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习惯的早起,可死活没有叫醒他们仨,似乎把时间往迟了说也没什么用。主泽转转身,便又沉浸在那可怜的五分钟里,小云索性就直接没有反应,继续在他享受的酣声里。闹钟上秒钟还在往返不断的循环着,正推动着分针往闹铃的刻度慢慢的去。洗完脸,我迷迷糊糊地系上鞋带,便先出了门。细长的街道里鼓着一长窜风,挤过来,揉过额前的头发,有点冷清,但却让人从微迷中清醒过来。街口处伸过一片金色的阳光,那是初光,它刚刚越过前斜方的那栋楼,爬过一处坡埂,便匍匐着覆盖而来,我极迅地爬上一个陡坡,拐了一个弯,径直走出去,便来到大路上。
“怎么南木,你包夜上网去了,还是通宵喝酒去了?”“鸵鸟呢?这货居然没有去网吧里,哎,你如果想打游戏可以叫我,鸵鸟就是我教出来的,现在都可以虐人了。”“行。”我瞟了他一眼就快步向前走去,明显苍白无力的表情,低垂的眼皮随时都能裹上无神的眼睛,可竟然一说起这便兴奋的像只六七月份的苍蝇。校门口,我买了早餐,一个烧烤夹饼,一个优酸乳。身体里还泛着淡淡的恶心,没有丝毫的食欲,我便插上优酸乳,穿进小树林往教学楼走去。还是没忍住,我便望了望早读的稀散的人群,似乎还不到约定的时间点,没有发现紫楠。可笑,发现了又能怎样呢?我傲气的偏偏头从鼻孔里喷散出一股热气,便迅速走进教室去。扫视了一圈,只有熟悉的那几个人的教室,我便趴在座位上,翻起了同桌崭新的语法书。
我一直对这种感觉充满无尽的疑惑,有时候挺享受那种莫名的骄傲感,有时也陷入被夸大的无限慌张里。很无奈,有时候也会厌烦,恨它只是随随便便的一件小事,却无法直来直去,一个眼神便能引起无休止的躁动,挺莫名其妙,又同样在其中无法自拔,简单或许是不可能的。唯有等待时间的撮合才显得有点眉目。第一次我没有在那个时间点去晨读,当然也没有尾随着她去吃早餐。我鼓足了勇气立即就决定好不会去今晚的晚晚自习,我始终没想清,这前因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因为我的冲动打架,还是因为古月丹,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我弄不清,反正我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与其在可怕的僵局里折磨自己,打扰对方,还不如……
可其实这只不过是一次思绪的冲动,连三节课的时间都没能坚守住,决心的城墙就崩然的倒塌。第三节语文课上,当我给后桌给橡皮时,无意间一切又像回到了两年前,羞涩的眼神再次触碰,瞬间雷石电火般消失,我很诧异,但也又一次享受在其中。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躲避,她闪动的调皮地快速眨巴着眼睛,泛动着黑色的睫毛,微挺的鼻尖贴上那种可爱的笑脸,早就把我拖进我的城堡,让我亲自摧毁新建的围墙,那些地方随即鲜花丛生,哪有什么黄沙孤城,我夸张地朝着柴楠拉一个鬼脸,柴楠也随后偷偷伸出了舌头来回应。直到下课,我才发觉我课本的页码和同桌的不一样。主泽叫我出去透透气,我便一本正经地走出教室门口,在他们抽烟的树林里,我翻开了手机上来自凌晨的消息。“ido.”
明明可以和她说一大堆相干或不相干的话的,可放学后经过她旁边时,即便我猜得出她刻意的等待,我却依旧假装矜持,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从绕过讲台处,我的内心就忍不住偷笑,一直兴奋地偷笑,直到走下楼梯,才在脸部挂上得意的笑容。是感觉有点累,我便径直先回了宿舍,才抹了一把脸,电话铃响了,没办法,我必须得出去。不偏不倚,在礼堂旁的排柳下,我正面遇上了独自回宿舍的柴楠,好久没说话了该怎么开口,眼看着马上就要相遇,“你吃饭了没有?”我率先用一种随意的口吻说。“我先回趟宿舍,然后再去吃饭,你呢?吃饭去吗?”“嗯嗯。”我点点头回答说。她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书,这话题似乎就要停止了,该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提起,“你早上怎么没来背书?”我慌张地想要搪塞一个无关紧要的回答,可是她接着说,“晚上你会留下来吗?我有几道题,有些细节还没弄明白。”我盯望着她,她的脸颊两侧偷偷的烧红,那种红晕惹得人本来就加速的内心越膨越胀,我猛的向前跨了一步,迅速抚着她的脸颊,像疯了一般把嘴唇贴在她的酥唇上,她确实是在挣扎,直到我的舌尖撬开她毫无防备的牙齿,那一瞬烈火从上而下喷散,却随着书本落地的声音归于平静。闭着的双眼无法逃脱。我头一次无法控制自己肢体的行动,她推开我,烧红了脸,快速的捡起书本跑了。我似乎也蒙圈了,发生了什么,我干了什么。我知道被人看见了,刚刚走过去的学弟还在嫉妒地都望着我。本想只说完那三个字就离开,可谁知一片空白的大脑却控制着意犹未尽的身体干了这事。我想呆在原地缓冲一下涨血的头脑,可接着建新的电话又催了起来。
