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霄抽烟的动作也顿住。
只不过在那一刻,夜色里的璀璨灯火仿佛再也没办法在他眼眸里映出一星一点的光亮。
他眸底,幽黑一片。
“楚郁桥,你最近很闲?”他徐徐地吐出一口烟雾,幽沉的嗓音跟着烟雾一起融进夜色时,他偏头盯着楚郁桥的眼睛。
“是我多嘴了。”楚郁桥脸上却并无歉意,“只是老谢,有些问题你自己心里该有数。”
谢兰霄似乎再不愿听他多说,冷绷着脸将烟摁灭后,长腿一迈就转身要走。
都走出十几步远了,他又突然顿住,却没有转身。
他说:“我刚才的意思是,楼世欢既然已经是我法律上的女人,我就不允许有人打她的主意。为了她要做到什么地步、要有什么分寸,我自会判断,容不得他人来干预!我带着她行走,他人看得惯是最好,看不惯也要给我睁大眼睛看着!这个他人,包括我大姐、自然也包括你。”
楚郁桥微微一怔,脱口而出:“我知道你这个原则性很强,私人领地和私人物品都容不得被侵犯。但是老谢,我就是怕楼世欢那小姑娘将你的原则误会成了什么别的东西,伤人伤己,岂不麻烦?”
换句话说,楚郁桥认为,谢兰霄护着甚至宠着楼世欢,不过是出于他对自己法律上那个太太的一种原则性的自我要求、而非情感习惯。
听到这话,谢兰霄慢慢转过身来,隔着层层夜色遥遥地盯着楚郁桥的眼睛。
楚郁桥略耸了耸肩,笑了下。
谢兰霄再度转过身,提步离开。
可是直到他重新回到病房前,心头仍旧萦绕着楚郁桥最后的那两句话。
他垂头站病房门口站了会儿,这才发现楼世欢已经不见踪影。
他推开病房门进去,只看见一个楚柘坐在沙发上,正在刷抖音、捂着嘴笑得像个傻子。
见他进来,楚柘赶紧将手机锁屏,规规矩矩地站起来,压低声音说:“谢钰姐出去打电话了,让我在这儿等霄哥你回来。”
谢兰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在楚柘身边坐下。
楚柘却再也不敢坐了,乖乖地站在一边。
谢兰霄抬眸盯了他一眼,楚柘心底一凉,还没反应过来,谢兰霄又说:“把手机给我。”
“……啊?……哦。”
谢兰霄抽走楚柘双手递过来的手机,熟练地拨了楼世欢的电话:“在哪儿?”
楼世欢一开始没回答,似乎跑了几步才小声说:“我……我已经回学校了。”
谢兰霄皱眉:“谁让你走了?”
“……”楼世欢没回答他。
谢兰霄等了几秒,摁断通话将手机扔在了一边,沉着脸向沙发靠背上一靠。
楚柘捧起自己无辜受牵连的手机,有点看不得谢兰霄生楼世欢的气:“霄哥,她没走啊。我之前出去拿单子,看见她往住院部那边去了。”
“你确定?”
“确定啊!”楚柘犹豫了下,嘿嘿一笑,“之前我以为她要一个人离开,想着这么晚了,应该有点危险,就追了几步,结果发现她只是去住院部看朋友了。”
谢兰霄幽幽地盯了一眼楚柘:“你倒是细心。”
“……”楚柘:突然浑身发冷是怎么回事?
谢兰霄起身,又径直出了病房,都走到门口了,又转头问楚柘:“她的具体位置?”
楚柘赶紧按照自己的记忆说了,刚说完,谢兰霄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门板后面。
“……”楚柘:我的霄哥,你不是来照顾病人的么?可你从进来看都没看一眼床上的苏琬浓也就算了,现在又把烂摊子甩给我、就这样走了,真的好么?好么?!
楚柘认命地摇了摇头,又把自己摊进沙发里,无聊地刷汽车软件上的各款名车。
刷着刷着,他突然想起什么,飞快地退了软件打开通讯记录,一双好看清澈的桃花眼将最上面的那个号码盯了一眼、又自己摇了摇头:“算了算了,这样不好……”
可过了一两秒,他想了想:“嗨,这有什么,存个号码而已嘛。……那我就存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郁桥进来,看见的就是自家弟弟表情堪称狰狞地在那儿一人分饰两角的抽风模样!
他嫌弃地瞥了眼他:“谢钰呢?”
