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胖子苦着脸抬头说道:“这,这不是图……图纹。
“那是什么?”
“呵呵——”冷不丁的两声冷笑,就是慕长安都被这声音弄的接连打了两个寒颤。
她转头看去,就见巽离的眼瞳中,眼白明显大于眼仁,一双本就不算大的眼睛,诡异的上翻,那模样活像一个吊死鬼。
别说龚胖子害怕,就是她这么一看也是吓了一跳。
“那不是什么图纹,而是一道符印。”
“符印?”
慕长安虽然接触的符印不多,也不太懂。
可她毕竟是使用出过空间符印,见识过那道印记的厉害。
如今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可见这符印的厉害之处。
不过——
“龚老板,你竟然把符印绣在衣服上?”
这脑洞够惊奇的,不过不得不说,这道是一道护身符啊。
谁能想到一件衣服,哪怕只是摆设,都能杀人?
龚胖子的脸颊从刚刚的发白又转红。
“两位前辈,还有长安姑娘,不瞒你们说,这可是我的私家珍藏。焱艮蚕,你们知道吗?这可是它吐的七曜丝,我用这种丝线绣制的这道符印。”
慕长安的眼瞳不由的瞪的老大,焱艮蚕她没有听过,不过七曜丝她却在云一扬给她的那本书中看到过。
七曜丝乃是天材地宝,一条丝线有七条纬线组成。
而这七条纬线,还以七星北斗分别命名。
核金印和她在一起看书的时候,还分析过这七条纬线的来历。
核金印推测,这七条纬线恐怕跟人身体中的七个部位有关。
在它的系统中,有过记载:古武中曾出现过一套形意拳,其中头、手、肩、肘、胯、膝、足七个部位又称为七曜。恰恰和这七曜丝的名字相同,而且七曜丝的功效,便是可以疏导人体全身的灵力走向,从头到脚,七个部位刚刚好。
“竟然是七曜蚕丝编织的衣服?”
巽离的眼仁一下子提了上来,就跟太阳穿过地平线一般。
整个人都激动的尖叫起来,声音直接来了个高八度。
慕长安从思考中缓过神来,纯是被他吓的。
“老头,你的医术也是不凡了,可这见识能不能长点?别碰见个东西,就一个劲儿的叫。”
巽离一听这话,被气的一口气差点没抽过去。
“你还好意思说?上次你明明得到了一块极品灵石血玲珑,竟然不亲手给我?让陌胥甩给我,你知道他是什么态度吗?如果我要是手就那么一抖,或者是没有接到,那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慕长安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意味着……你手残。”
巽离:“……”
巽离:“那意味着,一块极品灵石的消失,一种传说中的丹药终将会成为传说。”
慕长安微微转头朝陌胥看去,“陌大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分明是忘了把灵石给他,所以才让你交给他的,你怎么能用扔的?”
陌胥被甩锅也不见生气,只是眼角斜挑,“我是交给他的,是他手抖。”
慕长安表情甚是夸张的挑了挑眉,“原来是手抖啊?那可是大事,巽老头,你的脑袋不会有问题吧?老年人,心脑血管不好,切记,别生气,容易嘴歪眼斜加手抖。”
“胡说什么?坏丫头,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巽离咬牙的时候,那两撇胡子就直接炸了起来。
“前辈千万别动气,如果七曜丝您喜欢,我存了几根,可以送给前辈。”
不得不说,龚胖子真是正经的生意人,而且自古套路最是得人心。
这家伙,还真是对巽离的胃口。
一个好贪,一个好养。
“小胖子,倒是挺上道的,知道我老头喜欢什么。”
龚胖子听着巽离叫他小胖子,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总算不用一直面对着那张半死不活的脸了。
如今被一口一个小胖子的叫,他也没有任何的怨言。
刚刚看陌胥出手,他就知道这人身手不凡。
眉星目朗,自有一种静深之气,一看就知道修为不低。
在武灵修炼的路上,强者就是天,就是地,就是这“法理”二字。
只要你实力够,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一巴掌扇过去,谁还敢讲理?
