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服？服丧？”童毓那双锋锐的眉梢微微往上一挑，“你是说将军府？”

龚胖子嘴角勾起，笑的很有深意，“童仙长果然知道。”

童毓眉间多出几道细纹，“看来龚老板也知道？”

“将军府前出了那么大的事想不知道都难，更何况那件孝服用的……也是冰缎。说起来，那黑色的冰缎和这身孝服都是从一匹冰缎中裁出来的，而且都是从我这里出去的衣裙。黑色的那件被我放到了拍卖场，后来被人拍走了。而白色的这件我一直留着。将军府出事之后，就有人认出了她身上穿的衣服，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知道这个神秘女子的身份了。”

童毓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不过童仙长大可放心。我是不会将她事情说出去的，我龚胖子懂得知恩图报。”

“多谢。”

“我说了不必再言谢。而且华天剑宗可以一直在这里养伤，我这里虽然住的不算好，但我可以保证，暂时还是安全的。”说完，龚胖子没等童毓回话，就冲他的身后微微颔首，继而转身离开了。

童毓随之转头看去，苏依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

“师兄，该喝药了。”

童毓点了点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苏依摇了摇头，消瘦的脸颊还是有些病态的白，“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倒是长安，这一次，我们又欠下了一份恩情。”

童毓的手臂微微一顿，已经端到唇边的药碗，带着一丝苦涩流入他的鼻翼。

那一刻他的手突然有些抖，眼睛有些发酸。

一碗药汤踉跄被他灌进了嘴里。

就连那浓烈的苦味都被那一瞬间给忽略了。

“啪嗒”

药碗放到了苏依手中的托盘上，发出了两道颤抖的撞击声。

童毓用手胡乱的抹了一把嘴角，囫囵的说了一句：“谢谢。”

这么多年的师兄妹，按理说他们应该是了解彼此的。

可是童毓对她依旧彬彬有礼，无论她为了他做什么，他都会说谢谢。

礼貌的就像两个熟悉的陌生人。

“师兄，我知道你那天去了将军府。”

苏依的话令童毓的眉角微微皱起，可他却没有应答。

只听苏依自顾的说道：“其实在十方台出事的时候，你就已经猜到了长安的身份对不对？楚瑶跟你说的时候，你心中明明有了答案，但却不愿意承认，对不起？”

童毓的手慢慢的攥紧，微垂着的头隐藏了他的表情。

良久的沉默，最后他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是，我早就猜到了她的身份。从她身上出现了那只青色的大鸟，我就已经猜到了。”童毓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被什么东西哽在了喉咙上，难受的他说不出话来。

“是因为青鸾血脉之力的水属性？”

“没错。当年燕翎羽的青鸾就是水属性，有着强大的生命力。所以她的身体，才会在受到攻击之后，自行修复。所以她的半妖体，来自于青鸾妖骨的血脉传承。”

身为武者只有进入神境之后，才会拥有自我修复能力。

而以慕长安的年纪自然不会拥有神境的实力。

所以那时候，他甚至猜测过，也许慕长安是人族和妖族的后裔，而这只妖兽至少拥有十万年以上的修为。

可如今的事实证明，并非妖兽，而是妖骨。

怪不得当年燕翎羽的天赋惊人，她的身体竟然和一副青鸾妖骨完全融合，甚至练就出其血脉之力，与之传承。

这就等于，那时的她，依然成为了一只神兽的化身。

而且说是神兽重生也不为过。

苏依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一旁，走到童毓的身边轻声说道：“还有袭击我们的血狼，那些狼身上的致命伤，跟她胸口的伤口处吻合。那是锁魂术的反噬，所以那些血狼……都是被她杀死的。”

童毓的眼睛猛地睁开，紧绷的肩膀微微有些发抖。

其实这些事情都已经有了很明显的痕迹，只是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被他们遇到的这个女孩，会有如此特别的身份。

“还有慕乐菱。她那双留着血的眼睛，何尝不是偿还长安那双被刺伤的眼睛。都说逆轮一出，血脉逆流，筋脉必断。可如今看来，锁魂术果然厉害。”

如今童毓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如果她没有这样的身份，也许早就死了。

可现在她有了这样的身份，又能活多久？

九域风云突变，三宗又暗潮涌动，而这漩涡的中心，却只有她一人。

谁又能为她遮挡这风雨飘摇呢？

**

“你觉得丫头现在可以进行修炼吗？”

陌胥抱着自己宽尺坐在灶台前，五大三粗的男人窝在那里，就像一个圆滚滚的球。

如今这小小的厨房真成了这两个大男人的秘密基地，陌胥抱着他那不离身的宽尺往那一坐，莫名就有种说不出的“温馨”感。

巽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由的想起之前凡尘子对他说的那句话。

这丫头的灵脉被封，不到十六岁，修炼不成武灵。

这也就是说，无论这丫头多么努力修炼，恐怕在三年之内都不会有任何的建树。

“你也看出门道来了？”

“虽然她的身体里有你说的那什么虚丹，反正我也不是很明白。不过我可以感觉到，这丫头身体里的灵力似乎没有一个既定的走向。这丫头运用出来的绫云织梦，有招，却没有灵。所以她的招式就算有杀伤力，但却不能致命。而一旦要运用灵力附加，就她体内那点灵力，很容易被反噬。”

“那是自然的。我猜测她体内的虚丹是因为青鸾的血脉之力才凝聚而成的，所以这丫头引灵入体，也完全是依靠青鸾血脉，灵力融入的是她的血肉，也因此你探查不到她的灵脉走向。”

而这一点也是当初他为什么需要验灵鉴的原因。

可是凡尘子的一席话，彻底断了他的想法。

被焚灵封印的灵脉，别说验灵鉴验不出来，就是扶彧六尊亲临恐怕也看不出来。

如果可以，他还真不想让丫头去参加灵试第二场。

一旦验灵脉——

哎呦，这结果对她来说应该是一个很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