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伟刚顺从的跟在李化成身后，两人一起向别墅外面走去。王伟刚没料到李化成能自觉遵守青树的规定，竟然不需要他的督促，难道老李已经恢复神智了，王伟刚看着眼前不缓不急，背着双手前行的李化成，看着他右手依旧带着那只黑色的皮手套，心生疑惑，却又不敢说话，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立场，究竟是应该站在哪一方，稍做思考，认为自己一惯站在当权者一方是对的，当权者不义时就站中间，此时他的立场中立，不用再犹豫，不用再做什么多生事端。

走到室外的景观区小路上，李化成突然微微转头，低声问王伟刚：“艳花现在还好吧？”

“很好，她很好。”王伟刚急忙凑近了回答。

“如果你见到她，就说我很想吃她做的饭。”说完这句，李化成加快了脚步，出了院门，他的路虎车停在原来位置，没等他近前，车后座门便打开，迎接他上去。王伟刚急忙跟上，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看到小刘和青树还留在车内，又是吃惊，已经两个小时了，他们怎么能坐的住，尤其是青树这种老头。

车子开出别墅小区。李化成还是表情木然，目光呆滞。青树问王伟刚两小时内的经历，王伟刚如实回答。说到在楼梯下和老管家聊天，青树那张蜡黄色的老脸上浮出一丝笑容：“六年前的饲料公司老总，没错，我还记得那个饲料添加剂的配方，可以让牲口家禽多长肉，类似蛋氨酸一样的添加……这配方不是我的原创，只是我改进了一下，所以并不费力气，这笔生意为老李赚了不少钱……那个老板现在当物管啊，哈，可见不努力，被人利用摆布的下场有多惨。”青树说这些的时候，一直盯着李化成，看他没有任何反映，于是接着说：“你没有上楼，不知道老李和谁见面，对吧。”

“我是没有上楼，可是从楼下的那些助理是谁，就知道楼上的老板有谁，这个我可以告诉你。”王伟刚说。

“很好。”青树说。“你不用说了，我也知道。”

车子在黑暗的郊区道路上飞快的行驶，王伟刚纳闷，青树怎么知道二楼有什么人呢？难道他装了偷窥镜头？还是两人已经合二为一，心灵互通了？这也太荒唐了吧，王伟刚觉得诡异，一句话也没敢回。

“你们做什么事情，我都知道，瞒不住我。”青树的脸没入车厢的黑暗当中，只有声音冷冷的飘过来。这句话引起王伟刚的反感，他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这车子内一个司机是青树的爪牙，李化成是青树的受害者，只有他一个还似乎站在局外，这话就是说给他听吧。他还是没有说话。

“你原来在老家开的小厂子，现在是融成公司的资产了，你有没有回去过？”青树问。这次不能沉默，王伟刚只好回答：“这个星期我回家探亲，见了爸妈，他们说我那厂子已经卖了，听说是一家农业公司，我不知道什么农业公司的情况，我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有接触我们公司的业务了，整天在鹏程公司里，还做原来环保工程那一块。”

“嗯。那我现在告诉你。你的小厂子现在已经变成一座库房了，我们决定把一些材料存放在那里，暂时不会安排生产，你也不必再去看，没有什么东西可看。哦，对了，刚才你和李总走出来的时候，他对你说什么了？”

王伟刚一愣。怎么这个他也知道。忍住不快的情绪，回答道：“他说以前那个厨子做饭好吃，还想吃她做的饭。”

“嗯。那个厨子做的川菜，香料添加的太多，不利于李总的健康。你看现在许多东西，只讲求舒适，讲求方便，但根本就不符合自然法则，不仅会损害人的身体健康，腐化人的意志，对自然环境也破坏到不能恢复，这些都是非常愚蠢的。”

王伟刚假装赞同。“您说的很对，舒适就是堕落，我以后注意。”

“何况那厨子还是李总女朋友找来的。谁知道是什么居心，女人的心如海底针，海底针，听着像海底捞，是不是，哈哈哈。”青树显然不懂女人，也不懂幽默，他自以为讲了个笑话，王伟刚却觉得难堪迂腐，一点也笑不出来，他担心青树会从艳花那里看出张秘书的想要救人的野心，青树显然只把这件小事当做了笑料，他是个技术强人，但并不擅长与人斗心机。

车内出现了尴尬的沉默。青树和王伟刚两人聊天，旁边两个大活人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沉默了二分钟，车内响起一种奇怪的吁声，高高低低的起伏还带着节奏，原来是李化成睡着了，发出鼾声，引起其他两人朝他看去，只见李化成头倚在车窗玻璃上，双眼紧闭睡的正香，嘴角的口水已经滴到了衣服领子上。

青树从兜里掏出纸巾，抻手把李化成嘴角和领子上的口水仔细的擦掉。

“你看，李总的精神越来越不济了。以后太多的事情要我们去做。你也一定要听话，别再捣乱，公司会让你有大好前途……”

王伟刚觉到车厢内很闷。他想打开车窗，车窗玻璃是锁着的。他看到车窗外灯光迷乱闪烁，车子开到了城内。他谎称在这里有事，要求下车。小刘在路边把他放下，路虎车在他面前喷着气扬长而去。

早春的夜晚还有些凉，王伟刚还穿着单薄的西装西裤，在冷风中发抖。可是身边开阔的街道和来往的陌生行人，却让他感觉很自在安全。随手打了辆出租回鹏程公司取自己的宝马车。

在出租车上他给艳花打电话，问她在做什么。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艳花说自己正在和张巧霞张秘书在ktv唱歌，张巧霞还叫来四五个朋友，说唱完歌接着去宵夜，可能会回来的很晚，让王伟刚不要等她，让他先睡。

“怎么现在你和她打的火热？”王伟刚酸溜溜的问。

“张秘书人很好的呀，带我吃带我玩，还带我认识新朋友，比你好多了。”

“你一个乡下来的村姑，懂什么！江湖险恶，有多少人笑里藏刀，明着对你好，暗地里想要你的命，你还是乖乖的回家来吧，我半个小时就到家了，我们两个在床上好好玩。”王伟刚用命令的语气大声说。然而电话那边先是没有回音，随即就发出了嘟嘟嘟的忙音。

“喂！喂！人呢？”王伟刚气恼的挂断了电话，引得前排司机的嗤嗤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