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一个十八岁的白化女性,当然会有一头白发,昨天夜里出现在门廊房顶上的,就是她了。**现在认为那不是鬼影,肯定是个活人。当白屋里就剩下他一个人时,他连早饭也顾不上吃一口,匆忙沿着门廊东侧的楼梯上了房顶,这是一个长方形的平顶,面积大约在六十个平方,在北方农村,这种水泥平铺的屋顶,是晾晒粮食的好地方。**走到屋顶的西侧,昨夜那个鬼影就是从这里逐渐没入地下的。
楼板上很明显的放了一张锈迹斑斑的铁皮,似乎是很随意的放着,仔细看,铁皮一端有个变形的把手,**向上拉开铁皮,露出一段台阶,竟然是通往下面房间的通道!台阶很陡,每阶大约五十公分。**想了想,猜这里是个屋顶晒粮食的快速回收通道,只要把粮食从洞口上方倒下,就很快存放在屋子里了,不用上下搬动。他小心翼翼的下到屋子里,果然有几个装粮食的麻袋堆在屋角落,屋子水泥地面上一层薄薄的白色灰尘,一双小脚印从台阶上一直走到门外,分明是人的脚印,大小有三十六码,细细的鞋底印纹如水波纹,脚步跨幅不大不小,说明这人走的很从容。
**松了一口气。不是鬼,是个活人。他沿着那小脚印出了房间,却见那脚印消失在荒草从中,方向指向正屋。那个女人进屋了?**又赶快到了正屋走廊,可这里早被二姨打扫干净的没有灰尘,干燥的水磨石地板上看不出脚印。昨晚他关了东边客厅的大门,她既然是个活人,肯定进不了东屋,**去了西面客厅和房间,这里他来过几次,没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就一个黑色的储物柜,也被他打开看过,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奇怪。昨夜那个女孩去哪里了?难道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就走了?又回西安了?她可能看到自己的家里住了陌生人,于是掉头离开,连陌生人是谁,问也没兴趣问问吗。
**决定放弃追究。他吃饭晒太阳读书睡觉。中间接过王伟钢的电话,说很抱歉这个两星期没回来看他,公司的事情太忙走不开,忙完这阵子一定来找他,如果**愿意来西安看他,更好。“你考虑下来了西安,就住在西安城里不要回村子了,你长久住东里村也不妥当,到时下一步该怎么走,我们两个好好商量商量,你说怎么样?”王伟钢在电话里问。
听他的语气仿佛知道**无路可走。**支吾的回答:“嗯,大概再过一个月,我就可以离开了。”
“我们公司现在缺一个司机。反正你现在没事,可以来试试,这工作也不需要花费体力也没有精神压力,刚好适合你。”王伟钢说。越来越不对。怎么不需体力和没有压力就适合他了,这种条件只适合老人和病人。**又嗯了一声,说可以,等自己准备好了就去。
“尽快来吧。已经两个星期过去了,大男人的这点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总是一个人呆着不好。”王伟钢说。
“你知道什么了?”**的怀疑终于冲口而出。
“你手术的事情二姨都告诉我了。还有你在杭州打架伤人的事,我也通过杭州的同学打听到了。我的性格你也了解,事情不知道前因后果我是不会罢休的。你放心,你在西安很安全。等杭州那边风头过了,你就去留随意,我不强留。”
王伟钢精明狡猾,这个上大学的时候**就知道,为了竞选上学生会主席,王伟钢贿选同学的方式五花八门,费尽心机让**瞠目结舌。不过这次**也自觉理亏,求哥们帮忙也没交待清楚事实,他干笑了两声,说好的,一切都听你的。
“**,”王伟钢在电话里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你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对你来说是生死大事,是心灵的重大创伤,可是放在别人眼里,那些只是花边小事,如果你能跳出自己的眼界,看自己的经历,你也会觉得那只是打架绯闻的小事,这段沉沦的时间不要太长,尽快回到现实生活中来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这番话让**想了很久。他本来打算在西北养好伤,就接着上路,去西南四川贵州方向,一路走一路忘记情伤,再不行就去西藏,如果再不能从阴影中走出来,他就在当地找个放牧或是旅馆打杂,过上几年再回老家杭州,到那个时候就情感就淡了,不再触景伤情,不再有冲动不停的去找小柔,不再整宿留在她的楼下,不再无望的等在她要经过的路上……可是伟钢的话也很有道理,回到现实中可能会恢复的更快。
晚饭后,**没有在屋子里看书,而是去村外的玉米地去散步。沿着田里的泥地小路,他走了很远,风吹着宽大的玉米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即使天地之间都充满了这种轻快的声音,给**的感觉也是寂静的可怕。无边的田野在夕阳中伸展,却让人感到非常无望压抑,天地之广,哪里是他的容身之地?除了重新回到现实奋斗,没有可以永远躲避的地方。
回到白屋时已经天黑,月光又把院子照亮,**缓步进了大门,走到院子当中站住,他隐约听到周围有声音,是婉转轻柔的音乐声,渐渐的由无到有,点点跳跃的钢琴声,一个男声浅吟低唱着,立刻就把他拉入情绪的漩涡当中:
“让我爱你然后把我抛弃……我只要出发不要目的……我会一直想你忘记了呼吸……孤独到底让我昏迷……如果不够悲伤就无法飞翔……我一直都在流浪可我不曾见过海洋……我以为的遗忘原来躺在你手上……我努力微笑坚强寂寞筑成一道围墙……也敌不过夜里最温柔的月光……”
**被歌声搅的心绪烦乱不堪,眼泪忍不住涌出眼眶,流过冰凉的脸颊,他伸手擦去眼泪,眼前忽然一亮,院子和走廊的灯同时被打开,黄色暖光代替了雪白冷色的月光,走廊中间站着一个人,一个白发飘飘脸色雪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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