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回忆总是带有选择性的。时间越久,心底的伤痛虽然会变淡,但那些有关那些伤痛的人与事,却总是不愿提及的。就让回忆停留在这里吧。
对于宋慈来说,时间是残酷的,也是温暖的。残酷的是,它会生拉硬拽着你去经历那些想要逃避的事情,让你哭,让你痛;温暖的是,它终会流逝,把你的这些苦痛抛在身后,统统带走,一点点远离,一点点淡忘,一点点开始新的生活。
远方的青山层峦叠嶂,空气中散发着暖暖的阳光味道,回去的路,有一点长,但总有尽头。
高冷回到聚美的时候,宋慈也回到了家。
想想最近发生的事,去礼堂闹腾的那位仁义老人尚不打紧,令高冷最为放心不下的便是付景轩。他总会想起这个教学校长盯着赵敏时候的样子,那眼神有些狂热,也有些贪婪。
付景轩不是别人,是聚美的教学校长,也是聚美的脸面。如果他这里出问题,绝不会是小问题。
高冷以前对付景轩的工作一向是最大程度的放任自流,可现在,他对这个人的信任已经出现了罅隙。付景轩在学校举办比赛前的工作安排,他想要尽快了解下。
第二天早晨,秋高气爽,又是个好天。
镜子前,张静和摆弄着头发,把柜子里的衣服都甩在椅子上,开始一件件过筛子。
“人要衣着,马要鞍,我打扮打扮,还是很有魅力的”。张静和挤眉弄眼,对镜子里的自己颇为赏识。
“你是去面试,不是去相亲,不仅要美,还要端庄”安然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冲着镜子里的静和皱皱眉,“我建议你穿裤子,看起来像职业女性。”
“那真是糟蹋了我这双美腿。”
“有我美?”
“比你美。”
“比我能臭美。”
“你说赵敏美不美。”说到美腿,静和突然想到赵敏在舞台上跃动的漂亮样子。
“还不错啊,舞跳的真是没得说。”
“嗯,姓付的有两下子,现在一定在聚美大受欢迎”。
“不知道多少狂蜂浪蝶在蛰他呢”。安然附和着。
静和立刻就想到漫山遍野的蜜蜂、蝴蝶、花丛和草场,真是一派欣欣向荣的可怕景象。
“只可惜,他有点老了”,静和说,“要不然,肯定艳福不浅。”
“哎,其实你也是很有实力的,聚美不是有比赛吗?你去报名怎么样。”
上次因为自己毁了朋友的考试后,安然一直有些耿耿于怀。
静和愣了一下,自那次败北之后,似乎一直没想过再去聚美。平心而论,静和的舞蹈功底还算是不错的,从几岁就开始练基本功,学了5年的芭蕾,上学的时候也获得过不少奖项,又是大学话剧社的主力演员。如果不是总跟安然称不离砣,可能追求者早就纷至沓来了吧。
跟许多爱美的女孩子一样,她虽然性格上率真直爽,但还是憧憬自己有一天光彩绽放的样子。
一句话要看说的场合,像种花一样,只在合适的光照、水分和养料的条件下才会发芽、抽叶,开放,话也一样,赶上合适的环境,不管多简单,多突然,多漫不经心,对听话的人而言,可能大不一般。就在静和艳羡赵敏华丽蜕变的模样时,这句话无疑带给她很强震感。
“还去?我能行?”
“去呗,怕啥。上午你去面试,我负责去了解报名事宜”。
“你去不?”
“我不去,我亲友团全程护航”,安然从床上跳起来,为这个新决定兴奋不已。
“要是再次败北,好像很丢人。”静和撇撇嘴,“赵敏那个表现,哼哼,让我望而却步。”
“不用怕,她那个水平凤毛麟角,再说她有名师保驾护航。”
“就是阿朵老师,我也拼不过。”
“还没长翅膀你就想上天啊。”安然伸手捏了捏静和的脸蛋,“你最近胖了,要减肥了”
“……”
静和最后还是听了安然的劝告,换上了裤装。她要去面试的地方是恒州晚报社,那里招聘实习记者。
张静和做事雷厉风行,胆大心细,最关键的是记人记路都很擅长,不像很多女孩子,方向感奇差。张静和走过一遍的路都会记得很清楚。刚来恒州上学的时候,白天坐公交到处跑,晚上回来看地图,脑袋里过一遍当天的公交路线,乐此不彼,没几天,恒州的大街小巷就被她摸了个烂若披掌。
这么看,张静和的确是当记者的好料,如果当上了记者,也应该是记者里面舞跳得最好的那个。
张静和去了报社,安然也没闲着。她抖擞精神,去了聚美。朋友的事就是自己的事,朋友之事无小事。
早上还还好的天气,去聚美的路上却又转阴了。灰白色的云朵慢慢在天空中聚集,把天空挤得有些矮。没有风,云像浓稠的烟,懒洋洋的不怎么动弹。安然来到聚美的时候,空气里开始有了潮气。雨,分分钟就要落下。
今天星期一,操场上没什么人,大多学生应该都在上课。教学楼里有隐约的音乐声传来。校园内墙附近,很多白色、粉色和紫色的波斯菊竞相开放,远远的看上去,星星点点,煞是好看,也预示着秋天的脚步已经近了。
虽然天气阴霾,但安然的内心却无限晴朗。来过聚美也是好几次了,安然对这里的一切还算熟悉,没费上多大功夫就找到了专为此次比赛而设的报名处。
办公室里面没什么人,只有个戴眼镜的女老师,看样子已经年过五旬,穿着合体的职业装,一双胖乎乎的手正在翻阅整理着各种表格。桌面上放着一台小风扇。
阴天有点凉,风扇也难得可以歇歇。
“老师,您好”。
“有什么事?”女老师抬起头,一小缕头发挡在眼镜上。
“我想问问报名的事情,聚美这次的舞蹈比赛,我想帮我同学报个名”。
“同学,你来晚了,报名昨天已经提前结束了”,她低头示意,“你看,我这里参赛的人也统计的差不多了。”
她一副无奈又遗憾的表情。
听到这句话,安然内心与今天的天气一样,由晴转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