哥和军师当即出来说此事要从长计议!可天王哥哥心意已决!”
“他真的已经决定了么?”武竺问。
“嗯!”朱贵无奈地点点头。
“我马上上山!”武竺转身准备走。
“这么晚了,你回去能做什么?那么多人劝了都没有用,你以为你是谁,你能阻止得了吗?”雷子拉住我。
“我必须马上回去!无论成不成,我都要去试一试!这场仗无论谁去打天王哥哥都不能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武竺看着雷子说,“梁山泊——可能——要变天了——”
朱贵看她信誓旦旦,没有阻止,并准备了船。武竺回到山上,已经是深夜,一片寂静,一定要劝下晁盖,一定!
一大清早,晁盖身着戎装从屋子里出来,武竺已在门外跪了一夜了。
“武竺?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大清早就跪在这儿?”晁盖满面春风,过来扶她。
“小妹连夜赶回,其实是为了,劝天王哥哥不要贸然出兵!”武竺低着头,不去看他。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你先起来——”
“是的,就是这件事!天王哥哥答应不答应?”武竺站起身。
“我晁盖一向言出必行,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了!”武竺看着晁盖的背影,似乎他铁了心要亲自打这一场仗了。
“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去看看你哥哥和其他兄弟吧!跪了这么久,腿很疼吧,快去歇着,要不你哥哥又该心疼了!”晁盖回过身,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他的亲和力让人无法抗拒,正因为这样,她才不忍心他死,他虽然不是真正能领导梁山的哪一个。
“天王哥哥——”武竺唤了一声,晁盖却没有回头。
不知道为何,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却忽然狂风大作。武竺来到金沙滩,宋江带领余下头领在给将要出征的晁盖等人践行。大风吹着旗子呼呼作响,饮酒之间,忽然听见一声好似响雷,原来是晁盖新制的认军旗被风半腰吹折。众人见了,都大惊失色。
“风吹折认旗,此乃不祥之兆,于军不利,要不停待几时,再去和那厮理会,也为时未晚!”大家都劝晁盖。
“天地风云,何足为怪?趁此春暖之时,不去拿他,直待养成那厮气势再出兵就迟了。你且休阻拦,我无论怎地都要去走一遭!”宋江哪里又拗得住,武竺听的这话,明明就是说与宋江听的,他口中那厮,岂非单单指曾家而非有宋江。
“天王哥哥若执意要去,不妨带上小妹!”武竺上前请命。
“这——”晁盖迟疑了。
“胡闹!”花荣断喝,“战场上刀剑无眼,岂是你一个女孩子呆的地方!快回去——”
“你为什么要拦我?”武竺扭头看着花荣。
“武竺,听你哥哥话,快回去,他也是为你好!”吴用劝她。
“要是我一定要去呢?天王哥哥——”武竺恳求地看向晁盖。
“快回去——这是命令——”晁盖严肃起来,却还是把我当孩子看。
武竺站起身,超后山跑去,忽然两腿一软,摔倒在地,估计是昨晚过了一宿的缘故罢。花荣看到武竺摔倒赶忙过来扶。
“我不用你扶!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他听到这话,显然愣了一下,可武竺还是我甩开他,自己爬起来,跑回后山去了。
在山上除了花荣家,实在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武竺停留的,可是刚自己又和他发完脾气,现在回去,不好的吧。
“小妹,你回来了,快进来!”武竺迈腿,一阵疼,手捂着膝盖。
“怎么了?”花家娘子关切地问。
“我没事!”武竺笑笑,原来还是不由自主的走到了这个地方。嫂嫂扶我回到我原来的房间,房间一尘不染,还和走的时候一样。坐在榻上,手揉着膝盖,还是隐隐作痛。
“怎么?膝盖疼吗?让我看看!”
“嫂嫂,我真的没事!”
“听话!”她撩起武竺的裤腿,双腿的膝盖的地方一片青紫。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药!”
“相公!你回来了!”门外是嫂嫂的声音,是花荣回来了。
“这丫头,一回来就和我怄气啊!”武竺听见叹气声,想着自己对他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些。
“喏,她在里面,去看看她吧,小妹还是个孩子,任性了一些,去和她说说话,亲兄妹之间有什么话说不开的呢!”武竺现在是真的没脸见花荣,或许是她错了。放下裤腿,朝门外走去。
“小妹!”是花荣在唤。
“哥,嫂嫂!我该回南山去了!”
