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等她回家，我会让她知道。”谢兰霄盯了楚郁桥一眼，状似随意地道，“还有，我只说一次，我户口本上的人，下次别随便乱动。”
“emmmm……”楚郁桥故作疑惑，“你既然这么关心人家，为何还要让你的谢太太抛头露面，不好好养着人家？我看那小姑娘好养得很，你一个月少抽半包烟就够她活得开心又滋润了。”
“谁说我关心她了，嗯？我是在帮你、免得你如此任性寒了员工的心。楼世欢是小事，你餐厅的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会作何感想？”谢兰霄精准地戳穿了楚郁桥设下的语言陷阱，走到落地衣架前拿了外套搭在臂弯，“走，俱乐部。”
“……”听着他一本正经地“为自己着想”，楚郁桥的眼眶都隐隐抽搐了下，随后扯唇，交叠的长腿一放，双手虚虚地撑了下站起身来，“那……我谢谢您嘞！”
已经走到门口的谢兰霄抬手拉开门，暗暗地勾了勾唇。
一个轮廓英朗淡漠成熟而不近人情、一个身姿慵懒嘴角似乎总是噙笑似乎很好相处，两个都身形高大颀长的两个男人穿过办公大厅、一前一后一路往电梯走，引得办公大厅的男男女女都忍不住偷瞄、却又屏气凝神不敢喧闹。
两人刚在电梯井口前停住，电梯门打开，带着秘书的谢钰就从里面出来了。
她似乎挺看不上楚郁桥、微微皱眉后问谢兰霄：“这是又要去哪儿玩？”
楚郁桥立刻看了谢兰霄一眼。
谢兰霄默了默、没看谢钰的脸：“闻大哥新开的高尔夫俱乐部。”
他从没叫过闻战“姐夫”。不管怎么说，他的心都是偏向自己的血亲大姐的。就像比起自己甚至没怎么相处过的楼世欢，他总倾向于相信自己从小就认识的苏琬浓。
“他开了一家高尔夫俱乐部？我怎么不知……”谢钰意识到秘书还在身后，挥挥手让她先走。
楚郁桥也识相地先走了。
谢钰紧绷住的情绪终于有些垮了，但在谢兰霄面前她还是扯唇笑了笑：“那你去玩儿吧，我还有工作要忙，走不开。”
谢兰霄看着谢钰略显不稳的背影，微皱了皱眉，还是出声喊了她：“大姐。”
谢钰身形一顿，却没有回头：“怎么了？”
“需要我带话给他吗？”
谢钰默了默，而后缓缓摇头：“不必了。”带话又有什么用。
谢兰霄再不说什么，提步进了电梯。
等身后电梯门合上，谢钰原本站得笔直的身体慢慢委顿下去，她快速走了几步、转进卫生间将自己关进隔间里，双臂往胸前一抱时仰起头，可还是有眼泪流出来了。
她有多久没见过自己的丈夫闻战了？
哦，上次自己的生日、他回来待过十来分钟。
谢钰还没来得及心疼自己一番，手机就响了起来。
秘书说，必须要她出席的高层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还有几份文件需要她在会前过目……
谢钰长长地吐了口气，飞快地整理了下，又匆匆地赶回办公室。
……
谢兰霄从闻战的高尔夫俱乐部回到阑苑公寓时，才晚上七点。
他喜欢自己开车，将车子停进车库后，他才单手拎着西服外套进了电梯。
他没看到，在电梯合上之后，一辆早已停在车库的黑色越野车上走下来一个男人，也朝他所乘坐的电梯走来。
谢兰霄打开门，看到昏暗得毫无一丝人气的屋子，这才想起要跟楼世欢说钢琴演奏师那兼职的事情。
于是他一边解开领带一边用家用电话拨了楼世欢的号码。
那小姑娘不知道在做什么，语气里满是疲惫地喊了他一声“谢先生”。
谢兰霄将领带往沙发上一扔、本想开门见山，结果一开口就成了：“楚郁桥让我问你，怎么不去西餐厅弹琴了？”
“啊……”楼世欢默了默，只简单地说，“出了点小问题，所以没去了。”
“……”谢兰霄一时竟不知怎么接话，默了默又说，“楚郁桥说，钢琴演奏师一时半会儿难找到符合心意的，让你继续。”
电话这边，楼世欢微微睁大眼睛，正想说什么，哪知谢兰霄马上又用命令的口吻说：“你按时过去，不要辜负了别人特意为你着想的心意。”
楚郁桥和她一面之缘，怎么会为她着想？
楼世欢垂了垂眼睛，声音不自觉柔了许多：“谢先生，谢谢你。”
不过她已经跟培训机构签了合同，往后工作起来总比在楚郁桥那儿要踏实的多。
至少，不会因为谢兰霄一怒或者楚郁桥的捉弄，就丢了工作。
但若是直接说自己已经找到另外的工作，恐怕会惹恼特意给自己打这一通电话的谢兰霄。
她委婉地拒绝：“可是我最近学业比较忙，刚好没什么时间过去弹情。还麻烦谢先生帮我谢谢楚先生的好意，实在抱歉。”