……
此时此刻的谢钰,正在一间隔间里打电话。
她面带微笑地听着电话那边的人说完,忙摆了摆手:“苏部长,您这话就见外了!琬浓这次受这么重的伤,那本来就是我家兰霄的责任!”
说到这里,谢钰有些难堪的叹了口气:“这件事我本来说不出口,不过既然是我弟弟的责任,我也就厚着脸皮实话实话了。那天聚会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中途不知怎么,世欢也来了,中间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曲折,总之兰霄和琬浓大约是起了争执,兰霄当众让琬浓难堪不说、还丢下她走了。”
“我知道,琬浓作为您家的掌上明珠,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啊!这事也怪我,当时没有处理好。总之就是被丢下的琬浓后来又被两个不知死活地醉酒男人给骚扰了。好像当晚回去,琬浓一个人喝了很多闷酒……第二天因为有事去学校的时候,就……哎。苏部长,想到这件事,我是真真很心痛。”
苏振林在电话那端很不高兴、不自觉地端出常年的官架子:“这兰霄真是……罢了!我这就让琬浓她母亲赶回来!”
“不不不。”谢钰赶紧道,“苏部长,我这次打电话给您,除了给您说下琬浓的情况,更主要的是有件事想跟您商量。您也知道,琬浓和兰霄当年虽然差点订婚,但是毕竟分开了两年,而且现在中间还插了个楼世欢……”
谢钰故意顿住。
一听谢钰提起这事,原本还仗着苏琬浓车祸昏迷而端着架子的苏振林,叹了口气,特别自然地就软了语气:“当年,我也是迫不得已。”
“我当然知道。”谢钰弯唇一笑,眸底精光烁烁:当年苏振林打的什么算盘、她岂会不知道。不过各取利益、各不拆穿。
谢钰又说:“我眼见兰霄和琬浓的感情似乎淡了,心里着急。虽然话不该这么说,但是我认为琬浓这次受伤倒是个机会。所以还请苏部长先不要让苏夫人回来、也不要派人回来,我想让兰霄多照顾琬浓一些。”
言尽于此,苏振林沉默了下,发出爽朗的低笑:“那也行。不过小钰,还是要以我家浓儿的身体为主!我这次愿意放她回去,可不是让她回去受苦的!”
“那是自然。”
等苏振林结束了和谢钰的通话,穿着墨绿色旗袍挽着普通发髻的苏夫人厉婉容面色焦急地抓住苏振林的手:“老苏,琬浓都受了那么重的伤,我怎么能忍得住?又怎么放心把她交给别人照顾?不行,我再怎么都得回去!”
苏振林摘下眼镜儿,抹了把眼袋下垂的眼睛,嘴角下坠的一张严肃脸上微微露出不耐:“妇人之见!刚才的话你没听见?你要回去了,不是去耽误浓儿?”
“什么耽误不耽误的。”苏夫人厉婉容保养得当的白净脸上全是担忧过度的愁苦,但又顾忌丈夫的态度而压低声音咕哝,“当初我就说过,不要用那种办法把欢欢嫁过去,你非是不听。现在好了,就算我的浓儿嫁给了谢家二公子,那他也是个二婚的……”
苏振林眼睛一瞪:“大丈夫不拘小节!当初要不是我,谢兰霄那样的财阀公子、还能等着咱们浓儿?!”
厉婉容又叹了声气,顺势抓起实木桌子上的一串佛珠,在手里捻了捻:“也罢,终归他还没有跟欢欢有过孩子,只要日后离了婚,对咱们浓儿影响也不算大。就是,我总觉得这事损德……我也时常觉得愧对欢欢那孩子。”
苏振林懒得再听这些,双手撑着实木椅子站起身,已经因为年龄而凸起的肚子、让他高大的身材也显得有些笨重了。
……
谢兰霄去住院部时经过医院的餐饮区,这才想起自己和楼世欢的到现在都还没吃饭。他本想打电话让楼世欢直接来餐厅,但又记起自己已被拉黑……
镌刻英朗的脸因此骤然黑了几度,但他在原地站了会儿,还是绕进餐厅,买了两个看起来味道不错的三明治。
“先生,要不要再带杯奶茶?”服务员热情殷勤地推荐。
谢兰霄瞥了眼那些花花绿绿的图片,皱眉:“不必。”一看就不是什么健康的东西。
服务员盯了一眼谢兰霄手里拎着的两个盒装三明治,很有眼力见地补了句:“可是一般的女孩子都很爱喝这种口味的奶茶哦。”
“……那来一杯尝尝。”谢兰霄还没习惯用支付软件,摸出钱夹又递了张纸币过去。
“好咧!”服务员手脚麻利地搞出一杯奶茶,用袋子装好、双手递给谢兰霄。
谢兰霄接过,看着那杯要绿不绿的东西,眉头皱得快要打结了,但终究还是提着奶茶走了。
……
楼世欢接完谢兰霄的电话,低头看了眼号码,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具体怪在哪儿,她一时又想不出来。
轻吐了口气,她缓步走出楼梯口,又慢慢地走到了贾秀清所在的那间病房前。
病房门紧闭,依稀能够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传来,贾秀清温和的声音混在其中。
楼世欢深吸了口气,抬手轻叩了叩门。
她才叩一下,就看见提着东西的谢兰霄正阔步朝她而来。
自己刚骗了他,他怎么就到这儿来了?