“可是你的腿——”
“有秋叶姐在!”
“回去吧,替我向朱掌柜和阿杜问好!”花荣淡淡说。
“嗯,好——”武竺应了一声,朝码头去了。我不知道,后人所分析晁盖是宋江指使花荣执行害死的是不是真的。但她知道,自己的确是伤了花荣的心。
走到水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拉船,是何成!怎么,他们连他都没有带去么?
武竺快步上前,唤了一声:“何成,你怎么没跟去?”
“七爷让我留下守寨!”他爽快地回答。
“有没有时间,送我回南山?”
“有啊!来,上船吧!”
“哎呦!你轻点!”何成给武竺上药。
“听说你今早在金沙滩大闹了一番?我说你胆子也太大了!”
“你哪里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好好好——你什么都知道——”他抬眼瞅了她一眼,武竺此时却是笑不出来。
夜幕降临,何成的船在南山靠岸。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他说。
武竺坐在桌边出神,其实是在想如何能避免这场悲剧。忽然察觉到何成可能要走。
“别——别走——我有事,你别走?”武竺央求。
他回来坐在桌旁,握住了她的手。
“有两件事,第一件——帮我送一封信给前线,要送给林教头,一定要亲眼看着他看完;第二件——去找张顺哥哥,问他是不是认识建康府一个叫安道全的神医,求他请安道全上山!”
“武竺,就是一次普通的出征,我梁山军马身经百战,又有林教头他们相护你是不是有点担心过头了?”
“你若是不帮我,我就只能自己去了,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们必须要未雨绸缪!我知道私自下山犯了大忌,若大哥怪罪,我来承担!”
“别这样说——我去就是了——”何成还是拗不过她。
武竺摊开纸,挥笔写道。
“哥哥:曾头市地形险恶,易守难攻,教师史文恭为人阴险狡诈,武功极高又善使暗箭,恐有埋伏,切勿贸进,切勿听信他人之言,量力而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切记!切记!
妹武竺上”
信写好,装进信封,心想,天王三阮等人皆是烈性之人,恐不能听我的,徐宁呼延灼等人又不熟,前线军中就只剩下林教头一人是靠谱的人,于是挥笔在信封上写上林教头亲启五个大字。
“务必把这封信在他们夜袭之前送到!一路小心!”武竺把信交给何成。
“放心吧!”他回答。
武竺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这封信上,只希望晁天王能理会林教头的劝谏。我也后悔为什么不早点让张顺把安道全请上山,现在不知来不来得及。
“你怎能如此擅做主张,你这样,不但会害了你自己,还会害了何成!”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我别无选择,我不能眼看着晁天王陷入危险!”
“你以为你的一封信会很有用吗?当初那么多人劝他都没听,可见他这次意志之坚定。林教头说话可能都不好使,你以为你的一封信就能扭转局面了?”
何成走后,南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斥责声,不过晁盖这次真的是豁出去。
送天王回山的途中,林冲才有机会打开那封信去看。当时花荣来送信,恰巧天王下令突袭,他就直接把信塞进怀里,并未放在心上。林冲看着晁盖在自己面前中箭倒下,却又无能为力,若当时自己先一步劝谏,是否就不会酿成今日惨祸,林冲,眉头紧锁,手不甘心的握了握。
直到朱贵和杜兴被急急叫走,我才知道晁天王负伤归来,但却不知到底情形是怎样,只好在南山等消息。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以后了。
“兄弟们一直在守着,天王哥哥已经醒了,不过——”
“情形不好是不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封信终究没有起到作用。
“还有就是,公明哥哥命武竺回山!何成的船就在码头!”
见到何成的时候他也是一脸的愧疚。我坐在船头,他摇着船,一路无语。夜色太沉,月光太刺眼,望向天边,紫微星暗淡无光。为什么我总是会晚一步?难道我真的不能做任何改变吗?
“到了!”何成低低一声。
“哦!”武竺看了看他,正迎上他的目光,武竺笑了笑,他也笑了笑。互相安慰。其实这事并不怪他,就是自己这个想要改变既成历史的人在自不量力,可是,纵然是这样,她也要拼死一试!
“张顺哥哥去建康府了吗?”
“已经启程了!”
“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