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很快便上齐了,秦棠却没有多少胃口,脸上一如既往的平淡,兴致不高。
季时砚将大盆海鲜推至她面前:“刚刚只有我提海鲜才有反应,应该,还是喜欢的。”
“你现在,是将我当作一个死人的替代品吗?”
季时砚脸色煞白,双手低垂,却依旧是固执的看着她。
“许嘉禾死没死,我最清楚。”
“可是我是秦棠,不是许嘉禾,季时砚,你清楚许嘉禾,难道就自以为了解我?”
不知是她的回应太过于尖锐,还是她那张处变不惊的脸色影响了季时砚,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瞬间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度,而季时砚的身体,则以秒分计算僵了下去。
“可真够自以为是的,你凭什么以为装得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就会同情你?又或者,违背良心装一下你心里那个已经死去的白月光?”
“不是这样的。”
“这世上,可没有人喜欢当替代品,季时砚,我也一样。”
“我从来,都没有将你当作任何人的替代品。”季时砚忧郁而又执拗的目光再度落在秦棠身上。
“那么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秦棠,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法律方面的问题,随时欢迎你来找我,至于其他的,我真没什么兴趣。”
秦棠说完将名片给递了过去:“真是非常抱歉,这菜虽然和人一样,看着赏心悦目,但是,真没有吃下去的欲望。”
秦棠站起身,拿起包包,抱着文件夹走了出去。
季时砚薄唇紧抿,僵硬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原本看上去便十分瘦削的身形,此刻更显孤寂。
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胃里一阵翻涌,还真是让人吃不下去。
秦棠走出门的时候,地上已经下了厚厚的一层积雪,整个大地都是白色的,只有周遭的灯光,在漆黑而寒冷的夜空中更显明亮。
她伸手摸了摸口袋,随即便咒骂了一声,真是运气不佳,车钥匙都能掉。
她转身再度走了进去,行至洗手间时,听到一阵呕吐声,此起彼伏的。
那声音就好像盛夏的知了,吵得让人心里莫名烦躁起来。
她站在那里,偏偏那声音还没有一点停歇,伴随着水龙头哗哗的声音,男人的声音有丝丝抽搐,好像胃里已经被掏空了一般,却恨不得将整个人给掏空。
“季先生?您还好吧。”
半晌才听见里面的男人轻轻的应了一声。
“刚刚那位小姐的车钥匙,好像掉在包厢了。”
秦棠目光落在男服务生手中的钥匙上。
“等我两分钟。”季时砚的声音伴随着浓重的鼻音,从洗手间盥洗池传了过来。
“给我吧。”
服务生看到去而复返的秦棠,愣了一下。
“不是说我的车钥匙吗?”
“是……”服务生又往季时砚的方向看了一眼。
“嗯?”秦棠眸色一冷。
服务生连忙将手上的钥匙双手递给了她。
秦棠又道了声谢,便转身走出了店。
男服务生看着她的背影,还真是漂亮,不过就是冷了点。
季时砚走出来,额前的碎发已被水沾湿,整个脸也已经被水珠覆盖。
“钥匙给我吧。”
“被刚刚那位小姐拿走了。”
季时砚怔了一下才收回手,随即又硬了一声,便抬步走了出去。
等到季时砚走出门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附近的店铺差不多都关门了,四周漆黑一片,只剩下街道两旁的路灯树立在那里。
他一个人漫无目地的走在大街上,路灯斜照在他身上,影子印在雪地上,给白雪茫茫带来了一片漆黑。
他站里在雪地中,抬眸看着雪花,一片一片,落在他的脚下。
他还记得,那年冬季,同样是大雪纷飞的日子,那个女孩戴着白绒帽,红彤彤的小脸上肉嘟嘟的,带着一些婴儿肥,哈了一口热气。明明自己冷的要哭,却依旧坚定的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给取了下来,一双冻得发紫的围巾送到他面前。
“这个暖和。”
a市的冬天,每年都是极冷的,但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但是他从未再等来一句。
“季时砚,我回来了。”
他摸了摸自己冰冷的脸颊,薄唇微颤。
“许嘉禾,我很冷。”
回答他的,只有漫无目的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