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初一撇撇嘴说道:“那老子还是尽量别去齐国了,否则一个不注意再被齐人的口水淹死。”
百里衍笑着说道:“阿川这个比喻倒是新鲜的很,却也十分生动。”
尹初一将最后一块糕团填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为何不见赫连滕的父亲和母亲?”
百里衍解释道:“阿川有所不知,赫连夫人生下他后不久便病逝了,至于赫连浩倡嘛,这只老狐狸狡猾得很,赫连家对外的说法是他身体欠佳,传位于长子赫连滕,便寻了个地方悉心养病去了,不过小爷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估计与广陵王案有关。”
尹初一不动声色地问道:“他是怕殃及池鱼还是未雨绸缪?”
百里衍顿了顿才说道:“一则树大招风,二则物伤其类吧!”
尹初一轻轻摇了摇头,灌了一口青梅酒,混着口中的糕团咕哝咕哝地咽下去,百里衍含笑说道:“明日便是端阳盛宴,阿川心里可紧张吗?”
尹初一伸手在嘴上随意地抹了一把满足地咂摸了咂摸嘴低声说道:“时日到底有些短,这酒的味道的确不如珍馐小馆的醇厚甘甜,”说完才抬起头问道,“老子有什么好紧张的?”
百里衍了然一笑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们三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小爷却可以肯定,你们肯定在密谋什么,”说到这里,百里衍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瞥了尹初一一眼,见尹初一表情并没有什么异常,才继续说道,“但小爷言而有信,既承诺过再不相问,便不会多言,只是阿川,有一点希望你定要记住,”百里衍神色郑重而认真,“无论何时何地何方,百里衍都会站在尹川身后,阿川只要回过头便能看到。”
尹初一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歪着头说道:“奇了,你们怎么都要站老子身后?老子又不是要去打群架,身后带这么多人干嘛?”
百里衍皱着眉问道:“还有谁这样说过?”还没等尹初一说话,便恍然大悟道,“定是那个缠人精!他惯会说这些山盟海誓、甜言蜜语...”
尹初一撇着嘴说道:“你不也是吗?”
百里衍瞪着眼睛说道:“他如何能与小爷相提并论,他是虚情假意,小爷是情真意切!”
尹初一冷哼一声,摇着头说道:“老子看...你们都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而后从树上一跃而下向后院走去。
百里衍紧紧地跟在尹初一身后,委屈巴巴地说道:“阿川怎可如此诬蔑人家,人家对阿川绝对是情比金坚...”
尹初一听后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问道:“老子很好奇啊,你一直是这么个涎皮赖脸的性子吗?”
百里衍瘪着嘴刚要分辨,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夙邪面无表情地走过来,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白十五,说来也奇怪,自从搬进了皓月别苑,白十五便隔三差五地跑去夙邪身边。
尹初一看着夙邪的冷脸低声说道:“这张脸刚刚看着还挺生动的,现在怎么僵成这样?看来整容这件事,自古至今都是有后遗症的哈,啧啧啧,本来就是面瘫,如今...唉,不知老子上手以后,这张脸还能不能看了...”
百里衍转过头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远处的夙邪,转到尹初一面前问道:“阿川刚刚说什么不能看了?”
尹初一指了指远处的夙邪问道:“他从前就那样吗?”
百里衍顺着尹初一的手看过去问道:“哪样?”
尹初一学着夙邪的冷漠的神态说道:“冷面白毛!”
百里衍被尹初一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哈哈哈,阿川倒会起名字,起得也忒贴切了。”
夙邪微微蹙眉,脚下顿了顿,向二人走过来,走到跟前却不停下,轻飘飘地撂下一句话便目不斜视地走了:“既来了何不进去,在这作甚?”白十五从尹初一面前昂头挺胸的跑绕了一圈,便颠颠儿地跟着夙邪跑了。
尹初一瞪着眼睛嘟囔道:“大白毛儿、小白毛儿都是白眼儿狼,哼!”
百里衍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道:“阿川用词十分妥当,哈哈哈!”
尹初一耸了耸肩膀,二人并肩而行,百里衍半晌才低声叹道:“疯子无论相貌、脾性都均与从前大相径庭...”
尹初一懒洋洋地说道:“经历了如此大的变故,若他一成不变才真的奇怪了。”
百里衍长舒一口气说道:“但小爷相信疯子他初心未改,还是那个肆意洒脱、独树一帜的少年!”
