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胖子嗓门不小,未见其人,就闻其声。
只是他说话的时候坐在一张椅子上,一条腿还被缠着白色的棉布。对上慕长安的目光,他无奈的苦笑:“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你受伤了?”慕长安皱了皱眉,随即又问:“怎么伤的?”
哎呦,这话听着多逗啊?
龚胖子心里想着:怎么伤的?她会不知道?
“哎呦,长安小姐,您就别取笑我了。我是有眼不识泰山,我要是知道您的修行如此不凡,我哪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见他连连作揖,动作虽然滑稽,但神情却很真诚。
之前这家伙对她说话虽然和善,但大多只是客气而已,如今倒是多了几分尊敬和恭谦。
从刚刚看到她的眼神,这家伙表现的也是诚惶诚恐。要不是他腿受伤了,慕长安觉得这家伙说不定会跪在她的面前行大礼。
“我是听说你的云想阁毁了,这次来是跟你道歉的。不过我没有那么多钱,不能还给你一个新的云想阁,但是你是能要给我一点时间,我想我会赔偿给你的。”
龚胖子赶紧连连摆手,要不是他瘸了一条腿,可屁股够厚重,恐怕现在连那椅子都快要坐不稳了。
“长安小姐,你这是说的哪的话呀?你别说一个云想阁了,就是再加上几个我也不会有任何吝惜的。还说什么赔偿?要不是你,我和山崽的命早就没了。”
房间的门再次被推开,侍女端着茶和点心走了进来。要说这茶还真是香,入鼻的香味就忍不住想让人试试其中的味道。
慕长安端着茶碗,缓和着气氛,随口问了一句,“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来找你的?我可是连名字都没有告诉这位姐姐,可这位姐姐一下子就叫出了我的名字。”
“长安小姐,唤婢子栀泫就好。我也是因为您身上的衣服,才会给您通报的。虽然不知道您的身份,可您身上这身火光兽做的衣服,整个九域十国之中却只有三件。这三件衣裙皆出自我们云想阁,所以无论您是什么身份不重要,只要您能穿上这身衣服,就是我们的贵客。”
栀泫退了下去,慕长安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夸道:“龚老板真是用人有方,原来我是沾了这身衣服的光。”
“长安小姐,以后你要来云想阁根本就不用通传,这就是你家。想穿什么衣服,我都包了。”
对于这种福利,慕长安也全没在意,这些做商人的,大多都习惯了客气,这种事她还是幽影的时候也经历了不少,倒不至于当真。
“龚老板,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龚胖子的肚子晃动了两下,坐姿变得更加端正,似乎在很严肃认真的对待她接下来问的问题。
“长安小姐,你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吃了手里的点心,她才慢慢开口说:“就是云想阁出事的那天晚上,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救了我们?”
龚胖子微微皱眉,那肥嘟嘟脸颊好像还抽搐了两下,颤抖出十分滑稽的线条。
“有人救了我们?难道不是你救了我们吗?”
“我?”
“是啊,你救了我和山崽啊,当时您的双手握住了天雷。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敢用双手抓天雷的,长安小姐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慕长安面无表情的盯着他那佝偻的脊背,这样子做的倒是到位,可戏演的太假了。
慕长安不动声色的开启精神网,核金印就已经开始检测周围的环境,虽然核金印的系统坑了她无数次,但不得不说,有的时候它还是有点用的。
——主人,他在说谎。呼吸急促,平均快了0.0036秒,低着头掩饰着自己的心虚。他的手指紧扣,除了心虚之外还有……害怕,非常忌惮的害怕。
——这你也知道?
——根据他的行为,我可以想到他的脑电波起伏的都快成连绵不绝的群山峻岭了,主人,我的分析不会错。你应该相信我。
这东西现在越来越啰嗦了,到处找存在感。
慕长安脸色不变的继续问道:“那龚老板可知道我们是怎么逃出的诛魔阵?总不会也是我干的吧?”
谁知龚胖子又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慕长安不动声色的再问:“是吗?”
“不是吗?当时你说要我跑,为了山崽我就跑了。”
“跑了?当时有那个阵法在,你是怎么跑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跑到一半的时候,整个诛魔阵突然炸开了。然后我抱着山崽就被掀了出去,再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了?”
被慕长安那眼神盯着,龚胖子心里有些发毛。
“长安小姐,不信?”
“不信。”慕长安的回答十分干脆,“我听童大哥说的是,我是在客栈遭到魔族的袭击之后,被他们从魔族的手中救下来的。如果这是真的,那我是怎么回客栈的?你也看见我出现在云想阁,那这客栈是你送我回去的?还有你就算晕过去了,也应该晕在云想阁的周围。怎么那些搜查魔族的人就没有找到你呢?反而是两天后,你才出现。难不成那阵炸开之后,把你掀了十万八千里去。”
龚胖子立刻说道:“长安小姐,我是被我的伙计发现了,然后他们把我藏了起来。”
“这么巧啊?”
“他们本来就住在店的周围,看见店里出事了,自然要跑来看看的。谁知道半路上就看见了我晕倒在街上,然后捡了我回去,我也是真的命大。这要真是被天斩的人看到,指不定现在被抓哪去了呢?”
这家伙是存心不跟她说实话。
别说这人出现的巧,那天晚上的事都惊动了天斩,就他店里的那些人怎么还会明知道危险,还往这里跑的?
谎话连篇,全是漏洞。
不过慕长安也不逼他,他越是这样藏着掖着,越是证明那天晚上确实是有人把她救走的,而且这个人相当受他忌惮。
既然如此,她也不急着动。
她就不信,她最后还找不着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