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寒的三月底,**和月然,两人站在东里村入口,望着村子,被眼前看到的景像惊呆了。
村子里没有一个人影,没有一只牲畜,一只鸡犬,所有的大门都挂碰上锁,有些房屋被拆的只剩下骨架,还有的被拆了门窗,张着黑洞洞的眼,一幅凄凉的样子。两人快速的在村子里转了一圈,还是没有见到一个人,偶尔一两野猫蹿过。
“东里村已经被整体搬迁,那块地皮被政府买下,规划中是建一座厂子,是什么……食品加工厂,主要是生产食用油。”王伟刚diànhuà里告诉**,“听我表弟说,村头的坟地也在迁址了,二姨和二姨夫的坟正在搬,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那里,你们最好不要去看,又不是直系亲属,你和月然回村子去,不要多停留,想看的看了,就赶快回来吧。”
即使他们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东里村民会搬离的这么迅速,距离**参加二姨葬礼的时间不过一个月,整个东里村就变成一片荒地。
月然向着村外的坟地走去,她要去看母亲的坟墓。**阻拦她,说那只是一空墓,不要去看吧。可月然摇摇头,还是往前走。村道上由于积雪融化,泥泞难行,他们走的很慢,两边的小麦田,只有没脚高,在小麦返青的时节,大片大片的麦田竟然没有一点儿生机,原本的碧绿色,此时却是一片灰绿,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泥灰尘,这与他们来时看到路边的绿油油的麦田不同。**心想,大概是没有农人打理,人都搬走了,田也荒废了吧。
很快就到了村里的公共墓地。焦黑的土被翻的乱成一团,大部分的坟墓已经被迁走,凌乱的黑土堆之上,散落了许多白色的纸钱,香灰,偶尔看到棕褐色的棺材板,还有几件残存不全的老式寿衣,是从尸体上掉下来不能复原,索性就扔下了。
“我说不要来吧,月然,这样子真渗人。”**站在坟地外面,不肯进去。而月然却不管不顾,走进了墓园,她母亲的墓碑还竖立在原地。白色的石碑在黑色的土地上有些刺眼。由于旁边的坟墓被挖空,导致月然母亲圆形隆起的坟墓产生了几条胳膊粗的裂纹,像一张网罩着坟墓,似乎就要塌陷的样子。
**也跟着月然走了进来。一个月前这里发生的诡异事件,**和月然都不知道,王伟刚并没有多生事端的告诉他们。此时他们两人站在坟前,除了馒头状的坟墓上多了几条裂口,并没有其他异常。两人都知道这是一座空墓,所以月然并没有跪拜,只是呆呆的站着,月然心中想起了梦里母亲抱着她行走在乡间小路时的样子,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白屋地下室那个被白色晶体覆盖的坟墓,想的汗毛倒竖,拽了拽月然的袖子,催促她离开。
月然还是盯着坟头,眼光愣愣的,指着坟头问**:“你看到没有?”
“看到什么?”**问。
月然突然就转身向着河谷的方向走过去,**跟在她后面,使劲问她看到了什么?月然不说话,眼睛兀自盯着头顶上方的位置,一会儿走一会停,走出了墓园,到了河谷的边缘,要不是**拉着她,她会径直走下悬崖,她的脚尖已经悬在半空。
“你这是怎么啦?”**把月然从悬崖边上拽回来,一把拉到了自己怀里,吓的脸色煞白。
“我没注意到……已经到土崖边上了……”月然神情恍惚,“我看到从我妈的坟墓里飘出一朵白色的云彩,一直飘啊飘,我跟着它就到了这里,看着它飘进河谷……”
“我没看到有什么云彩,今天阳光这么好,万里无云的,哪里来的云彩。”
两人同时想到了些事情,同时紧张起来,同时紧紧的抱住了对方,都不再说话,月然把头埋在**的怀里,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恢复了镇定。
“月然你快看河谷里面——”**突然说。
河谷里一片白雾茫茫。而此时就在月然和**的上方,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河谷里面应该是晴川历历,风景宜人,可不知道怎么就大雾笼罩,原本的河流、树木、芦苇滩全都看不到了,似乎从大雾之中,还传来呜呜的风声,掀的雾气涌动着,翻滚着,像是一条大河,布满了整个又宽又深的河谷。
“我们走吧,离开这里,赶快回村里吧。”**拉着月然的手离开了土崖边沿。两人折返回村子,下一个目的地是白屋。因为要拆迁,月然才回来想看看屋子里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拿走。一个月前屋子被工人修缮,应该可以进屋了吧。要是两人到了大门前,却发现朱红发旧的铁门上,贴上一张huángsè的符文。
那张符文上古怪的图案像是文字又像是画,反正两人都看不懂,**杭州人,他知道在zj有些地方乡间,人住家的大门上普遍会贴这样的黄符来趋吉避凶,可是北方农村没有这种风俗啊,这是怎么回事?
月然生气的哼了一声,上前就把黄符撕掉,掏出钥匙要开门锁,却发现锁也被人用胶水糊上了,她愤怒的叫了一声:“这是谁干的?”猛的拍了大门一下,大门牢牢的关闭着,纹丝不动。
“上次,是上次修房屋的工人!”**想起那个油滑的工头老刘。
“他们也是为了……为了大众安全,才把大门封起来的吧。他们上次来这里修房屋的时候,发现白屋有些不对劲,还是我求他们帮忙想办法……”
“想办法干嘛?不让我回家吗!”月然还是很生气,生平第一次被挡在自家门外,让她急火攻心。
“我被困在地下室里出不来,幸亏他们救了我。”**说。
月然看着**平静无辜的眼睛,怒火突然就消失了。自从**来到她家里,遭遇过多少凶险啊,都是因为那个地下室藏着的秘密,因为一个死去多年的人!他已经在这里几经生死,自己竟然还对着他发火……
月然走下大门的台阶,红着脸低着眼,拉起了**的手,轻声的说:“好吧,**,我们离开这里吧。”
两人拉着手,**并没有离开,而是绕着白屋的院墙转了一圈。果然,在几处容易攀爬的地方,墙头上都被插上了玻璃碴,原来有一棵树能攀上院墙,那颗树也被砍伐,消失不见了。
“老刘头做事还很仔细嘛。”**说。
“那我就回不去家里了吗?家里的东西都不能拿出来了吗?”月然有点难过。
“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就算有,还是舍弃不要了吧。等到拆迁队来了,让他们处理吧。”**说:“我们就不要进去了。”(ht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