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世欢手一抖,端在手上的那盘刚切好的土豆片,尽数落在了地上。
紧接着,她的腰被男人抱住往上一提,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男人按坐在了流离台上。
这一幕似曾相识,楼世欢一只手仍举着空盘子、僵在了那里。
她总觉得,自己这并不算矮的身体,在谢兰霄这男人手里,就跟她平日抱个玩偶似的,丝毫不费力气,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这种感觉,强化了这男人带给她的压迫和危机感,越发觉得紧张了。
谢兰霄又往前走了步,吩咐她:“自己抬头。”
“……谢……谢先生,我想先做……”饭。
“嗯,先做。”谢兰霄抢走她手里紧捏着的盘子,往旁边随意一扔……
楼世欢的腿都开始打颤了,双手不知道往哪儿抓,就这么紧握成拳垂在身侧。
她的指尖,大概是残留着刚才切土豆时沾上的粉浆,有点黏腻湿滑……
就在谢兰霄快要动真格的时候,他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突兀的铃声顿时将所有的气氛冲破,楼世欢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你手机响了!可能是……”
谢兰霄直接用行动堵住了她的话。
可没过两秒,家里的座机电话也响了起来,铃声连绵不绝,誓不罢休。
谢兰霄终于皱眉,侧眸去盯那电话。
楼世欢趁着这空档,灵活异常地挣脱开谢兰霄、小跑过去接了电话。
听到电话那端的声音,她原本布满绯红的脸蛋儿很快淡了下来,遥遥地看向还站在厨房里的谢兰霄。
谢兰霄镌刻的面庞因为思潮未退而显得紧绷,但他注意到楼世欢的眼神,略顿了顿,还是朝她走了过来。
楼世欢默默地将听筒递向谢兰霄。
谢兰霄盯了她一眼:“怎么回事?”
楼世欢没接话,谢兰霄这才微微疑惑地接过听筒。
楼世欢则绕过他回了厨房。
也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谢兰霄的声音陡然紧绷:“你说什么?”
楼世欢忍不住偏头看他。
他很快就挂断电话,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又单手叉腰地在原地走了几步,看起来有些烦躁。
楼世欢本想问到底发生什么了,但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多嘴,只是乖乖地开始炒菜。
等她将热气腾腾地三菜一汤摆上桌的时候,谢兰霄已经不在客厅里了。
楼世欢找去书房,见谢兰霄正坐在宽大书桌后面的椅子上,正垂眸看着手里的什么东西。
大约是察觉到了她的存在,谢兰霄抬眸看了她一眼。
他那双眼睛里,之前的情欲和隐约存在的温暖,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只余比平时更加冰冷的一湖幽暗不明。
楼世欢打破沉默:“饭菜已经好了。”
她并没有开口请他吃饭,而是陈述了这么一个事实后,就默默地退了出去。不过楼世欢觉得,谢兰霄大概是没有心思吃饭了。
意识到这点,楼世欢莫名有些失落。大概是自己的一腔心血就要被浪费了吧。
不过,看着那一桌子的菜,她这才察觉自己也饿了,便自顾自地翘了翘唇角,朝书房那边看了眼后,飞快地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
只是那一口菜还没来得及咽下去,身后传来关门声。
她下意识地回头去看,看见突然出来的谢兰霄后,喉咙一梗,差点呛到,赶紧用手捂住嘴,将菜咽了下去。
谢兰霄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楼世欢的小动作:“琬浓出车祸了,现在人在医院。”
“……”楼世欢瞳孔微缩,思维出现短暂的空白,下意识地问了句,“严重么?”
原来刚才谢钰打电话找谢兰霄,是要说这个。
谢兰霄也不知道是没听见她的问题还是无意多说,人已经走到玄关处了。
他换好鞋,见楼世欢还是没有要动的意思,英挺的眉宇皱起:“还站着干什么?”