我刚一进餐馆包厢的门,“南木,你怎么还念书,赶紧收拾了,出来我带你玩,这世界到处的花花草草!”他提高了音调,生怕别人听不到,标准的短发,个中等,白白瘦瘦,收拾得很是精干,“那不读书还能干什么呢?”我苦笑着送过去这样荒唐问答的回答。“来,来,来,赶紧坐,给你打电话,你说马上到,可是你是爬过来的吗?这菜都凉了,服务员,服务员。”这便是伟杰,一股带着浓重江湖习气的少爷,他递给我一支烟,我接住后便坐在建新的旁边。“什么时候来的?”“刚来了两天?”“家里怎么样,”“挺好的,我过来弄一下合作医疗的事情,我妈大字不识几个,必须得本人去弄。”“弄好了吗?”“好了,过几天就回去。”“走什么走,好不容易来一次,我带你多玩几天,我认识几个相当可爱的小妹妹,介绍给你。”伟杰带着坏笑插语到,建新正想要开口,可服务员进来了,他便含住羞没开口。“这几道菜帮我热一下,凉了都。”“还行,算了去,就这样吃吧,我夹了一块红烧肉吃着说,”哎,那不行,这个,这个热一下,噢,菜单呢?我在点几个菜。”“够了,我们三个这都吃不完。”“哎!这可不行,拿菜单!”服务员便出去了,“来,吃菜,今年高几了?我们有好几个年头都没见了吧?”我点了点头,“高三了,你也真是的,念念就行了,要往老了念吗?”我苦笑着没有回答。“建新,你就先不要着急着回了,陪我多玩几天,回去的时候我给你买票。”“厂长开恩给我请了十天假,再去迟了,没办法交代。”“不行,多玩几天,陪哥们多说说话,最近也是挺烦的。”服务员又进来了,便打断了对话,伟杰死活又多加了几个菜。“菜不急,先抱一勇闯天涯来。”
看到一桌子丰盛的家常炒菜,我突然记起来我的烧烤饼还在桌洞里。说实话是真的有些饿了,我便先吃了起来。他们俩似乎还不饿,两人你取酒我起盖的,没等我吃完一块儿红烧肉的功夫了,他们便在桌上摆上了七八个瓶子,这似乎正是我们北方人的习惯,每每菜还没吃,便就早早地端着酒杯,先来个酩酊大醉。想想也挺怪异,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流传的风俗吧?“来,走一杯。”我们干了一杯,“先吃饭,吃完再喝。”“哎,那不行,我们都是喝完饿了再吃的。”“这是什么逻辑?”我表示很吃惊却也了解。“你先吃,我和伟杰先喝几个。”建新笑着说。“行,不过咱们再走一个。”等放下酒杯,打了个很响的咯,我便继续开吃了。“这糖醋里脊可真不错,”“那当然,这是这家的特色。”伟杰说完便开始和新建划起了拳,说是让我监拳,只是可惜虽然上初中那会儿我跟着他们学过划拳,但后来从来没有实战过,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有时候恐怕连指头都会出错吧。
伟杰说镇上的领导一直都到这家餐馆报道,我不由得扫视了一眼房间,墙面上挂着几幅零星无趣的画张,显得很不协调,古朴的卷轴与现代的装修完全不搭。“来,南木,我们划几拳。”伟杰赢了好多次建新。伸着手指蠢蠢欲动的比划着,“我不会。”“不要装了,没见过你也划过也对。”伟杰坏笑着接着说,“赶紧的。”“那时候是学过,可现在连指头都不知道怎么伸了。”“没事,试一试就又会了。”“那会输的很多,不过我试试。”他微偏着头,对着建新摆着同一种坏坏的神情继续说,“这可不一定,可重新学习肯定是要交些学费的。”建新表示同意,便点了点头。没事,输就输了吧,参与一会他们的游戏,我得上课去了。这时间也真是的,每每遇到这种让人倍感美妙的相遇,它总是不愿刹住脚,直往前飞。下午有老班的课,我得抓紧了,“来。”……
“哎,我手机呢,刚才就在这放着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我刚从卫生间回来,突然发现手机没了,“没有吧,刚才我都见了。”建新佯装着补充道。“你好好找,是不是你去卫生间放哪了?”伟杰附和着说。“没事,丢不了的,咱们碰几杯酒,我得回去了,下午还有课。”惯用的伎俩,还以为我不知道,建新的面部偷偷显露出的不自然伪装的坏意早就暴露一展无余。“不强迫你晚上跟我们去,但下午你就别去了。”“今天似乎不行,下午有我们班主任的课。”“你南木还怕老师,就两节课别去了,咱们好不容易见个面,聊会儿也不多喝。”伟杰一脸认真地说,“确实我们也有好几年没见了,见一次也挺不容易的,不过现在都高三了,不敢缺课,再说。也不好意思请假。”我是决定要走的,现阶段是真的不敢缺课,连这样不易的时光都像是一种奢侈的浪费,更何况下午是窝瓜的课。“没事,你不好请,我给你请。”说着,他便打起电话来,我始终都未料到居然会有这一招,这完全是不按套路出牌呀,建新递过来我的手机,手机上显示着电话本上班主任的备注,瞬间我感觉就被石化了,对这一波操作不知如何是好,“喂,”“姓刘,刘老师。”事已至此,我快速焦急的小声向伟杰补充到,“刘老师好,我是……”
