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蜕变
作者:五更末禾      更新:2019-10-19 19:22      字数:2633

那玄妙之意随着洛尘那显得笨拙的雕刻愈发浓厚,似乎手腕的每一次抖动刻下的是洛尘过去岁月的辛酸,手指的每一次移动划出的是洛尘流年之中的伤感。

年少时,自己对于自己的身世难以忘怀,对于亲人的执念每一天都加重一分,对于“那个人”的存在竟有着日渐沉重的恨意。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区的生活总要比其他地方要来得残酷的多,冰冷的现实让自己没有太多的闲暇去思考自己的身世,当下唯一鲜活的想法似乎唯有每天对于活下去的热切渴望。

不知道什么时候,“珍惜眼前已有的要比过去拥有的珍贵得多”这样的想法在自己的心头滋生,或许是太多的杀戮以及生离死别,让洛尘渐渐明白了“那个人”的存在对于自己而言是难能可贵的,生命中多了一份“等待的希望”。

万千般的情绪卡在心头,如鲠在喉,刻刀每动一次,这种情绪就厚重一分,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排山倒海般的情绪化做一份深深的叹息……

“呼……”

一口浊气从洛尘的嘴中吐了出来,如同吐出了多年堵在心口的一种失落以及失望。

是的,当今日真正看到“那个人”的面容,这种“等待的希望”终于落在了实处,那份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惶恐不安消散于无形,而这种心境的升华让洛尘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机缘。

那摇摇欲坠的烛火终于在这一刻悄然熄灭,化作一缕青烟,环绕在房中。

但是室内并没有就此暗淡下来,就在那缕青烟消散之际,一层淡淡的青光从洛尘的身上飘逸而出。

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力量,此刻的洛尘犹如变作了天地的一部分,心神游荡在天地之中,只是这种力量与元力无关,甚至凌驾于元力之上。

此刻,洛尘的每一刀也不单单是融入了自己往日的情感,而是融入了天地,融入了开元大陆的山川、湖泊、丘陵、平原,刻画的是从开元大陆存在以来的——规则。

慢慢地,那刻板的刀锋渐渐变得流畅起来,变得舒缓的还有洛尘的心境,青光就笼罩在洛尘肌肤不到一寸的地方,随着洛尘的起伏不定刀锋忽明忽暗,不知何时洛尘已经闭上了双眼,心绪早已从那失落的情绪之中走出,似乎刚刚那大开大合的刀路削掉的不仅是木料粗坯的棱角,还有自己内心的愁绪。

那层青光此刻虽然微弱,犹如刚刚那只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一般,但是,从那青光之中似乎溢出了更多难以言明的气息,如同从水桶中溢出的水,渐渐充斥着整个木屋、小镇,并且有着向外蔓延的趋势。

只是奇怪的是,即便被这股气息所笼罩,但是附近的生灵似乎并没有察觉,仿佛这层青光对于他们只是透明的空气一般,无形无色。

渐渐地,整个虎啸城都被这层青光所覆盖,只不过这层青光对绝大多数的生灵都没有影响,甚至就连此地修为最高的萧虎也没有察觉,此刻,他正和南门山相对坐在城主府的楼阁之中,以酒论道,说道高兴之时,仰头饮下一杯烈酒,哈哈大笑。

而坐在萧虎对面的南门山,也笑着喝下一壶酒,在不经意间挥了挥手,竟是察觉到了这层青光,并将其从身边驱散,而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论道。

而这股青光的漫延还在继续,犹如一股压在地下多年不得宣泄的井水,带着那股莫名却又鲜有人察觉的气息向外蔓延着,转眼之间就已经覆盖了整个战区,但依然没有停止之势。

在战区一座恢弘的巨城之中,有一座耸立云霄的巨塔,在这座巨塔的一个房间之中,一道白衣忽的睁开了双眼,房内仿若有感应一般亮起了一盏青灯,白衣拿起了身边的一卷竹简,感受着弥漫在身边的气息,睡眼惺忪地翻开了竹简,瞟了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轻声说道:

“居然又有人修道有成了,超脱于规则之外,真是令人期待啊。”

言罢,将竹简扔在床上,挥袖熄灭了那盏灯火,同时也将那弥漫了整个战区的气息挥散,隔绝在了这座巨塔之外,如同汪洋之中的一块小岛,房内重新隐没在黑暗之中。

不过整个战区似乎也只有寥寥数人感知到了这股气息,并且没有被这股气息淹没,从这股气息开始蔓延到笼罩整个战区,仅仅用了九息。

十息之时,这股气息渐渐蔓延到了人妖两族领地之中。

人族之中,在一处仙灵之地,一个石棺之中,一个沙哑的声音嘶哑地叹道:

“道境,很熟悉的道啊……”

并没有阻止这股气息,而是任凭这股气息将石棺弥漫。

妖族领地,一个山谷之中,一个喜欢摆弄花花草草的少年抬起了头,吸了吸鼻子,轻声说道:

“人间道吗……”

也不见他有所动作,那似乎无可阻挡的青光便被完全阻挡在了山谷之外。

“或许在那一个夜晚,这可以算得上是未来的四大巨头第一次碰面,借助天地之力,未来那四个不同信仰、不同身份、怀有不同目的的巨头们,割据一方。”

——摘自《红月纪纪元之战》

三十息后,整座开元大陆已知的地域都已被这股气息所笼罩,五十息后,这股气息终于停了下来,俯视整片开元大陆,这股气息如同汪洋大海淹没了整座大陆,而整座大陆除了零星几处竟无一人感受得到这股气息,而那零星几处如同汪洋大海中的小岛,任凭海浪波及却佁然不动。

在大陆的边缘,是万灵尚未触及的地方,也是这股气息终止的地方,亿万年来,万灵之中都曾幻想过边缘是怎样一幅景象。

或许是无边无际的星空,开元大陆或许是无数星空中的一点,也许开元大陆也只是一座巨型大陆的一小块,数不尽的蛮荒之地和凶险之地阻挡着我们的脚步……只是此刻,此情此景,或许有人想到过,或许没有,都是足以令人震撼失语。

在那神秘气息停止的地方,是一条大河,看到这条河流,你能想到的大陆上所有有名无名的水,你似乎都能在这条河中看到他们的影子,即便是环绕在人族领地北域的汪洋大海,在这条滔天巨河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而这条巨河就这么盘绕在大陆的四周,让人不禁遐想开元大陆究竟是这条巨河冲刷出来的一个小岛,还是开元大陆的存在迫使它绕道而行。

此刻,几乎整座大陆都被青光所弥漫,而那层青光也随着洛尘手中的刻刀一明一暗,整座大陆犹如一颗青色的鹅卵石,散发着忽明忽暗的光芒。

与此同时,似乎是感受到了开元大陆散发出来的力量,那环绕在大陆周围的滔天巨河中,一股莫名的气息冲天而起,似乎是一条远古巨鳄在不甘地嘶吼着、咆哮着……

或许有一天,当这股意志真正降临在开元大陆之中,必定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吧……

不过这也是后话了,现如今,或许是洛尘的机缘到了尽头,或许是巨河中意志的苏醒让青光无法在继续存在,渐渐地,这玄妙的力量如同退潮一般渐渐消散……

洛尘身上那股仅有寥寥数人能够察觉的气息正在逐渐衰弱,这股玄妙的波动最终定格在了某一个水准,最终悄然散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