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支到达无终县,停留了一天,就带着收集到的两千奚族残兵直接回了饶乐水;其他还在途中的各族援军听说,纷纷驻步不前。苏定方和张金树率一万骑兵逼近无终县的时候,突利还是欺苏定方人少打了一仗,结果更加悲哀;号称马上民族的突厥骑兵一万五千人,竟然在苦战一个时辰,被河西军等到援军,阵亡一千七百人,溃军二十里。
城里各国商人是恐惧万分,突利连战连败,势必挑起河西军的贪欲,一旦形成攻城之战,很可能遭受无妄之灾,最终派出代表与突利谈判,希望突利拿钱走人;突利苦笑着对商人代表萨息说:“萨息先生,不是我不想撤退,而是经过这两战,我一半的手下都负伤了,离开城池就是死路一条,除非杨崇同意让我撤走。”
萨息恭敬地行礼说:“我可以去见越王,替可汗出面谈判。”
萨息是安伽陀的朋友,和杨崇在长安见过几次面,安伽陀投奔杨崇以后,还为杨崇来招安过萨息;突利不知道有这层关系,只知道现在有人出面比什么都强,握着萨息的手说:“萨息先生,只要杨崇能到此为止,我不需要多余的东西,只需要能回到草原的粮食便可以。”
萨息微笑着答应了,和大商人卢岩出城见了杨崇相谈甚欢;杨崇一口答应了突利的请求,表示因为是李世民蒙蔽了突利,不但不会追究突利的责任,放突利回去,还可以和突利商量,在东北进行贸易的事情。刘黑闼等人司空见惯,晓得越王又开始温水煮青蛙,等突厥人明白的那一天,就是河西军桌上的一道菜。
突利愉快地带着一万三千骑,押着牛羊粮草走了;在柳城的邓暠立即杀了做客的罗艺,率领辽西郡军民造册投降,被杨崇任命为营州刺史、高阳郡公。邓暠一开始以为营州就是杨崇收买自己的一个手腕,没想到到无终县与杨崇见面后,杨崇真的拿出一个营州的宏伟规划,决定在大棘城建立榨场,侨置辽东、玄菟、乐浪、真番、临屯五郡十七县。
邓暠从南陈降隋以来,一直镇守营州,自然清楚杨崇的用意,这是最省钱的明志手段,一旦五郡建立,就会有大批的野心家前来,只要稍成气候,杨崇就会想办法杀向东北或高句丽,一雪大隋前耻。
杨崇接下来就任命突地稽为临屯郡守,杨崇派出信使和商人,在草原和东北传递了一个消息,不论是汉族突厥还是其他种族,不管是马贼还是逃军,只要现在投奔河西军,一律收编。越王府又颁布命令,和河西、关中一样,商人可以参加科举,可以从军做官,对国家有功者照样封爵。
邓暠听说杨崇的安排,心里话李世民败得不冤,若是论大战,李世民还是强于杨崇,但是要是象杨崇这样拨弄着人心,李世民确实差了点。果然没几天,驿馆和城里的客栈就住满了人,全部是来求见杨崇和邓暠的,邓暠有自知自明,自己是新人,杨崇再礼贤下士,也不能越俎代庖。
可是来人太多,邓暠无奈,只好到越王的行营避难,正巧遇见慕容家的来宾,邓暠一拍脑门,真是糊涂了,慕容家的老三慕容息雄就是杨崇的老部下,要不是中途离开杨崇,现在恐怕也是十六卫大将军之一。
来的正是慕容息雄和他的大哥慕容息烽,慕容息烽满面春风地对杨崇说:“三弟行伍出身,不长于政事,当年不解越王的志向和好意,耽误了越王大事,还望恕罪。”
杨崇看见邓暠进来,示意邓暠在自己右首坐下说:“慕容家主言重了,我和息雄情同手足,至于政见不同,那是很平常的事。眼下辽西重新回到大隋怀抱,不知道家主和息雄是否有心出仕,为东北百姓谋福。”
说得太好了,慕容息烽前来拜访正是这个意思,闻言笑道:“慕容家在东北还是有些人气的,只要越王差遣,定然尽心尽力。”
慕容息烽不是吹牛,慕容世家在辽西先后建立过前燕、后燕、北燕,立国八十八年,相当于元家在关中的地位。杨崇诚恳地说:“那就太好了,刚刚接到战报,徐世绩已经攻占渔阳,收到降将一万多人,我有意抽调八千人在渔阳郡建立雄武营屯田,请息雄出任雄武营指挥使。慕容家主是人中英杰,我就把大棘城交给你,玄菟郡守兼大棘城交市副监。”
邓暠差点鼓掌,杨崇这五郡十七县相当于白手起家,但是慕容世家绝对能撑起一个郡,至于与胡族的贸易,慕容家本来就是幕后的大人物之一。慕容息烽兄弟急忙起身拜谢,杨崇意在东北,雄武营屯田只是暂时安置唐军俘虏的手段,雄武营迟早会拉上东北战场。
邓暠问起渔阳战事,王恭解答说:“无终县丢失,唐军失去斗志,弥勒教徒在城里随意搜查官员将领,杀死士卒,长孙无忌、史万宝劝阻,被猜忌下狱,侯君集救了两人,三人率军叛变打开城门,并四处放火。我军进城后,高履行、卫孝节、张士贵、蔡允恭、苏勖等人战死,杜如晦吐血而亡,齐善行、曹旦、何稠、苏世长、陆德明、许敬宗、崔君肃、柳调等被擒,李世民、王小胡、姚思廉、阮君明下落不明。”
慕容息雄问道:“渔阳城如何?”
王恭毫不动情地说:“已经被焚,不能再用。”
众人便明白战事之惨烈,弥勒教徒和李世民的死士肯定战到了最后,要不然李世民也逃不出去;至于活着的应该是长孙无忌等人的嫡系和拉夫抓来的新军,渔阳城现在大概就是一片废墟,血流成河。杨崇和王恭却知道徐世绩报来的数字,伤亡高达一万三千人,要不是徐世绩源源不断地调集了五万大军,突利又被杨崇赶走,这一战还不知道谁输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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