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吃鱼,黄九兰来了兴致。
虽然黄家人是楚国后裔,却并没有在南方生活多长时间。
然而饮食习惯的遗传,还是使得他们比北方人更加地喜欢吃鱼。
黄九兰殷切地望着马括,道:“好久没有吃鱼了……”
马括道:“得,夫君我现在就去给你捉!”
……
“你有了吗?”
“有你个大头鬼!”
罗杰夫捂着脑袋,心道:我也挺勤奋的呀!
……
接下来的生活,算是渐渐步入了正轨。
西汉时期的商业不是很繁华,家具大多数都得订制。
作坊里面只有一些样品,并没有成套的成品可以直接买。
仅有的成品,班娘和李珂也瞧不上眼。订制的家具主要是李珂描述,班娘敲定尺寸和形制,黄九兰和黄百蕙负责拍板和付款。
怀孕的女子情绪总是很不稳定,白天去订制了家具,到了晚上,黄九兰又在马括面前诉说着委屈。
马括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你现在是劳心者,她们俩见识再多,再厉害,还不是要听你的话!”
心里踏实下来的黄九兰,化悲愤为饭量,又吃了半条鱼。
封地的工作有条不紊地在进行。
虽然马括和罗杰夫提供了先进工具,却见效甚微。
其实伐木的进度已经提升很多了,只是马括老师拿现在的生产力和后世的工业化机械去比,自然觉得慢入龟爬了。
六个男奴被马括带到了工地去适应环境。
这六个男奴从马括家里来,被村民们奉为工头。
马括没有过多的干涉这些。
他相信,有才能的人,总会显现出自己。日后谁会成为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现在正是一个考察的机会。
上班的路上,也是马括和罗杰夫聊天最多的时候。
因为只有这个时候,是他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候。
即便是在家里,也有许多话没法当着黄家姐妹说。
“工地进度太慢了!”马括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抱怨这个话题了。
“没办法,工具不给力啊!”
“咱造点工具?”
“现在的材料不行啊!”
“是啊,钢材的冶炼和锻造技术都不行。”马括长叹一声,缺陷就是这样一环扣一环。
罗杰夫道:“倒是也有好东西,就是太贵,普及不了啊。”
“那咱先造个炼钢厂?”
“造钢厂就得炼焦。”
“炼焦就得挖煤。”
“挖煤得先有矿。”
“咱老家全是煤矿。”
说到这里,罗杰夫眼前一亮,道:“对呀,不如回去挖矿去?咱家那里不仅有煤矿,也有铁矿,我就记得好几个矿的地址。要是真能造出钢铁,那咱们还不得富甲天下!”
上党地区坐拥华夏四分之一的无烟煤,发展冶炼业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在没有火车和船运的时代,交通并不是制约这个地区发展的因素。
不过马括紧接着哭丧着脸,道:“那煤矿埋在地下几百米远,你确定能挖到?”
“唉,可惜没记住一个露天煤矿的地址。”罗杰夫也不尽惋惜。
两人边说边走,这样的谈话到最后,也说不出个什么结果。
进了少府,孟贲大人难得的在里面。
“马括,你们的封地怎么样了?”
马括道:“还在整地。”
“少府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想请大人指教。”马括有个事,一直想问孟贲,却一直没机会开口。
不是想起来事见不到孟贲,就是见了孟贲没想起来事。
孟贲笑道:“你说。”
作为老少府,孟贲很有长者之风。
马括和罗杰夫为大汉的贡献有目共睹,孟贲也看好他们二人。
现在对这二人好一些,为自己结个善缘。
马括道:“拙荆爱吃鱼,下官便去捕了几次鱼。不得不说,渭水之中的鱼又多又肥,当真美味。”
孟贲脸色变了变,倒吭声,等着马括继续说。
“可是从未见过渭水两岸的百姓捕鱼为食。下官初来乍到,不知是否官府不允许百姓自己捕鱼?”
马括说完,孟贲苦笑一声,道:“官府确实不允许百姓私自捕鱼。”
满满的尴尬写在脸上,马括不知如何是好。
在后世,去河里捉几条鱼根本就没人管,只要不是大规模捕捞就好。
“不知私自捕捞该如何处罚?下官甘愿受罚。”马括知道官场险恶,不愿意在这样的小事上面被人抓住把柄。
山川河流,理论上全是皇家的财产,山上的树木和河里的鱼虾,也都是皇家的财产。
私自捕捞,那是侵犯了皇家的利益。
这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屁都不是,往大了说能扣个谋反的大帽子。
孟贲道:“倒也不是完全不允许。先帝体恤百姓,放开了渔猎。只是百姓需要缴纳关税而已。”
马括松了一口气,问道:“不知税率多少?”
“三十税一。”
“这么低?”马括闻言,瞪大了眼睛。
三十税一,就是说挣三十块钱,交一块钱的税,非常之低。
不得不说,大汉建立之初的休养生息不是简单说说,那是真的藏富于民。
不仅税率地,西汉初期的几个皇帝还喜欢时不时地找个由头,免上一年的税。
马括问道:“这么低的税,百姓为何不去捕鱼为生?”
孟贲有些诧异地看着马括,道:“捕鱼费时费力,除了偶尔吃个新鲜,没多大益处。如果因此而耽误了农时,反而得不偿失。”
马括算是明白了,感情还是生产力低下的问题。
以农为本的关中百姓,骨子里觉得种地才是根本,所有耽误了种地的事,全是不务正业。
而这个时候没有化肥,没有高产种子,没有机械化设备,想要提高产量何其难。
“看来还是要提升生产力啊,得养出闲人,才能促进社会发展。”马括心中如是想,却不敢说出来。
且不说孟贲能否理解这样的观点,就算理解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执行。
西汉在这个时期,事实上依然是耕战体制,也就是说以种地和打仗为根本,其他的事靠边站。
而耕地,靠的是勤奋……
桑弘羊从门外走了进来。
“马括,罗杰夫,陛下唤你们过去。”
刘彻的暖阁和少府是邻居。
喊了一句,桑弘羊又转身出去,马罗二人跟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