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徐行玖
船头处,秋忆鸿心中寻思,眼前那个姓万的到底是谁家的公子哥儿。
南都城姓万的官员他没啥印象啊,老刘也没搁身边,要不然也能问问。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影响他管事,到江南这三年秋忆鸿可没管过一件闲事,今天正好耍耍太子爷的威风。
在西北的时候他最大的乐趣就是跟骄惯横行的公子哥,以及脸皮死厚手段下作的泼皮斗狠。
他斗狠的方式也讲究方式方法,比如谁靠手段占了人家宅院,他就带人去把人家自己的宅院砸了,理由就是这宅院的位置,影响到将军府的风水了。
又或者谁在花楼嫖后不给钱赖帐,那简单秋忆鸿就找人跟着,那人吃饭就夺碗,上茅房就扔石头,就不张口要钱,理由就是他堂堂将军府二公子都花钱逛青楼,你不花钱是不是觉得自己比他秋忆鸿还狂,是不是要折他秋忆鸿的脸面。
而在遇到公子哥调戏良家时,若是心情好他也上前调戏,前提是得把那公子哥先打一顿,理由则是他秋忆鸿想调戏的,你怎么能比我先动手。
在秋忆鸿十五岁往后一直到南下进京前这段时期,西北雍州城有名的跋扈公子泼皮无赖就没有不被他欺辱的。
所以秋忆鸿的名望,在富家子弟圈中没有他大哥好。
以至于后来到了南都城,许多西北子弟还在打听秋二公子有没有发扬在西北的好传统,可是三年连个声响都没有,人人都觉得他们的二公子、太子爷怂了。
在江南这三年秋忆鸿才明白,原先他在西北惩治的各大子弟都还算是个人。反观南都皇城,顶级的豪门世家,自诩传承久远受圣人言先贤文的教导,担负着天下文脉的兴盛,可这些人做的事情还不如长在西北荒凉地的汉子。
说白了,这些人一张嘴就是讲不完的仁义道德,转身之后便是干不完的男盗女娼。
北方的蛮子刚进中原的时候,驱赶汉人如羔羊想宰就宰,但人家刀比你锋利,自然是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怪就怪在大冥朝的一少部分人,竟也有了北蛮人的优越感,也不把同文同祖的自己人当作人看。
现在眼前的三位,便很有这种派头。
秋忆鸿不再搭那万姓子弟的话,一把揽过身边的良家,轻轻开口:“小爷在老家时也喜欢调戏良家,但跟他们不一样的。我调戏美人时比正人君子还君子,就像现在多么的正气凛然。
君子救美人,美人就要给报酬,小爷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人。等解决了这几个腌臜货,你只要让本公子尽情的调戏一番轻薄几下就可以了,绝不会污了你的清白。如何?”
秋忆鸿说罢,看着怀里的姑娘,半边脸略有红肿。大概是还没从狼群里脱险,又落在一头色虎口中,女子媚眼转动,眼泪扑打扑打的开始往下落。
“哎呦别哭啊,他们三人调戏你都没落泪,小爷就说了几句话还没怎么着你呢,咋就哭上了?是不是瞧不上本公子?”
女子只是娇声啼哭,也不搭秋忆鸿的话。
前方的三人对眼前的情况很是不爽,他们先看上的美人,怎么就到别人怀里了。如此折面子的事岂能忍下,眼神相互一碰便准备动手。
“小爷就先占点便宜,事后再看姑娘心情吧。”
秋忆鸿见那三人有动手的意思,便不再等怀里的女子回应,搭在美人肩上的手快速往下,抚过美背而后在翘臀上用力抓了几把。
接着不待女子反应,快步前出,一脚踢在万姓子弟的腹部之后,不等他起身再一拳击打在那人的脖颈部,瞬间把人放到在地。
剩下的两人反应过来后,竟然是往后退。穿青衣的急忙说道:“你怎么不说就动手,我爹可是荆州府的转运使!”
秋忆鸿更不应声迈步上前,抓住青衣男子的衣服往前一带,那人力气小不得脱身,接着便被一巴掌抽翻在甲板上。
再看向最后那名男子,秋忆鸿微笑道:“你爹又是谁啊?”
男子看着倒地的同伴慌忙说道:“我没,没爹。不,我家里有钱,咱们好好说别动手打架。”
“好好说?今天我要是没在,你们准备对这女子啊?”秋忆鸿一边说一边出脚把那准备起身的两人重新踹在地上。
“这女子是万哥喜欢的,我仅是帮忙罢了,到手后万哥会给银子的,当真不会杀人的。”
那男子退到栏杆处,扭头看了看船外的江水,两腿猛地发软,他很怕秋忆鸿再一脚把他踹到江中。
“有钱为何不去青楼,反倒要强逼良家。莫不是想要换口味?”