楼世欢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看了眼厨房,有些生硬地找了个借口:“厨房里还一团糟,我想先收拾。”
谢钰既然专程给谢兰霄打电话,就是不想让她楼世欢去煞风景。
“你姐姐的安危,还没这个厨房重要?!”谢兰霄声调没变,但是语气神情间已经隐隐含怒。
楼世欢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淡淡地道:“我去了,她的情况也不会变好。”
“楼世欢!”谢兰霄突然拔高声调,眸色森森,定定地盯着楼世欢。
面对他的坚持,楼世欢低着头沉默了好几秒,还是说:“那我去换件衣服。”
……
医院。
苏琬浓戴着氧气罩、双眼紧闭的躺在病床上。
她长相本就柔弱,此刻发丝凌乱、脸色苍白,看起来像是快要失去了生命力。
谢兰霄和谢钰静静地站在床前看着她,楼世欢站在病房门口,远远地看着她。
以前,有时候夜深人静时,楼世欢想起那因为苏琬浓而引起的悲剧往事,甚至刻薄有过让苏琬浓去死的期望。
可是现在,真的看见她以这幅模样躺在自己面前时,楼世欢又有些茫然,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对她的恨,到底是否应该坚持。
意识到这种心态的动摇,楼世欢猛地收回视线,转身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楼世欢的意识放空,视线在医院走廊里溜了圈,这才发现苏琬浓所在的这家医院,正是贾秀清和那个孩子养病的医院。只不过,他们并不在这一楼层。
想到贾秀清和那个孩子,楼世欢更加为刚才的“心态动摇”而后悔,密密麻麻的疼痛和自责像针一样在她心脏上游走。
她靠在墙壁上缓了会儿,本来准备找个地方自己待着,但是一转身,就看到谢钰正双臂环胸地站在一旁睨着她。
鉴于礼貌,楼世欢还是恭敬地叫了声“谢钰姐”。
谢钰没答,将她全身上下扫了遍:“你怎么又跟兰霄在一起!”
不是问句,是谴责。
楼世欢默了默,无意招惹她,所以态度依旧恭敬:“谢钰姐,要是你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她一说要走,谢钰突然又笑了声:“世欢,你姐姐还躺在里面,你都没仔细看她一眼,更没有打听她的情况,这就要走了?”
楼世欢正准备回答,突然看见谢兰霄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显然,刚才的对话,他应该都听见了。
楼世欢的视线不期然与他相对,他深深地盯了她一眼:“不进去看看?”
“看过了。”楼世欢突然觉得有些厌烦,几乎没有犹豫就说,“我还有事,可以走了么?”
“你这小姑娘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谢钰几乎是怪叫了声,随即无语地摇了摇头,偏头看了眼谢兰霄的神色,又继续拿腔捏调,“世欢,苏家好歹对你有养育之恩,琬浓虽然不是你血亲的姐姐,但是她对你的好几乎胜过亲生姐姐。若是你出了车祸躺在这里,琬浓恐怕连眼睛都要哭肿了,你竟然……”
她已经无语到说不下去,好像楼世欢的狼心狗肺已经病入膏肓、多说一个字都显得浪费。
听着谢钰的这些话,楼世欢已经麻木了,只是觉得疲惫和烦躁。
她微微扬起脸,再次去看谢兰霄,本想跟他说自己真的要走了。但她所有的话都因为他脸上的神情而消匿下去:他脸色紧绷,面庞上的失望之色毫不掩饰。
楼世欢唇角微翘了翘,无声地撤开视线,一个字也不多说。
刚好有医生从病房出来,让病人家属进去。
谢钰说自己已经折腾得太久了、头昏,想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儿。自然而然地,谢兰霄就跟着医生再次进入了病房。
楼世欢看着谢兰霄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食指指尖莫名轻颤了下,但旋即她回过神来,礼貌地朝谢钰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没想到迎面,就撞上了两抹颀长的身影。
是楚郁桥和那天在包厢里给她让座的年轻男人。
楚郁桥穿着一身有些松垮的墨蓝色暗纹休闲西装,鼻梁上挂了一副让他看上去更加斯文败类的金丝眼镜儿。而他身边的、大约二十二三岁的年轻男人,则是一条卡其色长裤、一件简单的白色卫衣,看起来阳光清爽。
那年轻男人注意到楼世欢的视线,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朝她咧嘴一笑,还默默跟她挥了挥手。
他的笑容特别有感染力,楼世欢不自觉地跟着他笑了下。那年轻男人微微一愣,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就是看着有点傻。
楚郁桥状似无意地瞥了眼自家弟弟楚柘、视线最终滑到楼世欢脸上:“要走了?”