“换场子,换场子,赶紧把这几瓶酒喝完咱们就换场子。”他兴奋地把外套甩在沙发上,“哎,南木,你如果想回去就回去吧!新建,把手机给南木。”我假装气愤的把手机扔在后面的沙发区域里。“还回个球,来继续!”偶尔有时侯我很迷恋这种场合,这些时光,它让人自由自在很是畅快,一杯接着一杯下肚,它并不是青春的毒药,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剂,偷偷的不让任何事情约束,去它的电磁,去它的导数,统统的滚蛋,我没准备逃亡,只是选择了暂时的夸张。这气氛拉了窗帘,白天变成了黑夜,音乐和彩灯争先恐后的来,不说谎,确实还差点怪怪的味道。
在小城的另一侧,我早已挣脱了慌张的枷锁,变成无拘无束的自由人。和他们谈论着我触及或者听过的一些事情,他们似乎也并不会感觉到有何不对,很是平常的说道着一些禁忌的话题。又喝几杯,伟杰叫的所谓的几个朋友便来了,看得出,这四个花枝招展鲜衣艳美的少女和我一样,是个学生。我以为伟杰只是和他们开玩笑,当她们坐下来,伟杰便发烟了,令人实在惊奇的是,居然有人接住了,破洞的潮人牛仔裤,手指上戴着好几枚不同款式的戒指,在往上,等等,你还别说,她点烟的姿势可真够霸气,这动作和她小巧可爱的面庞尤为相符。建新早已蠢蠢欲动的表现他的男人本色,我便极为知趣的和他互换了位置,坐在沙发的角落里。各种果盘被端了上来,铺在金灿灿的桌面,灯光摇摆了起来,跟着轻音乐的节奏,伟杰一声令下,梦幻拖拉机,便加速了起来。
青春就像是一场华尔兹的舞会,挑选舞伴时的偷窥便是剧目的开始,佯装安静的荷尔蒙含量迅速的飙升,充斥着心理极速跳动,生理器官蠢蠢欲动,酒精是一种令人享受的调味品,慢性的兴奋升华到每一个细胞,刺激着正常的神经,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想象深远处压制的画面,因为本性里深入骨随的心理,异性间开始言语好感的挑逗,更进一步像是互相折磨,也是靠近。我并不厌恶这种环境,反而有时很享受抛出的媚眼,分不清楚的意味,可能只是内心的某种需求的满足,可是现在,我必须得走了,尽管我不知道将要怎样去面对紫楠,我害怕见到她生气的表情,或许她并没有真的生气,只是中午那会她走的很快,没等我说完我想说完的话。不过我必须得走了,我要去晚自习,当然还有晚晚自习。
他俩送我出来,伟杰又劝我说了好久,可他听我非回不可的架势便放弃了,我们站在马路边又聊了好久,错过一辆又一辆出租车,伟杰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让先进去了,建新似乎有些心急,我也明白他的心思,就让他进去。可他偏偏等我搭上了出租车,才不舍的匆忙跑了进去。一路上我陷入一种莫名的冥想,我也搞不清楚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这世界真是够奇妙的,男人和女人之间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深不可测。手机早就没电了,我不知道是否有人给我发了消息,我开始懊恼起来,从哪来的如此邪门的冲动,我怕刚刚准备愈合的伤口,在那一瞬间便恐怖的变成了深刻的峡谷,让人无法跨越。想到这,我就感觉到一种隐隐的恐惧袭来,我打开了车窗,下午的阳光真好,温柔而不失炫美,平缓的景色铺过连片的楼面,只有底层留一片整齐的格凉,旁边树丛里插盛着连青的鲜花。我不懂花,便看不出它的品种,就是串成的长丛,很美,一种淡淡的清香和十月的微风,浅浅熏香。
下了车,我并没有留恋熟悉的园林小道,抄着教学楼到的近道,我迅速的赶回个宿舍,“你干嘛去了呢?明天请我吃饭。”“哎,下午没事儿吧?班主任没说什么吧!”“怎么会没事,晚上班主任肯定请你吃大餐!”主泽阴阳怪气的说。“不是都请过假了吗?不管了,给我一根儿烟压压惊,晚上就随便吧!哎,数学老师没上新课吧?”“没有,今天讲卷子。”主泽翻起身往我跟前凑过来嗅了嗅,“你狗日的完了,居然又去喝酒了。”“哎,别管这个,你刚才是不是说让我请吃饭?怎么了?你有喜了。”哈哈哈,“是你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