说完，楼世欢莫名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谢兰霄依然要生气。
结果谢兰霄的口气还挺好：“那行，先专心学业。”
楼世欢长长地松了口气。
但一时之间，两人竟再也找不到任何话题，彼此沉默了好几秒钟。
“今晚你回……”
“我还要去图书馆，如果没事我先……”见两人同时开口，楼世欢赶紧顿住，“谢先生，您刚说什么？”
谢兰霄喉结滚动了下，自然不会再说第二次：“没什么，挂了。”
他嘴上说着挂，却并不挂，只是沉默。
楼世欢心念一转，马上就明白了：“谢先生，今晚需要我回来一趟么？”
虽然谢兰霄选择跟周锦安合作、确实让楼世欢看清了自己的位置，但也只是看清而已。她觉得自己没资格怪谢兰霄什么，自然也不会因此对谢兰霄冷言冷语。
听到楼世欢的话，谢兰霄刚刚拧起的眉宇倏然一展，但语气却淡漠得很：“你自己看着办。”
“……那我去一趟图书馆就回，大约一小时之内就能到。谢先生，你……”
楼世欢还没说完，电话就被那男人单方面挂断了。
谢兰霄慢悠悠地将电话放回去，在工作中压抑了一天的灵魂似乎都微微舒展开。
他晃去厨房倒了杯水，靠在流离台上喝了几口，正抬起腕表看时间，却听到叩门声。
那小姑娘这么快就回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他就这么急切？
谢兰霄勾唇自嘲一笑，过去开了门，在看到门外站着的男人时，原本舒展的眉宇骤然凛凛。
而门外站着的年轻男人的神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定定地盯着谢兰霄看。
谢兰霄想起寿宴那天他横在楼世欢腰上的手：“白少爷，这么晚找到我这儿来，不知有何贵干？”
白寺的视线越过他，在他身后的屋子里游走了圈，才微微皱眉：“我来给欢欢送东西，她前两天落在我车上了。”
谢兰霄的视线下滑、看到白寺手里拿着的画板和几本教材、脸色瞬间就黑沉下来了，但在一个比自己年轻的男人面前，他淡笑着伸出手：“有劳白少爷跑一趟，给我就行。”
白寺却略一侧身，躲了躲谢兰霄的手：“我想亲自拿给欢欢，顺便跟她交代些工作方面的事情，还劳烦谢先生让她出来一趟。”
谢兰霄盯着白寺的脸，缓缓地笑了：“白少爷，你既然清楚楼世欢住在这里，想必她也跟你说过，我跟她是什么关系。”
要是以往，谢兰霄绝不会在人前透露半点自己跟楼世欢有关。但此刻，他就是想让白寺知道。
白寺白净的脸上、碎发下那双狭长的眼睛明暗不定：“我跟欢欢从小就认识，既然她从没有跟我提过谢先生您，想必你在她心中也无关紧要。自然而然，我也不太想知道。”
想必你在她心中无关紧要。
谢兰霄垂在身侧的手、长指骤然一握、额角的青筋都隐隐凸起。
但旋即他仍旧嘴角噙笑，懒得与无关的人再多废话：“白少爷、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你要么把东西给我、要么带着东西离开。”
白寺却并不走，拿出手机给楼世欢打电话。
就当着谢兰霄的面，他声音温柔、甚至带着缱绻：“欢欢，在哪儿呢？”
这夜太静，两人又站得近，谢兰霄清晰地听到楼世欢说：“我在寝室备课，明天一早得去见那个孩子了。白寺哥，有事么？”
“没事，你东西忘我车上了，本想亲自送给你。那我下次再把东西拿给你，你顺便请我吃饭……恩？我费了这么大劲儿给你介绍了高薪工作，你想耍赖？”
“怎么会……”楼世欢想了下，想到自己刚好要急用其中一本教材，“刚好我知道学校大门对面有一家店今天开业打折、不如就今天，我请你吃饭以表感谢？”
白寺嗯了声，抬眸看了谢兰霄一眼，朝他微微点头以示礼教后，转身往电梯走，声音持续温柔，“那我来你寝室楼下接你。”
“不用了不用了。”楼世欢在电话这边连连摆手，“我叫上炼炼一起，很快就过来了。”
不过，因为白寺已经走远，谢兰霄根本没听见楼世欢后面的话。
一张英朗的俊脸，此刻已经黑成了锅底：
最近忙于学业没时间做兼职么？
学校大门对面的店新开张是么？
楼世欢，你真是……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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