“可不是。”谢钰一向有些嫌弃看起来没个正型的楚郁桥,此刻却自行接了楚郁桥的话,“这小姑娘铁石心肠,看都没看一眼她姐姐,就要走了。”
又提这个,没完没了。
楼世欢低下头,再抬起头时她转向谢钰,像是有些自责后悔地抿了抿唇,这才乖乖地问:“谢钰姐,你说得对。我这样确实显得冷血又不近人情了。既然苏……姐姐她伤得这么重……”
楼世欢停顿了下,看见谢钰原本满是嫌弃的脸上露出一丝异样来,但楼世欢装作没看见,像是深思熟虑后终于做了决定:“那这样吧,我既然是她在这阑城唯一的亲人,我肯定要担负起照顾她的责任的。谢钰姐,这之前辛苦你了,我代替苏家跟你道谢。现在我来了,您也该好好回去休息了,毕竟您对琬浓姐没有任何的照看责任,我也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谢钰看着楼世欢满眸的认真,脸色控制不住地、在瞬间就变得非常难看。
而一旁站着的楚郁桥,眉梢轻扬,终于正眼看向楼世欢。
楼世欢只当做不知道,也不给谢钰接腔的机会,马上有恍然大悟地轻“啊”了声:“还有谢先生。我就更不好意思因为自己姐姐的事情麻烦他了。我这就去请他出来,然后由我自己担负起照顾姐姐的责任。”
等她说到这里,向来放浪不羁的楚郁桥,已经当着谢钰的面轻笑出声。
已经被噎得快要怒火攻心的谢钰不受理智控制的盯了楚郁桥一眼,楚郁桥却仍旧唇畔噙笑的看着楼世欢。
楼世欢瞥了眼谢钰,提脚就要进病房。
“不用了。”谢钰突然向旁边挪了一步,刚好挡住楼世欢的去路。
“怎么了,谢钰姐?”楼世欢状似不解地看着她。
谢钰笑了下,但是笑得像是脸部肌肉在僵硬抽动。但她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一时被楼世欢的突然暗呛扰乱了理智思维,但这会儿已经调节好了。
她加大脸上端庄又高高在上的笑意:“你既然对你姐姐有这份心思,那就行了。至于照顾嘛,你还是个读大学的小姑娘,既没钱也没时间又没医疗方面的人脉,你能照顾什么?照顾你姐姐这事,还是由我来负责。”
“那怎么好意思呢。”楼世欢为难地皱眉。
谢钰盯了一眼楼世欢那装腔作势的模样,饶是她自己的自制力超乎寻常,但此时此刻也恨不得责讽她两句!
可她不能。
一来,楼世欢表现得滴水不漏,毫无破绽可言。
二来,旁边还有楚郁桥和楚柘这两个外人看着,她也拉不下那个脸。
但是,谢钰对楼世欢的厌恶毫无疑问又增加了数重。
以前,她总觉得楼世欢虽然毫无用处,但好歹在她面前乖顺听话,看起来就不像是聪明又有心思的样儿。
不过显然,是她看走了眼!
而她现在既然发现了楼世欢的真面目,自然更不能让这样不堪的楼世欢留在谢兰霄身边!
心下几经权衡,谢钰拉住楼世欢的胳膊,将她顺势往后推了把才松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论起来,我跟琬浓认识的时间比起你跟她要久得多。琬浓叫了我多少年的姐姐了,这时候我不照顾她,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楼世欢没说话。
谢钰朝她挥了挥手:“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学校去吧。太晚了的话,你一个人也不安全。”
楼世欢看着谢钰这张在前后不过几分钟里就变了数次的脸,一点儿也不意外她现在的反应。
本来,谢钰一开始就只想着通知谢兰霄,大概是想要借苏琬浓车祸这件事,趁机促成谢兰霄和苏琬浓。所以她自然不愿意她楼世欢在这儿碍事。
要是放在以前,面对谢钰这样的可以贬低,楼世欢可能也就忍了。
但她今晚心情不好,突然就不想忍了。
而且,谢钰对她的针对,自从包厢那次开始,已经很明显地搬到明面上了。
楼世欢只是想不通,依照谢钰的地位,她大可以随便使点儿暗地里的小手段就让她楼世欢日子不好过,现在却偏偏表现的像个市井泼妇一样,要亲自下海来撕这么些没有营养、只有点口头便宜的损倒话。
难道说,是有什么让谢钰察觉到了严重的危机感、而她又急于折断谢兰霄和楼世欢的这桩婚姻,所以连她这样人前干练利落的女强人也免不了有些乱了阵脚,不惜连这些毫无水准的小招数也开始用了?
可是能让谢钰产生这么严重的危机感的,不可能会是她楼世欢,那就是……目前也只能是谢兰霄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能让谢钰恐慌的变故是……
楼世欢睫毛莫名一颤,却在下一瞬就自我否定了这种荒谬的想法。
她轻吐了口气,回过神来时,楚郁桥刚好绕过她、要跟谢钰进病房了。
楼世欢听到楚郁桥问了苏琬浓的情况,谢钰回答以后说了句:“我正准备打一通电话到苏家,把情况说一说,让他们也赶紧回来一趟,这事太大了,我不敢瞒……”
苏家。
听到这个词,楼世欢只觉脚下蓦地一空,明明是平地,却差点因为踩空而摔倒。
手臂,被人牢牢地扶住,年轻男人阳光而温柔的声音响在耳边:“没事吧!?”