尹初一撇着嘴说道:“头发都白了,还少年?老年吧!”
......
书房内,黎天微微蹙眉,最近头疼的越来越频繁,回去的时限也就在这两日了,可惜还有很多事情没来的及为她准备,这一世恐怕要靠她自己了...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纤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投射在地板上,扶柳探进身来,手中拎着一个竹编的小花篮,里面盛满了柳枝和鲜花。扶柳仿佛刚刚跑过来,双颊微微泛着潮红,眼睛弯弯的,小巧的嘴巴笑起来像个桃心的形状,和她一样,笑起来的时候像个孩子一般,扶柳走过来说道:“公子之前说要给柳儿编个花环,可不许耍赖!”
黎天含笑看着她,伸手将她手中的竹篮接过。
扶柳扑到黎天怀里,将脸埋在黎天怀里,如瀑的发丝遮住了她如水的眼眸,半晌才沉声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公子...”
黎天并没有惊诧,依然含笑揽着她,扶柳继续说道:“你要走了吗?”
黎天沉默良久才说道:“若我离开了,你便去找夫人,她定会好好待你。”
扶柳抬起头疑惑地问道:“谁?”
黎天微微笑着说道:“夫人。”
扶柳抿了抿嘴,眼眸中有了些水汽,轻声问道:“新夫人吗?”
黎天点点头,低声说道:“你要替我好好照顾她...”
......
地势微微一转,众人的视野顿时变得开阔起来,水榭楼台、雕栏玉彻、错落有致,绿树如茵、微风徐徐、波光粼粼,相比初雪阁的清幽雅致,皓月别苑却风景如画、气势恢宏许多。
云萝早已在湖心亭备下了冰镇瓜果、酒水和糕点,夙邪将面具摘下,百里衍惊诧道:“早听闻易容之术,能使人相貌大变,更有甚者连身形、声音都可以改变,小爷竟不知道你身边有此等能手巧匠可施展此术,快说是谁,小爷定要见上一见?”
夙邪眼睛都未抬一下便说道:“原来你也耐烦日日对着自己这张脸,巴不得早日改头换面。”
尹初一手中拿着一个果子啃得正带劲,听后不禁呛了一下,一边笑得流眼泪一边剧烈的咳嗽,百里衍顾不得反驳,赶忙倒了一杯青梅酒递过去,夙邪瞟了一眼便转过头去,尹初一忍着笑接过酒杯,装模作样地说道:“你是该倒杯酒献献殷勤,免得老子手下一抖再整出来一张惊世骇俗的脸,那老子罪过可就大了,哈哈哈哈!”尹初一自己说着说着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百里衍却不生气,只是摇摇头轻叹道:“小爷一向自诩伶牙俐齿,在你们面前倒显得笨嘴拙舌起来,哎呦呦,哎呦呦,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尹初一挑着眉问道:“什么?”
百里衍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样子说道:“阿川只是和疯子相处了几日便如此毒舌,日后小爷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尹初一反驳道:“老子百毒不侵的铁齿铜牙可是与生俱来、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和他有何干系?”
夙邪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百里衍问道:“原来阿川便是那位会易容之术的能工巧匠,倒是小爷有眼不识泰山了。”
尹初一轻笑一声,俯身将早已望眼欲穿的白十五抱起来,递给他一块糕团。
玄青从亭子外禀报道:“王爷,赫连家主来了。”
赫连滕已经眯着一双桃花眼走了过来,边走边笑道:“原来阿衍也在。”
玄青躬身一礼便退了出去。
赫连滕毫不客气地将百里衍推到一边,自己则挨着尹初一坐下,百里衍不满地叫道:“缠人精,你离小爷的阿川远点!”
夙邪微微蹙眉,向远处瞟了一眼,低声说道:“阿衍...”
赫连滕斜睨着百里衍说道:“小川川何时成了你的,小川川与本公子可是有婚约的...”
百里衍冷声说道:“人前便罢了,这里只有我们四人,你做戏给谁看,赶紧走开!”
赫连滕故意向尹初一身边靠了靠说道:“偏不!”
百里衍二话不说便上前去拉赫连滕,两个人仿佛小孩子一般拉拉扯扯、不依不饶的扭打在一起。
尹初一为了避免殃及池鱼,便抱着白十五挪到旁边的座位上,正好挨着夙邪,见二人闹得不可开交,便用胳膊肘拱了拱夙邪,凑过来小声问道:“他们两个为什么见面就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