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看到宝石,态度果然好了许多,只是怪长孙无乃持家无方,养了一个小贼;到了总管府大厅,杨崇和于仲文、崔赜带着十几位官员参见了三人,张原宣读完圣旨,劈头就问:“杨总管,圣旨说得很清楚,圣天子准备和始毕可汗在榆林会面,希望你召集铁勒、羌人一起去参加会议,你可能成行?”
杨崇伸手接过圣旨,不动声色地说:“当然能去,这是在大隋的国土上,又不是塞外。张公公放心,我会通知哥楞可汗来张掖,再安排两位羌族的酋长一起同行;你和诸葛大人、虞大人正好帮我参谋一下,带些什么礼物合适。”
原来一直害怕杨崇不去,等杨崇真说去了,张元反倒更加心慌,不晓得杨崇又要耍什么鬼花招,再想到身上的天雷样本,张原哀声叹气道:“咱家倒是想在张掖多住几天,养养伤;可是圣天子有吩咐,要咱家宣读完圣旨便回去,那些事情只能留给诸葛大人和虞大人了。”
诸葛颍打着哈哈说:“只能是虞大人,老夫是来游山玩水的,崔大人,我和杨崇有些家事要谈,张公公和虞大人就交给你安排了,找几个好去处放松放松。”
崔赜笑道:“张公公,我和于大将军正好没事,到丰乐酒肆吃个便饭吧。”张原和虞世南明白,诸葛颍劝阻杨崇出兵,有些话只能私下里讲,都笑嘻嘻地跟着崔赜走了,众官员都散了。
诸葛颍到了杨崇的办事房,看左右无人,护卫守在门外,才低声责备杨崇:“你怎么能贸然答应张原,就算榆林会议没事,你去了还能回来吗?圣天子为人不错,但是和你一样,真要下了狠心,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杨崇请诸葛颍坐下,重新施礼说:“师叔,圣天子不敢杀我。”
“不敢杀你。”诸葛颍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喝问道:“说清楚点。”
杨崇不慌不忙地说:“我手上不是有天雷吗?道门叫雷火丹,现在控制在我手里,没有外传,一旦我死了,配方肯定会泄露出去,到那时,您想想,是怎样的一副情景。万一有死士去刺杀,圣天子可能每日都在惶惶不安中,如果不解决这个隐患,杀了我就得不偿失;就算忍无可忍,也不能让我手下人知道是他杀了我。。”
诸葛颍一点就透,他是杨广近臣,从杨广二十岁时出任晋王府参军事,看着杨广一路走来,晓得杨广就象杨崇猜测的那样怕死,把个人安危看得比江山社稷重。诸葛颍苦笑着摇头,提醒杨崇说:“你也不能大意,一旦有第二个人掌握了天雷,就是圣天子下决心的时候,对天雷的管理一定不能松懈。。”
杨崇虚心地说:“师叔说的对,我会注意的,师叔难得来河西一趟,不妨多住几日。”
诸葛颍歇了歇说:“张原和虞世基会留下来,我休息一天,后天就走,你嘉会师兄还在洛阳。”诸葛嘉会是诸葛颍的嫡长子诸葛据,嘉会是诸葛据的字;诸葛据已经接近五十,和诸葛颍的两个孙子诸葛永、诸葛灵住在洛阳。
杨崇理解地说:“我这就吩咐他们准备些礼物。”
诸葛颍拦住说:“那不重要,给我说说你对天下形势的判断。”
杨崇整了整衣服说:“大隋的局势已经不可收拾,圣天子和始毕可汗在榆林的见面肯定不欢而散,始毕可汗会继续资助边关诸郡的叛乱,呼应从河北到江南的局势。只要江淮出现大规模叛军,便是大隋的关键时刻,江都、涿郡、长安、洛阳、太原便会成为最后的支点,军队忙于打通各条交通线,直到某一个支点失守。”
诸葛颍沉吟道:“你估计几年会达到这种情况?”
杨崇平静地说:“三到五年。”
诸葛颍满意地说:“我明白了,你的安排也是按照这个时间表来的。原来我还准备劝说你不要慌着打进关中,现在看,是我多虑了;我会告诉张原和长安的卫玄,你和毋端儿没关系。今天保卫你的人是谁,把他们喊进来。”
杨崇一愣,还是拉了下暗铃,张果老和姜菲从办事房的密室中出来,诸葛颍欣慰地说:“姜菲我认识,这位就是张果老吧,那就省了不少事。杨崇在重伤时候被至元道长套出的话已经传遍豪门,其实是个好事,我有一件事拜托你们,假如有一天杨崇要是想篡隋,一定要说杨崇是杨广的儿子,就说杨广怕事情泄露被杨坚、杨勇诛杀,在外面留了一个儿子。我怕这小子不成器,姜菲,你要代他下这个决心。”
张果老、杨崇、姜菲只感觉脑门一震,三人都以为自己有智慧胆大,但是今天在诸葛颍面前都感觉不值得一提,能从南北对峙时代走来的都不是凡人。诸葛颍的建议正因为非所思议,反而有无垠的操作空间,杨崇的来历正因为神秘,所以怎么说都可以,根本无需找人证明;张果老赞同说:“只要实力够,就算明知是假,很多人也会帮着说谎,更何况杨崇要说的谎很少。”
诸葛颍从怀中掏出一块皮囊放在桌上,低声说道:“这是杨广少年时的佩玉,北周年间送给一位红颜知己,那女子被文帝杀了,这块玉被老夫私自留下来,没有人知道。”
杨崇愣了愣,急忙跪倒叩谢;诸葛颍缓缓说道:“我去看过李渊父子,你说的没错,一家气魄无人能及,尤其那个李世民,天纵之才。李浑死得冤啊,大水也好,李花也好,都可能应在李渊身上;我帮你,只是为了留住大隋的国号,改朝换代太频繁不是好事。希望你看在你师傅和我的份上,不要灭了诸葛家族。”
诸葛颍说得如此坦荡,让姜菲泪流满面,杨崇将来万一靠这个方法得势,为了怕诸葛家族泄密,绝对有可能灭口。杨崇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晓得自己再表白,也不可能让老人安心,只是磕头;诸葛颍走出房门,张果老拉起杨崇玩笑道:“贫道和诸葛老先生有一样的请求,还望杨总管恕罪。”
杨崇没好气地瞪了张果老一眼,把皮囊递给姜菲说:“果老,我是那种人吗?”
“难讲。”张果老不屑地说:“有多少人大权在握的时候变了性子,陈胜曾说‘苟富贵勿相忘’,但是称王后忘了老朋友;就说杨广,年轻时何等贤良,你再看看,大隋成什么样子了。杨崇,说实话,我看不出来你有什么特别。”
杨崇气得说不出话来,姜菲在一旁笑弯了腰,从皮囊里拿出玉佩,古色古香,做工精致,龙凤呈祥的图案,一看就是皇宫里的东西;三人仔细看后,杨崇绝对让姜菲保管,姜菲顺手把玉佩装进皮囊,又收起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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