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还是害怕。”
随着慕长安的腿高高的踢起又嘭的落在床板上，云一扬的眉梢跟着微微颤动了一下。
这话听起来一点求生欲都没有，铁杆直男的，她好想杀人。
慕长安抱着被子四仰八叉的趴在床上，用眼角斜撇了过去，“你不怕，是你有实力说这话。可我呢？我有什么？就那么一丁点上蹿下跳的灵力？我在他们的眼中那可是灭世之妖，可我也就是顶着这么大的一个名头，实力呢？毁天灭地的能力呢？这话说出去，我都觉的脸红。都说长公主的女儿有锁魂秘术的保护，没那么容易死。可你看我，不知不觉几经生死，你觉得这个秘术对我有什么用？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种妖族的秘术针对的是妖，不是人。人家妖族的人有这秘术的保护，自然可以把别人当成替身，而他们的身体也会自行修复。可我是人，我虽然可以有替死鬼，可我身上的伤并不会因此复原，只会越来越重。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有人想要我死，千军万马站在那里，一人一刀，我能挡到什么时候？我又能坚持多久，最后还不是流血过多就休克了。等着我的还是一个死，所谓的秘术并不是万无一失的。所以我凭什么不怕死？我又不是钢筋铁骨，一刀砍下去也会疼。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现在还不想死好吗？
现在的我，只是想活着，如你说的，成为一个强者。可是灵试对我来说，并不是最好的选择，而是坟墓。凤涴已经为我死了一次，那这次呢？
反正现在的我孑然一身，不想再欠下人情债了。
再说——
这债，我……还不起。”
死过一次的人，虽然珍惜生命，但却也不会畏死。
只是她如今欠下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人命，她……欠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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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男人站在外面，良久无言。
云一扬和慕长安的对话，巽离他们两人在门外听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他们并非有意偷听，可赶巧了他们过去送药，该听到的好像都听到了。
最后还是巽离打破了沉默：“这丫头看着好像很坚强，可是心里还是有着心结。那天你把凤涴的棺椁一起带了回来，第二天丫头就在那边搭了一个火堆，直接把凤涴的棺椁烧了。我对她说不能这样做，人死之后入土为安，你这样将尸体烧了，那是大不敬。可是丫头却说，一个人已经卑微且隐忍的过了一辈子，最后的几年一直被关在那个四四方方的笼子里，这样的罪也受够了。死了之后，就让她自由一点吧。然后丫头就将凤涴的骨灰顺着风扬了，自始至终这丫头都没有哭过，平静的吓人，就好像一口气梗在了喉咙上，看着我都憋的心疼。”
说到这，巽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所以你今天说起灵试，恐怕这丫头并不怕那些要杀她的人，她怕的是凤涴的事情会再次上演。”
慕长安一直开着阴阳耳听着外面的声音，听到巽离的话，她的眼睑垂落了下来。
这话巽离只说对了一半，她确实害怕有人跟凤涴一样会替慕长安去死。
而且她可以感觉到，这种人……只会越来越多。
就像十三年前，为了燕翎羽而甘愿赴死的三千羽卫。
还有之前在将军府，燕云十三卫一直保护慕家两兄弟。
甚至于云想阁的龚老板，一个暗羽卫的身份，就可以让他将命交给她。
不对，不是她，而是交给燕翎羽的女儿才对。
其实她一直不明白，她在这身体中的存在，算是重新投胎，还是一个外来者。
虽然这具体的确是燕翎羽所生，她也的确和这具身体互相陪伴从婴儿逐渐长到现在，可她却又实在感觉不到与燕翎羽有那种血浓于水的母女情感。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也是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她的母亲都是从未陪在她的身边。
陌生的是，未有的陪伴却丝毫没有化开那浓于水的血，因为她们好像都愿意为自己的孩子付出所能做的一切。
哪怕是生命。
可她如今最怕的就是这个，她的爱与恨都是有重量的，都是有斤两的。
她不需要别人为她付出，就像她不会轻易选择为别人去死一样。
暗羽卫虽然曾经是燕翎羽的部下，可就冲着龚士祥的那些话，她可以感觉到，这些人并非仅仅是暗卫，更是死卫。
哪怕燕翎羽已经死了，可他们依旧有着同一个目的，同一个方向，同一个……坚定的信仰。
无论这种信仰是一种想法，还是因为一个人……但对她来说都是最可怕的。
这种人的心思就是一根筋，认定了一件事，那生死无畏那样儿，比鬼都吓人。
曾经身为幽影的她，双手染过血，杀过人，可她从来不怕那些说做鬼都要来找她报仇的仇敌。
相反，她每次做恶梦被惊醒的时候，梦到的，害怕的……却是那些曾喊着民主、自由……的一群“疯子”。
刚开始她对这些人的看法就是只会喊着口号，造成社会不稳定的一群傻逼。
联邦对民众的管理以星系划分，共有九大星系。按照等级来说，第一星系就是首都星，之后的星系按照其经济实力和距离远近逐一排列下去。
这就相当于二线城市，三线城市的排列等级。
而这些人刚开始出现只是在第九星系捣乱，慢慢的第八星系，第七星系都受到了影响。可最后动乱成威胁趋势爆发的却是在第二星系，幽影属于联邦王牌中的特殊部队，一般不是出击星际海盗和外星敌袭的战斗任务，根本动用不到他们。
可这一次的暴动，联邦首次派他们领队镇压。
说实话，这样充满了整治阴谋色彩的内斗，她并不感兴趣。
在成为幽影的教育过程中，对他们这些候选者们有着深刻影响的是：保护九大星系的安全，保证联邦的绝对领导权，从而令九大星系和平稳定的促进发展。
所以他们的任务都是一致对外，枪口绝不冲着自己的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