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是吊死的,用的是平时穿的黑色丝袜。昨天还活生生的一副躯体,现在却只剩下一抹无声的冰凉。
任小玉死在了自己所钟爱的舞台上,留给世人最后的惊艳芳华。赵敏却无声无息的死在宿舍里,留给目击者铭肌镂骨的恐惧。
安然至今也不敢相信,赵敏会这样无声无息的与这个世界告别。
她眼圈湿润,看看眼前正给自己做笔录的郭俊楠。
他看出了安然眼中的悲伤,于是向她投来柔和的目光,问话的方式也尽量舒缓。
他问的问题是,赵敏最近有什么异常,昨晚发生什么事情,赵敏是否有过轻生的情绪,是否与谁发生过冲突,还有什么需要补充云云。
安然一边回答,一边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手,很痛。
她这才不情愿的相信,赵敏的确死了。那个一心想要功成名就,做人上之人的赵敏,已经死了。
“郭警官,现在能判断出赵敏是什么时间死亡的吗?”
“现在还不能,不过很快。怎么问这个?”
“我,我半夜好像看见她站在楼下,可是,我,我不确定。”
安然说完就有点后悔。她觉得那更可能是自己的梦。说这样的话,似乎有些不负责任。
“没关系,尽可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可能一个很小的细节,都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郭俊楠看出了她的神情,“你当时看见她在楼下?几点的事情?你看见她在下面做什么了?”
“她,她就那么站着。我想,时间应该是凌晨3点。可是,那个,可能是个梦。我……”
“昨天晚上宿舍就你自己么?还有其他人也看见了吗?”
“就我自己看见了……那个时候,嗯,我……”
“那个时间我跟她在一起。”
高冷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说的声音不大,毕竟旁人听去对安然的影响不好。
但此话出口,安然还是听得犹如惊雷。不过又转而非常欣慰,至少证实了她与高冷那短暂的甜蜜是千真万确的。
“哦,当时你们在做什么?”郭俊楠说完这话就有些后悔,觉得这个问题太蠢了。
可是话已经收不回来了,他很尴尬的“咳,咳”的清了清嗓子。一边的同事张叶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高冷听了也不尴尬,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这丫头半夜做噩梦,打电话过来,正好我在办公室。”
“你是几点过去的,看到什么了吗?”
“3点左右,没看见什么。”
郭俊楠点点头。
此前,他曾着手调查过赵敏被袭事件。对她的社会关系有一定的了解。当时的行凶者已经归案。
李翔声称自己是赵敏的粉丝,因为一次演出,赵敏对她态度轻蔑而怀恨在心。因而雇人给她点颜色看看。
郭俊楠认为背后也许还有隐情,但没想到调查还未结束,当事人却已经死了。他想,这两个案子有关联也说不准。
赵敏出院后,断绝了与外界的大部分联系,最近与她接触过的人,并不多。调查起来,也就不需要太多时间。
付景轩在办公室里接待了两名刑警。
“付老师,赵敏跟您关系如何?”
“关系……还好吧。”
郭俊楠看出了付景轩脸上的犹疑。
“她前段时间受了伤,不能参加比赛,情绪如何?”
“当然是不好了。她非常上进,也很努力,可没想到竟然会……哎。”
“您最后一次看见赵敏是什么时间?”
“大概三天前,因为她腿伤出院后,一直心情低落,我想劝劝她。我还跟她说,等伤好了,帮她推荐一些演艺公司。”
“那她什么反应?”
“好像也不是那么感兴趣,她之前对比赛的期望值太大了。”
“当时她是否跟你说了什么特别的话?”
付景轩想了想,摇了摇头。
“她最近有没有跟什么人,嗯,发生过冲突?”
“有。前段时间她因伤住院。本来是要参加今年‘美格杯’。可她的伤……很显然没法参加比赛。我就,把她原来练的舞蹈给了别人。赵敏知道以后,非常生气。找到教室,跟我大吵了一架。”
“那个舞蹈,您给了谁?”
“李朵。是聚美的学员,也身兼老师”,付景轩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还有一件事。赵敏受伤之前,我们曾经抓到一个偷窥过赵敏的男人。晚上,他站在走廊的窗户前,偷看赵敏练舞。后来被学校逮住了。因为事情也不算大,没什么人受伤,校方只是警告了他,并没有报警。”
“好,这个信息对我们非常有用,谢谢你”,郭俊楠停了一下,又说,“顺便问一下,今天凌晨2点到4点左右,您在哪里?”
“在家睡觉。”
听到最后这个问题,付景轩抬头看了看郭俊楠,那眸子清亮锐利。
见过付景轩后,郭俊楠与张叶接下来去找李朵。
李朵的回答与付景轩没什么不同。除了向警察解释她为什么去找赵敏。
“我跳舞时候,总觉得窗口那有张脸。我想是赵敏因为舞蹈的事情故意报复我。所以,我就去她宿舍找她,警告她不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们之间是公平竞争的。”
“你们当时发生争执了吧?”
“是,不欢而散。每次都这样。不过我可不会因为这个事情……”
李朵皱起眉头,没往下说。
的确,虽然与赵敏之间一直剑拔弩张,但李朵在竞争中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只是单纯的怀疑对方装神弄鬼,似乎还没严重到死一个才能解决问题的地步。
鉴定科的结果出来后,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死亡时间大约在凌晨3点。屋子里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周围的人没有听到什么争吵和打斗声;死者的身上也没有什么伤痕。
可初步判断为自杀。只是没有遗书,但这个世界上没有遗书的自杀也多得是。赵敏也从来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她死前的心理状态人们无从得知。
只是这个死亡时间,郭俊楠知道后,想起安然所说,暗忖的确很巧。
除此之外,法医还有一个新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