楼世欢有点发懵,莫名紧张,敲门的那只手也赶紧缩了回来。
谢兰霄很快就到了近前,他盯了眼紧闭的病房门,视线回落到楼世欢脸上。
楼世欢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嘴唇动了动,正想说什么,谢兰霄却突然开口:“楼世欢,要不要我给你算算,这是你第几次跟我撒谎,嗯?!”
“……”他的声音成熟而略微低哑、却又透着一股莫名的淳亮,好听是好听,可也实在太过引人注目。楼世欢害怕惊动病房里的贾秀清和许文达,一颗心跳得砰砰直响,都没来得及细想,赶紧挽住谢兰霄的一只手臂,想把他拉走。
要是让贾秀清和许文达知道了她和谢兰霄的关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得了那局面……
可谢兰霄这男人虽然不胖、但是身高腿长肌肉也精实,她这一拉,非但没将他拉动分毫,反而暴露了自己的紧张。
果然,她一抬头,就看见谢兰霄眉宇轻皱地盯着她看。
楼世欢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我们去旁边说吧,在这里也许会打扰别的病人休息。”
“是么?我以为你里面是你某个朋友?”谢兰霄面色不明,“怎么?这个朋友不能让我看?”
楼世欢赶紧摇头,因为紧张和害怕,她小小的脸蛋儿已经有些煞白。
谢兰霄眯了她一眼,抬手就要去敲病房门。
“不要……”楼世欢不自觉地将他的手臂抱得更紧,不断地朝他摇头,“谢兰霄,不要敲门。”
她都紧张得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谢兰霄喉结滚动,并不为所动,反而更加坚定了要敲门的决心,原本悬着的那只手,直接落在了门上,发出一声不轻不重地轻叩声。
“不要,求你了。”楼世欢的声音,几乎是与谢兰霄的叩门声同时响起,但为时已晚。
谢兰霄原本还想再敲,可听到她那个“求”字、看着她越发苍白的一张脸,莫名就顿住了动作。虽然他心底,火气渐渐翻腾。
他并不喜欢被人隐瞒、被人欺骗。
楼世欢今晚一连犯了他两个忌讳。
可是一切都为时已晚,门内传来一声“谁啊”过后,病房门锁咔哒一声,门被人从里打开了,许文达憔悴苍老的脸,露了出来。
被许文达看到的那一瞬间,楼世欢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大脑有出现短暂的空白,竟然连自己还紧紧抱着谢兰霄的手臂这件事都给忘得干干净净。
许文达先是盯了楼世欢一眼,又仰头去看谢兰霄那张生人勿近的脸,视线最后落在谢兰霄那只被楼世欢紧紧抱着的手臂上。
而谢兰霄瞥了眼许文达后,也垂眸来盯着楼世欢。
楼世欢干巴巴地、声音涩哑地叫了声:“许叔叔。”
许文达没理她,本想直接关门撵人、却因为看到了楼世欢的动作而顿住。
楼世欢这才猛然察觉到什么,未经任何思考地、慌忙地就松开了谢兰霄的手臂。
她这个动作,让谢兰霄瞬间就黑了脸。
而许文达的一张脸已经猛地胀红,他定定地盯着楼世欢,一双眼睛里很快布满血丝。但很奇怪地,他却近乎平静地问了句:“楼世欢,他是谁?”
在许文达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谢兰霄几乎是在瞬间就盯住了楼世欢的脸。他倒要看看,她会怎么回答。
可楼世欢张了张嘴,本想实话实说,可是一触及到许文达那布满血丝的双眼、又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时,她几乎想也没想的就脱口而出:“他是我一个……朋友。”
“朋友?”
