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夜晚格外的安静。三个男人一屋,没有电视没有网络,百无聊赖,只能倒头大睡。月然和青叶躺在被窝里,悉悉索索的说了些家常的话,青叶就沉沉的睡着了。月然是到了夜晚反而活力充沛,四周无尽的安静和黑暗,让她更加兴奋,很难入睡,超强的感知能力又在作怪,隐隐感觉到不安,她似乎听到到了空气中传来“嘶嘶”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呼吸又像是话语,月然禁不住好奇,终于在一番辗转之后,起床穿好了衣服,走出了房间。
大雪不知道什么停止,天空恢复了深蓝色,一轮模糊的圆月出现在天空,发出淡黄色的月晕,月光与房顶、院子内的积雪相互辉映,古老的房屋显露出优美之极的弧度错落的轮廓阴影,像是戏剧中的女伶浓墨重彩的描摹之美。
月然踩着积雪,发出轻微吱吱的声音,她先是在院子中央站了一会儿,倾听着四周的寂静。之后走出了大门,顺来路走到村庄中央的青石板路上,接着向村外走去。此时夜里十一点多,寒冷彻骨。村内依旧是只有零星的灯光,没有一个人,除了月然的呼吸声和脚步声,没有一丝声响。
月然还能听到空气中隐约的“嘶嘶”声在继续,越来越近,让她心跳加快。有一股清冷的力量在周围游动,像是一条流动的河流,月然能感觉到它时快时慢,但总在自己周围,她没有感觉到危险,所以并没有停止前进。在常年在深夜里行走,月然已经习惯了经历各种各样奇怪的感受,有好有坏,有强有弱,只要不做理会,大部分的东西并不能影响到她,何况她在黑暗中,常常处于无自我意识的状态中,与黑暗和周围物体仿佛一体,所以一点也不会害怕。
青石板路尽头是水泥路。旁边是草坪和灌木,远处是耸入天际的青黑色山脉。道路沿山势缓缓上升,缓缓的转弯,折过一个山角,眼前忽然开朗,道路的尽头是一片圆形的小小广场,一个电影院大小,被高大的树林环绕半圈,月然走进,站在了圆形广场中央。
广场上并没有积雪。还是青石的地面,在广场的上方位,有一块白色圆形突起,半米之高,直径约两米,月然开始以为是有人把积雪堆积成形,可很快就发现,那堆“积雪”之形状之圆,表面平整不像是随意堆积,而且——而且月然感受到,那股在月光之下寒夜上空流动的河水,源头就来自这里。
这堆东西到底是什么?月然正在观察,忽然感到身体被河流从后面推了一把,她向前趔趄了几步,到了那座大圆盘跟前,猛然恢复了意识,身体皮肤感到了寒冷,甚至打了个冷战,看到了白色圆盘之上有银色的花纹,细细密密,在月光的照射下有着清晰的反光,那竟然是鱼鳞纹,被几个同心圆分开,在同心圆的中心,是个大大的三角形凸起,上面两个绿幽幽的晶莹透明宝石——
这是一条巨蟒的石雕!月然看清之后吓的往后退了几步。每次她在夜里漫游的时候,自我意识的恢复就是离开结束的时候,她转身刚要离开,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拦腰握住,拉向那石雕的方向。
转瞬间月然就已经在白色石雕的中间,月然惊骇的看到自己被一条白色巨蟒缠在中间,刚才看到的鱼鳞纹此时在眼前旋转扭动,月然从胸部以下,膝盖以上被巨蟒缠绕,而巨蟒的三角形脑袋,从旋转中停止,正对着月然的脸,一双绿色发光的眼睛正也看着月然,腥红的蛇芯从它的嘴巴里吐出来,发出嘶嘶的声音,摄人魂魄。
月然明白过来,刚才看到的可能就是一只正盘成一团休息的巨蟒,此时它醒来对自己发动进攻,怕是自己这次要死在这里了。她心中叹息,闭上了眼睛,等着强大的力量将自己缠绕到窒息——
窒息并没有发生,月然觉得身体被举了起来,并且飞快的移动,她睁开眼睛,果然,她被白色巨蟒裹挟着在半空中飞行,像是乘着一朵白云,大树的梢头就在脚下掠过,飞声从耳边呼啸而过,身体被缠绕着觉不到寒冷,也没有什么痛苦,只是看到脚下不停的掠过树枝,偶尔有山石覆盖着白雪,看来是往山里飞去。难道是巨蟒妈妈带着食物给孩子们宵夜?
月然胡思乱想并没有多久,感觉身体在下降,似乎是到了一处山坡上的平地,眼前出现许多闪亮的灯光,排列成环形,她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只听的哗啦一声,她坠入了水中,身上缠绕的大蛇消失不见,身体被暖流包围环绕,她本能的划动胳膊蹬腿,向水面上划去。
把湿透的头发从眼前撩开,抹去眼前的水,睁开眼睛首先看到是面前蒸腾的水蒸气。“这是一池温泉啊。”月然心想,透过乳白色的水蒸汽,她看到池边伫立着一圈人,正弯腰俯身眼巴巴的看着池水中的自己。
月然第一反映是转身向后:后面是山崖,池边平地可以上岸的地方都站满了人,月然不得已又转身回来,人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着统一的黑色红边的长袍,众目睽睽,所有人看她眼光都很怪异。
好在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眼光,能做到全然不理会,她划向最近的岸边,爬上岸,没等她说“让一让”,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这条路不是出路,而是一条通道,引着,逼着月然走进了旁边的一座超大号帐篷房。月然浑身滴着水,面无更热穿过人群,走进了帐篷,有个人形衣架,一件黑色羊毛大衣,黑色毛衣,内衣裤,保暖裤,羊毛袜,皮靴都准备好了。
月然刚从热水里爬出来,又暴露在一段寒冷的露天中,浑身湿透,热水已经变成冷水,如果不换衣服,就会变成一根冰棒——可这一切太怪异了啊,月然回头看那些人,发现帐篷的门已经从外面拉上,把她独自一人留在帐篷里,到底是换不换衣服呢?
“小姑娘,快把湿衣服换掉吧,要不然会着凉的。”帐篷的另一个隔间里走出一个人,满头银发,亲切和蔼,这人不正是,刚才山下旅店招呼他们住下的老太太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