天斩在燕域那可是执法者的身份,仅仅凌驾于皇权之下。
而这种制约也是燕域建立以来传承下的规矩。
所以在燕域百姓的眼中,天斩是他们绝对不敢招惹的人,哪怕是燕域的皇室,也要对他们礼遇有佳。就像如今这样被拍晕吃瘪的模样,还真是百年难遇。
因此对于巽离,他就一同礼遇了。
还有一点,这位前辈出手就是丹药,而且成色要比市面上卖的还要好。
一看就绝非一般等闲。
所以两个人叫他小胖子的时候,他都认了。
大不了就当是重新会娘胎里待了一回,他小名就叫小胖子。
“前辈救了我的命,这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龚胖子这人喜欢赚钱,但却不贪。而且很懂得如何取舍,眼光也够长远。
“你这小子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慕长安看着两个人那种相见恨晚的熟络,终于知道物以类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刚刚是谁还想用一双眼睛把龚胖子分尸的?
“不过龚老板可真是大手笔,七曜蚕丝如此难得,可你却用这种丝线缝制符印?就你这一身衣服,恐怕用料不少。”
龚胖子憨直的笑了出来,不过这笑容在慕长安看来有些低调的傲娇,完全就是一个隐形暴发户的气场。
“你是不知道,我为了收集这些七曜蚕丝走遍了九域十国,高价收取,用的何止千金万金。而这上面的符印针脚浓密,对绣工要求也是极高,每根丝线还都不能重合,更不能压线,同时针脚处的接口完全不能留下任何的痕迹。就这身衣服,整整用了一十七名顶级绣娘,绣了两年七个月才完工。”
先不说听他这工程有多繁复和败家,其实在换个角度讲,把符印缝制在衣服上,除了能保护自己外当护身符以外,难道就不怕误伤吗?
就像刚刚那样,堪比一个行走的“定时炸弹”。
这么一想,这种方法真的有些变态。
慕长安:“可是龚老板,你就没有想过符印可是有一定杀伤性的,一个不好就会伤及无辜啊。”
龚胖子的眼角不自然的瞟了一旁的巽离,“其实我也是一时兴起,七曜丝可以疏导人体全身的灵力,那我就想,反正符印也是用灵力驱使,如果可以结合,那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吗?而且可以备不时之需。”
巽离皱眉问道:“那这又是一个什么符印?这么诡异?”
慕长安皱眉:“老头,你没看出来?”
“我又不是一个符师?对于这种东西根本不算了解,而且他这符印的纹路乱七八糟的,我从来没有见过。”
龚胖子扭扭捏捏的说道:“这是一个失传已久的符印,根本入不了前辈的眼。它主要的用途就是可以使人迷失自己,神识模糊。其实没有多大的杀伤力,我也害怕伤害无辜,所以没敢绣别的符印。我敢保证这符印绝对没有什么伤害性,哪怕就是意识迷糊,只要睡一觉立刻就会好。”
这下巽离知道自己刚刚到底是怎么了,心里顿时跟着不舒服起来。
甚至有些后怕的说道:“合着老子的小命刚刚差点被你莫名其妙的用根绣花针就给弄没了?”
这胖子说的简单,可这万一是对战的双方,是自己的敌人。
那么哪怕是片刻的迷失,那就会变成一只待宰羔羊。
更别说这个符印还能模糊神识,那就等于将一个武者变成了真正的瞎子,聋子,甚至于对周围的危险都一无所知。
想着想着——
巽离看那胖子的眼神都变得更加敌视了。
龚胖子吓得赶紧摆着手道:“不敢不敢,前辈的修为深厚,这怎么可能呢?”
“深厚个狗屁,你还能更不想要命的这么夸我吗?”
