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书房,陈映柔紧紧跟在阳默尘身后,显得尤为小心谨慎。
虽是为了脱离虎口,但毕竟是和一个从未见面的陌生人认亲,她的紧张也是在所难免。
简伯看见胆怯的陈映柔,心中为之一震,少见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和那两人实在是太像了!
简伯心里感叹着,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的神色。
阳默尘见气氛有点尴尬,就主动向两人分别做了介绍。
“老夫和小阳也算有缘,既然你遇见这等遭遇,老夫也不会袖手旁观。你大可放心,老夫只是给杨常琨知会一声,也并不需要你们回报什么。”
简伯看出陈映柔如此拘束,干脆直截了当把话说透。
陈映柔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忙不迭的对简伯的出手相救鞠躬致谢。
简伯装作漫不经心的询问了她的家里情况。陈映柔知道有求于人,而且这位老者很可能是阳默尘的贵人,她也就不加隐瞒,全部据实已告。
简伯闪过一丝忧虑,稍作安慰的话后,指着她手腕上的手链假装出讶异的表情。
“你这手链上的玉佩看上去价值不菲啊,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陈映柔不知道为什么简伯和刚才门口的那人为何会如此在意自己的手链,只以为他们看出手链的贵重,也就把手链的来历告诉他了。
简伯“哦”了一声没有多加追问。
阳默尘当然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在意手链,急忙岔开话题,免得陈映柔起了疑心。
简伯当然明白他的用意,也不再多提。几人寒暄几句后,他便准备先支开陈映柔。
“小柔啊,这件事你只管放心,待会老夫就处理。我有些生意上的事想和小阳私下谈一会。”
阳默尘担心他会追查陈映柔的其他事,为了保护她只好找个借口先溜。
“哦,简伯。映柔今天还没吃过饭的,我先带她出去吃饭,生意上的事晚点我再来找你谈吧。”
“哦,那是老夫失礼了。老夫膝下无子,有幸认了小柔这等乖巧的义女,也是老夫的荣幸。我吩咐下人准备饭菜,小柔不嫌弃的话就在这里吃顿便饭吧。”简伯明白阳默尘的心思,自然也不愿意他们离开。
阳默尘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道谢。
陈映柔不明白他们的秘密,只以为他们有重要的事,也不敢耽误阳默尘。
“谢谢简伯招待了,默尘你们先谈正事吧,我去楼下等你。”陈映柔望着他柔声说到。
阳默尘点点头,简伯看了哈哈一笑。
“小柔啊,希望老夫有朝一日能有幸听你亲口叫声义父,哈哈。”
陈映柔有点难为情,微微颚首就退出了书房,顺手还把门关上了。
看见她离开书房,阳默尘长叹一口气,也不在简伯面前演戏了。
“今天多谢你了,不过你肯定有事要和我说吧。”
“你心里倒是明白的很,原本有些事我还不想和你提及,不过今天看见小柔了,我觉得也有必要告诉你了。”简伯没有了之前轻松的语态,变得如往常一样严肃起来。
该来的总归要来的,阳默尘回到沙发上,坐在他旁边,等着他开口。
简伯稍作思索后,盯着他的双眼,幽幽说道:“你可还记得我给你说过在这之前的数千年时光,我还曾经历过两世?”
阳默尘当然记得,不过即使到了现在他也还是无法想象现实中会有这样的事。
“忘不了,你不是还说我和映柔会像他们一样出现什么变故。”
阳默尘没有回避他的目光。
“没错,当时不给你说,是老夫担心你知道了后,会因为过于在意那女孩,导致行事有所偏颇,患得患失。不过刚才见了小柔,老夫明白了冥冥中早已注定,你们在一起避不了诸多坎坷了。”
简伯说完,起身从旁边书架上拿下来两本书。翻开其中一页,放在茶几上指着问阳默尘:“你可知道这两段历史。”
阳默尘拿起来一看,是两本史书,记载的是殷商时期武丁在位时的史料,还有一本记载的则是西楚霸王。
这些他当然比谁都清楚,将书放回茶几上不解的问简伯有何深意。
“这两段自然有不为世人所知的隐情,当然,这也是老夫参与其中所发生的。你可知道背后有何原委?”简伯知道他历史方面颇为精通,也不用给他去述说太多。
鬼知道背后有什么事,你不说谁猜得到。而且还是不能令人信服简伯所说的是否属实。
阳默尘心里这样想着,摇摇头等他自己说出来。
“武丁的第一任王后,用现在史学记载的叫法,就是妇好。是自皇女魃之后第一个拥有帝方血凰佩的人,而武丁,自然则是穹皇龙玺佩。妇好本身就深谙巫祝之术,早在老夫出现之前就已明了玉佩的秘密。”
简伯将过去种种缓缓道出,不是在讲述书上记载的传闻轶事,而更像在述说自身经历的种种画面。
“老夫当时尚是第一次轮回醒来,不免出了差错,在北方某地被抓去筑墙修路,不过之后自然也是遇上他们二人。那一世天下极为动荡,西方欧洲游牧民族因为气候剧变,不断东侵,先后灭了四大文明古国里的其他三国,并且实施了种族清洗。”
“入侵华夏之时,武丁自然倾尽全国之力抵御,战争极为惨烈,双方在西北鏖战数年。妇好万般无奈之下,为了天下计,最终还是动用了帝方穹皇的力量,这才避免了华夏文明的陨落,不过帝方穹皇本身就已经被怨气污浊,平定天下之后,未免再生不必要的变故,她最终选择牺牲了自己的性命,用自身血气献祭给了帝方穹皇。虽然最后那对有情人只能阴阳相隔,但也换来天下太平,华夏文明日新月异。”
听了简伯的一番话,联想到他说自己曾筑墙修路,阳默尘有点惊愕,这事他很熟悉,不敢置信的用猜测口吻问道:“难道那时的你就是被尊为武丁梦中贤相的傅说?”