楼世欢赶紧站直身体,缩回了被握住的手:“谢谢。”
年轻男人俊秀的脸上满是笑容,他主动伸出手:“你好,我叫楚柘。你叫楼世欢,是吧?”
楼世欢有些心不在焉,点了点头。
楚柘还准备说什么,楚郁桥从病房里探出身来:“还不滚进来?”
“楼世……世……欢欢,那我先进去了!”楚柘说完就朝楚郁桥跑了过去。
楼世欢没空注意他,又默默地在走廊上站了会儿,本准备离开,但想到自己也有好些时候没去看过许文达和贾秀清夫妇了,便绕去了住院部。
……
楚郁桥和谢兰霄一前一后地走出病房。
谢钰叫住了走在后面的谢兰霄,等谢兰霄侧身看她时,她怕在病房里闹出声音,紧走了几步到谢兰霄跟前,忧虑重重地道:“琬浓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她现在身边也没个周全的人,所以这几天,你和我都得多费点心,记住没?”
谢兰霄遥遥地看了眼病床上戴着呼吸机的苏琬浓,半响后才回答说:“自然。”
谢钰叹了口气:“你小时候发高烧昏迷那次,要不是琬浓发现、拼着命把你拖到医院,你可能现在就没了。琬浓那时候留下的那条疤、到现在都还在她膝盖上呢,弄得她现在都不愿意穿膝盖以上的短裙。兰霄,这份恩,咱们得趁这次,给报答了。”
谢兰霄垂下头,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喂进嘴里,准备打火的时候才想起这是医院,于是他将打火机攥进掌心,抬眸问谢钰:“通知那边了?”
谢钰点头。
谢兰霄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谢钰又赶紧叮嘱:“别走太远,过会儿你回来替我的班,我还得回一趟公司。”
谢兰霄不置可否,跟着在等他的楚郁桥,径直去了医院的露台。
楚郁桥斜靠在栏杆上、用手肘撑在栏杆上的那只手上捏着烟盒,另一只手臂微弯的手上,夹着一根燃着的烟。
谢兰霄则笔直地立在那儿、一手随意插在裤袋,一手也是指间夹烟。
两团明明灭灭的火光间,两个男人微眯的眼睛里,印出那些远近不一的璀璨灯火。
夜深了。
带着凉意的夜风微微拂动起男人们的衣角。
楚郁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勾唇轻笑了声。
谢兰霄偏头看了他一眼。
楚郁桥换了个姿势,改为双臂撑在栏杆上、偏头看着谢兰霄:“你那个小娇妻,挺有趣的。”
谢兰霄眯了他一眼,又往嘴里喂了口烟,烟雾徐徐上升、很快就融进夜色里。
谢兰霄本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尤其是跟自己的几个兄弟在一起的时候,常常是沉默又气场冷沉的那一个。
楚郁桥已经习惯了。但如果谢兰霄接话,楚郁桥肯定会把刚才楼世欢呛谢钰的那一趣事讲给他听。
默了默后,楚郁桥似是不甘寂寞,又问了句:“不过,我以为上次包厢的事情,已经会让你有所领悟和反省。但,楼世欢今晚还是跟你一起出现在了你大姐面前。”
“这有什么问题?”这一次,谢兰霄很快接话,并且他侧过身,一瞬不瞬地看着楚郁桥,“我带着我法律上的谢太太出席各种场合,不是理所应当?”
楚郁桥深看了他一眼,随即意味不明地笑起来,直视着谢兰霄的眼睛:“老谢,动真格的?”
其实不光是谢钰,属于他们这整个圈子,都知道楼世欢根本不该是谢兰霄的终生选择对象。只是这事于谢钰来说是一发缀千斤的切身利益大事、于旁人来说是有则观戏无则无关痛痒的事不关己。
楚郁桥作为兄弟好友,有些时候也不能太过越界。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像他们这种男人,生就是为家族而活、为地位而活,行事也向来是在不违背原则的基础上、选择利益为先。声色犬马抑或爱情,不过是闲暇时的消遣而已。
消遣,永远都要该为家族利益和自身的地位和身价而让步。
久久的沉默里,楚郁桥以为谢兰霄不会再回答了,却突然听谢兰霄说:“已经领证结婚了。”
这七个字,很耐人寻味。看似没有回答楚郁桥的问题,但什么都回答了。
本来正在往嘴里喂烟的楚郁桥手一抖、差点把烟戳到下巴上。
他干脆侧过身,将那只燃了半截的烟摁灭在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
他没有看谢兰霄也没有笑,声线微冷:“那你准备拿琬浓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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