对这事,慕长安也不想过多追究。
毕竟是保命的东西,这么做也不算过分。
“龚老板,那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你?”
一听她问出这话,龚胖子嘴巴都快气歪了。
看着那五个已经被绑起来的人,怒气冲天的说道:“他们是燕域天斩的门人,来这里就是找山崽的。”
“门人?怪不得这么弱。”
陌胥不屑的说了一句,可听在龚胖子的耳中却是扎心了。
就这几个人对他来说,都要了命了。
可在陌胥的口中,显然就跟几只虫蚁一般,伸伸手就能捏个半死。
真是人比人,比死人。
“前辈,他们几个虽然只有双极境,可是以多胜少,对付我这个同为双极境的人,已经绰绰有余了。”龚胖子只能在以多欺少上占点可怜的同情。
陌胥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确实是,杀鸡焉用牛刀?”
龚胖子嘴角直接抽了,合着他就是一只鸡?还是一只很胖的鸡?
慕长安唇角勾着笑,有时候对于陌胥这种老男人的“直男癌”她真是无法治愈了。
“我之前在云想阁门口站了一会儿,感觉这店好像许久没有开业了。难道也是因为山崽的缘故?”
龚胖子一提起这件事就是浓浓的叹息声响起,“可不是吗?就如同你之前所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因为山崽展示出了炉鼎的身份,很多人就找上了我。刚开始还算礼遇,派人送来重金购买,而我是一个生意人,怎么也不能把这些金主拒之门外。可后来他们购买不成,又来拿很多好东西来交换。哎呀,说实话,我就是一个俗人,怎么说也禁不住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和诱惑。最后索性我就把店铺关了,可现在你也看到了,那些人直接用抢的了。”
“那你怎么不逃走?”
“我不是没有想过,可如果我真的逃走了,那整个云想阁的人都会受到牵连。所以我只能待在这里等死。”
“那你为什么不把山崽交给他们?山崽的命就比你重要?”
龚胖子那张青一块紫一块的脸颊,浮出了一种自嘲的笑容,那笑容看着还真是令人多少有些心疼。
“那孩子命苦,却真诚。”龚胖子又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窝陷的眼眶都跟着发酸,“人啊,这一辈子本就活的不容易。可是这孩子命苦,生下来变成了至人。可就是因为这孩子有着一颗赤子之心,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相反,还救过我的命。这事长安姑娘你也是亲眼看到的,所以对于这孩子,我不忍。再说了,我龚胖子虽然爱财惜命,可是做过的承诺,却深深的记在这里。”
龚胖子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当初既然答应将山崽交给你,我就会靠这一条命等你回来。”
慕长安的眉头动容的微微挑起,“可你不也听说我死了吗?”
“直觉。长安姑娘,你相信直觉吗?我相信。”
龚胖子双手背在身后,胸口挂着的金算盘,晃出了一道道鎏金的光线,犹如波纹般的荡开。
“我龚胖子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大多靠着一双眼睛认人,靠着直觉做事。几十年下来,小命也不知道被保下来多少回。所以我相信我的直觉,它告诉我,你很有可能没有死,所以我就等着。”
直觉通常是人的第六感。
很奇妙的一种脑电波。
只是这种条件反应通常适用于女人。
不过对美有追求的男人,而且还总是穿的粉嫩粉嫩的胖子,这种条件反射也是成立的。
毕竟在联邦的时候,变性人的存在就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
“那如果她真的死了呢?你岂不是等不到任何的结果?”
巽离好奇的问道。
“那我也认了,起码我没有违背自己当初的承诺。”
陌胥看着龚胖子,从刚开始觉得他恭维世故,到现在倒是有了一点点的改观。
这胖子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骨气。
就在他们几人说话的功夫,慕长安身后那几个被绑着的“天斩”中,有一个人的手臂稍稍动了动。
“所以说,这几个天斩的人,是燕域皇帝派来的?”
“不,他们几个是燕宁峥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