此时船头已经有不少围观的人,见秋忆鸿动手后,便纷纷开始指骂这三个色胚。
身后的女子开口:“公子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那万金福是荆州府有名的恶人。他在年前看上一户良家,就耍手段把那位姐姐的夫婿灌醉后拋入江中,而后用强逼迫那姐姐,可怜的姐姐誓死不从就一头碰死在墙上!像这等禽兽留之做甚!”
女子说罢,拿起手中的簪子扎向万金福。
秋忆鸿快步上前拦下:“我只是搭救你,并未想过要他们性命。你把他扎死,那我是不是也要把剩下的两个人也弄死?小爷有的是法子整治他们,如果你要为那对苦命鸳鸯报仇,我不拦你,但不要在我管事的时候做。”
夺过簪子,秋忆鸿动手把那剩下的一人打倒在地。
这三人躺在甲板上也不敢再起身,秋忆鸿则对着周围看热闹的闲人抱拳说道:“各位,这番场景大家都看到了,他们确实无法无天不得好死。可我们不是官家,做不来要人命的事情,所以本公子想出别的法子惩治他们,还望诸位搭把手。”
话刚落,就有身怀侠义之人站出来主持公道。秋忆鸿并不觉得这些后来发声的人有多道义,他娘的一开始怎么不站出来,现在老子把人都干趴下了,一个个的开始充当勇义之辈。
身边的女子更是一副娇柔凄苦的样子,柔弱的众人讲道:“各位善人,小女子一人乘船返家,在这不着寸土的江上遇到恶人,若不是公子出手,恐怕就毁了清白。”
“我知道公子不愿惹上人命,可是躲过眼下,小女子到了岸上还是逃不出他们的魔掌。还请诸位义士好生教训这等恶人,让他们知道朗朗乾坤,不得为所欲为!”
也不知怎地,女子说完后围在前边的几个汉子就嚷嚷道:“今天在这江上不着王法,便是在皇城中,王法又何时替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做过主。现在倒不如打死这几个色胚,咱们趁此出口恶气,也省的他们以后再祸害良家子。”
不说还好,这一说那可真是群情激愤人人称好。
一群人围上来对着那三人手脚并用,后边够不到的人,嘴上也是骂爹骂娘感慨这世道不平。
秋忆鸿见此情形,知道若是再不想法子,这三人今日还真可能被抛入江中喂鱼。但他最无语的就是身边的美人,煽风点火的本事当真厉害。
他冷声问道:“怎么,非的弄死这三人?”
女子转而不露声色的回道:“他们不该死?那你嘴里的那对苦命鸳鸯就该死喽?谁才能替他们做主。还有北边逃难到此奔着安稳日子来的难民,不正是被这种人所欺压,北蛮子的刀再快也比不过自家人这般害人不用刀。”
女子接着又道:“这三人来到南都城是为了巴结当朝首辅,从除夕时便一直与首辅家的公子玩乐,来的时候身上装了不下十万两白银。在渡口看到我后就跟着上船来,要不然以他们的身份会做这等商船?”
女子讲的这些,秋忆鸿并未听进多少,因为眼前的三人已经快被打死。
他上前大声喊道:“这三人中一位是荆州转运使的公子,更有一位能跟萧节度使攀上关系。今日大家把他们打死,咱们以后都好过不了。”
一说完,外围的人就开始往后退了,同时还有人去拉动手的同伴。
秋忆鸿靠近女子开口说:“你想报仇随你,但莫借他人之手。今天我就先替你口中的苦人讨些利息。”
说罢,秋忆鸿转身离去。没多久回到甲板上,手中多了一大捆麻绳,他对众人说道:“咱们不是官府公家要不得他们性命,但有更出气的法子。”
“这类人干的可都是伤天害理的事,你能有什么法子?!”有人愤懑地问道。
“大哥,我的法子就是给他们来个倒贴飞江。”
秋忆鸿说完,就把麻绳分别坠到江面,量了量船头栏杆到江面的距离,做好标记。然后让众人帮忙把三人分开捆了,一头系在栏杆上固定,另一头捆住那三人的双脚,最后猛地一抛把三人甩到江面上。
一开始误算了其中两人的身高,这倒好嘛,都直接给人连带着脖子浸入江水中,秋忆鸿赶紧让人往回收了些绳子。
最终三人脸贴江面随船起伏,不住晃荡很是刺激,那姓万的子弟都直接尿了裤子,生怕船上的看客把绳子解了。
看热闹的众人一看,这还真是整人的好法子,也就没那么大的愤慨,开始在甲板上拽着绳子,一紧一松的吓唬那悬在江面上的三人。
秋忆鸿看着船头处笑声连连的众人,不禁思索,民意这东西当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