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哑头做完勾当后,顾小天开始做饭,晚饭刚做好,顾小天刚掀开锅盖,就发现一个中年男子蹲在自家围墙上,正笑脸相迎地盯着自己看,正是那个醉汉。
此时中年男子已经清醒,他身材不高,甚至比不上顾小天,上嘴唇留着胡子,下巴胡须稀疏,两只眼角塌拉着,好像永远睡不够的样子。
中年男子笑道:“吃饭呢?”
顾小天有些发懵,“对啊”。
中年男子从围墙上跳进院子,走到锅炉旁,对着锅里的饭深吸一口气,“香”。说完从顾小天的手里接过碗筷,盛了一碗饭,往嘴里扒拉一口,“淡了些”,然后看着一脸发懵的顾小天,“不过别有一番滋味,要是能来几块红烧肉就很不错”。
中年男子似乎留意到自己行为有些不妥,从腰间解下那只葫芦,“别这样看着我,我吃你一碗饭,你喝我一口酒,这叫……叫什么来着,对,叫交易”。
围墙外传来噪杂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再撞墙。中年男子对着墙外怒斥道:“畜生,滚到后边去”,墙外一片寂静。
一头黑驴倔强地往房子后面默默走去,那可是一口啊,自己求了大半辈子,只喝到一滴。
顾小天说道:“我不喝酒”。
男子往嘴里扒饭:“不亏”。
“我真不喝酒,如果你真饿了,我请你吃便是”。
“那成,买卖不成仁义在,我欠你这个人情”。
“那倒不必,一顿饭我还是可以请的”。
男子讶异道:“那不成,我夜未眠行走天地间,何曾亏欠别人恩情”。
顾小天无话可说。
这几天顾小天心烦意乱,因为这个叫夜未眠的男子死皮烂脸不走,说是自己有伤在身,过几天就走,每天夜里就躺在屋顶上喝着酒,喝多了就开始唱那首幽怨的歌曲。
顾小天即使很不乐意,可拿柴刀撵人自己又做不出来,人善被人欺啊。
夜未眠是个很能说话的男人,只要顾小天在家,他就跟在他身后不停地讲述自己江湖事迹,说什么自己是高手高手高高手,有事只要一报上自己夜未眠的大名,便可无事。反正说来说去,就是英雄提着当年勇,你爱听不听也得听。
顾小天索性不理会,拿着瘸子的柴刀进山,整日待在山里,一来多砍些柴,二来避开夜未眠的唠叨。
有天隔壁雷军宝为了替顾小天出头,气势汹汹地踢开门,看到夜未眠躺在顾小天床上,于是走到夜未眠跟前,捞起袖子指着夜未眠鼻子大骂道:“干你娘的,你打哪来的?”
夜未眠不气反笑:“小家伙挺暴躁的啊”。
雷军宝一脚踏在床沿上:“带着你那丑驴赶紧滚蛋,听到没”。
“我要说不呢?”
雷军宝从怀里拿出弹弓,里面装着石子,对着夜子脑瓜弹出,石子快速奔向夜未眠额头,石子距离额头一寸位置上停下打圈圈,始终不再向前。
“哟,小家伙武器挺别致的啊”。
雷军宝一脸惊讶,接着变成恐惧,转身夺门就跑,接下来的日子很少出自己院子,每每看到夜未眠在顾小天院子里,就立马躲进屋子里。
……
夜深人静,雪花飘零,北风萧肃。
一匹身长双翅的黑马出现在三座院子前面,马背上有一位身穿金色铠甲的男人,头盔里一双眼睛深沉地望着段书恒那座院子,一把玄铁长枪拖到雪地上。
段老头站在院子门口,长叹一口气,“容我把门锁好”。
金甲男子默不作声,段老头仔仔细细将自家所有门窗一一关紧锁好,整了整衣物,走上前。
“该来的总会来”。
“那人呢?”
“凌雪城,按照约定,你不能伤他”。
金甲男子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就算今天他不死,你以为那件事结束后他还能活着?”
“那就要看天命了”。
“你自己动手还是需要我帮忙?”
“听闻将军的追魂枪所向披靡,老夫自愧不如,但想试试”。
夜风卷雪乱人眼,两个身影对望而立。
一阵沉默后,段老头向前摆了摆手,身后顿时风声刹起,雪花乱舞,很快凝聚成一条白色的巨蟒,巨蟒张着狰狞的大口,自上而下扑向金甲男子。
“破!”
男子手里的长枪拔地而起,如皓月升空,划出白色轨迹,瞬间没入白色巨蟒那张大口,穿透而出,风雪凝聚的白色大蟒立刻支离破碎,纷纷飘落。
段老头后退几步,吐出一口鲜血。
金甲男子手握长枪,拍马而起,黑马身如夜魅,踏雪而出,溅起两道白色雪幕,雪幕划向段老头,瞬间降临,雪幕中马背上金甲男子高喊一声:“斩!”
长枪自上劈下,段老头掐指一点,一把巨锁凭空出现,由小到大,挡住那威风一劈。
“破!”
金甲男子手里长枪直捅向前,枪尖碰上巨锁,发出巨大声响,四周雪花漫天飞舞。
只见段老头不停往后退,黑马金甲男子勇往直冲,巨锁发出碎裂声,如一块镜子被一枚掉落的钉子狠狠击中,碎痕蔓延而去。
轰!
巨锁破碎开来,枪尖直直捅进段老头的胸膛。
风雪渐停。
金甲男子只用了破斩两式,段老头已经倒在雪地里。
他死了。
屋顶上一直坐着一个人,手里拿着酒葫芦,时不时喝上一口,这场打斗都在他眼里。
金甲男子早就发现他,此时看了他两眼,夜未眠喝上一口酒说道:“私人恩怨一向最没意思”。
金甲男子没有说话,拉紧马缰转身离去,黑马伸展双翅,扶摇而上,很快消失在夜空。
夜未眠摆摆手,无趣的自言道:“切,真无聊”,又喝了一口酒,“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啊”。
手指微动,一阵风雪将段老头的身体彻底掩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