简伯点点头:“呵呵,看来你的确对于历史很是精通,没错,老夫正是那傅说,不过在之后的身份,或许世人更加有所耳闻。”
阳默尘不禁咽了咽口水,心下已然清楚简伯来历不凡。
“后一世,我也就是那被称为含冤被逼走,病死归乡途中的范增。”简伯说话声音虽不大,却如同夏日惊雷,让阳默尘震惊不已。
“历史记载本身范增就是被刘邦用反间计与项羽心生隔阂,不得不告老还乡,难道也是被世人误解?”阳默尘语气惊恐,心中预感简伯之后所说将会颠覆自己的认知。
“那是后世之人不明其中隐情,记载有所偏误也在所难免。其实老夫和羽儿虽然产生了分歧,却不至于被逼死。老夫当时只不过是为了成全羽儿与虞姬,寻思着去找寻妇好留下的某样东西。为了不使人生疑,也防止对手的阻挠。和羽儿合计之后才借着刘邦的反间计将计就计,谎称我二人关系破裂。不过途中不料老夫竟命数已尽,抱憾而终,结局你自然之道。”
简伯说完不由深深叹气,满脸抱憾着那无尽的遗憾。
阳默尘见他如此伤怀,心想看来他心中肯定无法释怀。
“那我想你留我下来,其实就是因为秦末时期那段经历,让你有所忧虑?”
阳默尘试探着问他。
“呵呵,你倒是机灵的很,看出了老夫的心思。”简伯报之一笑,也看出了阳默尘的聪明。
“之前不敢马上告诉你这些事,其实也主要是因为那次的遗憾。那一世虽非外族入侵,但是天下大乱,社稷动荡。发生了太多老夫意外之中的事。但一切还得从始皇帝在位之时说起。”
“秦始皇?”阳默尘忍不住打断他。
简伯倒也不急,伸手摆弄起茶具,一边泡茶继续接着说下去。
“没错。始皇帝雄心壮志,誓做千古一帝。当他从术士口中得知帝方穹皇的存在之后,就立志誓得此物。因此不惜劳役百万苦力,借修骊山坟墓,筑阿房宫之名,实则挖掘镇天柱之上的帝方穹皇,结果似乎出了什么差错,帝方穹皇从原来所处之地,消失不知所踪。也因此造成天下开始大乱的局面。”
“那照你这么说,项羽就是有着那一块龙佩的人,那凤佩岂不是……”阳默尘接过简伯递过来的茶盏,心中已经明了了自己身上那块玉佩之前的主人。
“恩,羽儿也是借着龙玺佩的力量,才能勇冠天下,傲绝群雄,无人能敌。武丁因为身处王位,鲜少亲自上阵,故而世人只知项羽之勇,而不知真正的原因。”
简伯如此说着,脸上却无太多波澜,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羽儿性格偏执,内心过于优柔寡断。老夫将玉佩的秘密告诉他后,为了保住他与虞姬的性命,因此进入咸阳后,疯狂寻找帝方穹皇的下落,结果还是没有下落,一怒之下命人放火焚毁宫室。后面的结局你也知道了,因为始终没有找到帝方穹皇的下落,而他征战多年,将龙佩灵力耗损过巨,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后果。”
“后面他们的结局老夫虽未亲身见证,但今世醒来后看了史书记载,却也明白。虞姬性子温静贤淑,并未使用过血凰佩,因此最后才会自刎。想来是想牺牲自己换来保住羽儿的性命吧。”
简伯说着,眼眶里不觉竟然泛起泪光。
阳默尘看见他这个样子,也清楚的知道简伯并不是自己之前所想的疯老头,而是他所说的一切,确是他的实言。
“上一世,太多太多变数,我深知皇女魃与妇好为了天下,为了所爱之人,牺牲自己时,心里那种苦痛,那种无奈,那种义无反顾。所以才希望羽儿他们能有所改变,没想到命运还是没有眷顾他们,帝方穹皇之上的怨念,终是决定了这一次次的爱情悲剧。如今,我多年之前已经早早开始找寻帝方穹皇的下落,终是没有寻得踪迹,只怕你和小柔,也许凶多吉少……”
简伯一向沉稳,可此番话一出,脸上全是无奈与忧虑。
阳默尘感到胸口一阵剧痛,照他这么说,难道自己和陈映柔也要成为那帝方穹皇的殉葬?
“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这一切?难道从来都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
阳默尘颤抖着声音,抱着渺茫的希望问到,希望着能有一丝机会的存在。
“按理来说,也不是没有。只是天道无常,命运反复,做起来未必事事顺利……尽量避免使用血凰佩和龙玺佩的力量,如若寻得帝方穹皇的下落,将二者归于帝方穹皇之上,保证不被有心之人窃取,定然你们两人也会相安无事。只不过虽然现在天下太平,风平浪静。但倘若如果出现惊天巨变,华夏命运皆系于你二人之手时,你们真的会选择无动于衷么。”
简伯语气坚硬,眼睛死死盯住阳默尘。
阳默尘此时已经仿佛陷入了深渊一样,未来好像变得漆黑无望。
他无意做什么千古流芳的英雄,他心里牵挂的,只有陈映柔。为了她,就算自己身首异处也心甘情愿,可如果她也和之前的妇好与虞姬一样,自己该怎么办?
阳默尘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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