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崇一天都没出门,一边在家里忙活,一边等冯齐整。杨崇在太行山看见皂荚树的时候就开始琢磨肥皂的事情,昨天杨崇让韦雷出城去采了两麻袋肥厚的皂荚,在无竹观出来又去买了香料;晚上,杨崇就让杨二把皂荚煮熟捣烂,然后自己一个人把皂荚泥和面粉、以及昨天买来的香料掺和在一起,煮匀后放在两只铁盆里,摆在院子中冷冻。
今天早上,全部冻成了固体肥皂。杨崇自己先切了一块下来洗手,效果和后世的肥皂还是有一定差距,并且感到有点伤手,但是清洁的效果还不错;杨崇自己拿了一块去洗了把澡,出来后感觉身体轻松许多。杨崇又切了一块大的,让韦雷的老婆洗了几件脏衣服,去污效果比皂荚的好,更关键的是肥皂中有淡淡的香味,让韦雷老婆的感觉更加倾向于肥皂。
杨崇当场就拿定主意,这种简易肥皂先用着,不洗衣服,洗澡也不错;宇文虎接到杨崇的通知,中午就赶了过来,冯齐整和帅国真是下午到的。冯齐整看上去没有一点道骨仙风,身长九尺,道貌堂堂,反倒有点佛门金刚的架势,浓眉下一双慧眼,留着络腮胡子;道袍上补丁接着补丁,宝蓝色几乎洗褪干净,有种灰尘掸不去的感觉。两人带来的一盒礼物是楼观自产的续断膏、丹参膏、蛇衔膏,在长安很有名气和市场。
杨崇很高兴地收下了,立即吩咐杨雷上菜。菜单是杨崇安排的,甚至很多烧法都是杨崇提出的,八个素菜:茱萸酱烧的麻婆豆腐、香菇炒大头菜心、笋丝炒咸菜、清炒小葱、荠菜包子、豆腐羹、醋溜大头菜、红烧杏鲍菇。
冯齐整尝了一遍,掩盖住心中的惊奇问:“师弟,你府上是哪位大厨掌勺?”
杨崇笑道:“这是小弟吩咐厨房做的,师兄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
冯齐整摇摇头说:“我原想请你家大厨去观里指导下后厨,现在总不能拖你这个兵部主事去做这件事。我们还是先公后私,趁帅师兄在此,先把掌教吩咐的事办了,晚上我留在这里,再和你讨论机关术。”
帅国真感到很欣慰,冯齐整是个为楼观道着想的人,他这么一说,有些事情杨崇就不能推却,如果杨崇对机关术还有私心的话,更不会让冯齐整下不了台。宇文虎哼了一声,杨崇抢先问道:“不知道师兄带来什么任务?”
冯齐整坦然说道:“师弟,掌教让我来找你,就是想和你做生意,现在观里有了一些闲钱,但是我们又不善于经营,所以想听听你的建议。我们听说了你和崔家的事,如果茶叶生意让我们道观来做,最起码前三年分你一半的利润。”
崔家的茶叶生意现在如火如荼,据说是日进斗金,而杨崇和崔家谈的条件也被曝光出来,杨崇实际拿到手只有一千两银子。当然,在医塾方面的投资是一个长远的效应,为杨崇争取到一个金钱买不来的声誉,但是所有人看着茶叶生意都明白,杨崇所获应该远远不止这么一点。
只是这些话,一般人不会说,也不想说,但是冯齐整是杨崇的师兄,说出来没关系,即使崔家知晓也不会拿冯齐整怎样。宇文虎的脸色缓和一些,冯齐整能说出这样的话,最起码让人舒服点,杨崇还是很平静,眼神清澈如水,问道:“是师兄和岐晖掌教跟我合伙,还是楼观道给我合伙?”
“杨大人什么意思?”帅国真虽然一直主持长安的业务,但从未尽力过生意,忍不住问上一声。杨崇解释道:“如果是师兄和岐晖掌教的私人生意,我就一口答应下来,你们只需要告诉我能出多少钱就行了;但若是楼观道的合伙生意,我不做,我宁愿去借高息,自己单独做。”
冯齐整立即醒悟过来,笑着说:“师弟还是真有经验。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楼观道为了自己的利益或原因,限制产品的扩张,例如就算南方不做,也不让茅山宗插手。岐晖掌教考虑过这种情况,说可以投钱给你,不过利息不低,你先说说你的计划。”
冯齐整话说得如此直白,帅国真和站在一旁的杨雷是真听懂了,才明白冯齐整能掌控楼观的生意,杨崇有奇思妙想都不是偶然,帅国真更想到甄雪晴说的看不透。杨崇琢磨了一下说:“师兄,你看到崔家的茶叶生意了吗?”
冯齐整不明所以,还是点点头,要不是看到茶叶生意的利润,岐晖岂能动和杨崇合伙的生意。杨崇微笑着说:“我有一个和茶叶类似的生意,也适合你们道家去做,你们知道西域的香胰子吗?”
帅国真和冯齐整就算是多年道行,也顿时淡定不起来,西域的香胰子在大隋可是奢侈品,比黄金还贵,每次商人带来,立即被皇宫和权贵拿走,楼观道还是皇宫每次赏赐才拿到几块。冯齐整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地问道:“师弟,你真能做出这种东西?”
杨崇肯定的点点头说:“差不多的玩意,只是做起来比较费时,而且产量也不够高,不过你们楼观有的是人和时间,正合适。”宇文虎差点没笑出来,人和时间其实是最不缺的,人市上有的是奴隶;再说,从南到北,哪家寺庙,哪座道观缺人和时间。宇文虎断定,杨崇这是在起价,完全看楼观道的打算。
不要说冯齐整,就是帅国真也想到了这一点,帅国真咳嗽了一声,冯齐整含蓄地笑道:“师弟,能否让我看一下成品?”
杨崇笑笑,喊杨雷去切一块四四方方的过来,冯齐整和帅国真一眼就认出,正是香胰子,虽然和西域的东西还有点差异,但那不是关键。杨崇用让人打来一盆水,请帅国真三人洗手体验效果,冯齐整洗完手坐下说:“师弟,愚兄服了,难怪宇文师兄挑中你。这生意我和你做了,帅师兄,你看呢?”
帅国真在这方面一点心机也没有,直接说道:“杨大人既然不和道观做,你和岐晖师弟就做了吧,赚了钱分大伙点就行了。”
帅国真才是岐晖这一代楼观弟子中的大弟子,只是性格淡薄,对掌教不感兴趣,才让岐晖得手;他这么一说,冯齐整便放心了,问杨崇:“你需要多少本金?”
杨崇刚才飞速地打了腹案,开口就说:“我准备建一个作坊,借我两万贯,作坊第一年每月提供给楼观三百块香胰子,第二年每月五百块,第三年每月八百块,我确保拿货价格是我店铺零售价格的一半,如果卖不掉,你们退货给我。另外每年两千贯利息,三年后若货款没还完两万贯,一次性付清,否则就把作坊抵给楼观。”
香胰子怎么会卖不掉,楼观道本身就有一千多弟子,信徒数万,拿货的成本又是市场的一半;冯齐整晓得,长安能拿出两万贯的人太多,杨崇要是放出消息,明天早上门口就能排满人。冯齐整看看帅国真,点头道:“师弟,我们先把协议签了吧,我带来一张永和庄的五千贯银票,就算定金,三天内把两万贯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