在许文达发出怪异的一声反问时,谢兰霄冷冷地嗤笑了声。
两道声音,像冰刀一样悬在了楼世欢的心脏上方。
她没敢去看谢兰霄的脸,只是强作镇定地盯着许文达,强行想要转移话题:“许叔叔,贾老师休息了吗?要是休息了,我以后再来看她。”
“你没资格提你贾老师!”许文达本就脾气暴躁,经过这些年的嗟磨,更加控制不住情绪,当即就吼出声来。
由于距离过近,加上心里太过愧疚,楼世欢还是被吼得身子一僵。
谢兰霄察觉到楼世欢的变化,刚才对楼世欢的不悦瞬间就调转了方向,不自觉地就侧身挡在了楼世欢面前。
但谢兰霄到底成熟而气质冷沉,虽然习惯性地挡了一挡,但到底没有开口训斥这位看起来比自己年长许多的许文达,只是墨眉微皱、警告地盯了他一眼。
这人气势过于威压,饶是盛怒里的许文达也不禁微微一怔,可短暂的怔愣过后,他突然更加暴躁,指着走廊一边:“都给我滚!滚!”
“许叔叔,你别生气,我们这就走。”楼世欢咬住唇,拉着谢兰霄就转身要走。
可谢兰霄被人吼了这么一通,怎么可能像楼世欢一样听话的离开,所以真的纹丝不动。
“欢欢。”一道温和而略呆着虚弱的声音就是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响起。
楼世欢一怔,看见面色有些苍白的贾秀清从许文达身后走了出来。
“贾老师。”楼世欢不自觉地呢喃出声,包在眼里的泪水差点就滚了出来。
在楼世欢读高中的时候,曾经在贾秀清家里住过好几个月。那时候贾秀清和许文达对她的疼爱并不逊色于亲生父母。在她高考的那一学期,无论她上晚自习上得多晚,贾秀清都要让许文达给她送宵夜来补身体。
可是如今,一切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贾秀清看了眼楼世欢,又看了眼气势过人的谢兰霄,最终低下头去,拢了拢搭在肩上的米色针织衫。那件针织衫已经洗的很旧了,楼世欢记得那还是贾秀清六七年前穿过的衣服。
一时之间,眼眶更加酸涩。
贾秀清叹了口气,似乎是想挤出一个笑容来,可是最终没有成功,反而瞬间就湿了眼眶。
她偏过头抹了把眼睛,又顺势整理了下两鬓斑白的头发,这才终于有了力气和勇气似的,重新看向楼世欢,却没看谢兰霄。
“欢欢,贾老师知道你也有你的苦衷,而且你年龄小,总归是要去过你自己的生活、组建你自己的家庭。贾老师知道,也理解你。可是欢欢啊,你不该把人带到我和你许叔叔面前来,你叫我和你许叔叔怎么……”贾秀清的声音几度哽咽,说到这里双目滚泪、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她偏过头,双手捧捂住自己的脸,悲戚的呜呜声从干枯的指缝间传出来。
许文达也转过身,仰起头的瞬间就红了眼睛。他干脆背过身去。
此情此景,让楼世欢的心如被冰锥狠砸,鲜血从一个又一个的窟窿里冒出来,滞塞她赖以呼吸的气管,整个人都苍白瑟瑟。
她想上去抱住贾秀清、可是又不敢,只是凭空地将手向着贾秀清的方向微抬着,不断地地说:“对不起……贾老师,对不起……”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真的对不起。
始终置身事外的谢兰霄,眉宇皱得像是打了结。他的视线在三人身上一掠而过,没办法参透其中的原委,只是最后,他又往楼世欢挪了步,抬手想要将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却又绝不肯哭出来的她揽进自己怀中。
可他的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楼世欢的身体,就被楼世欢猛地推开了,与此同时,她还往后连退了两步,仿佛一番好心的他是什么牛鬼蛇神!
不仅如此,楼世欢还抬头盯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满满的戒备和……怨气。
谢兰霄骤然眯起眼睛,在收回那只僵了足足有两三秒的手时,他的薄唇抿唇唇角下坠的冰冷弧线,肃杀愤怒的气息无声地蔓延开来。
楼世欢飞快地收回视线,内心立时就有些懊恼:她不该迁怒谢兰霄的,毕竟谢兰霄并不知情。可她不想、也不能再刺激许文达和贾秀清。
好在,贾秀清和许文达都没看见。
贾秀清用已经湿透了的手背擦了擦眼泪,情绪似乎缓过来了些。
但她没再看楼世欢抑或是谢兰霄,就那么低垂着一双有些红肿的憔悴泪眼,转身要进病房。
她面向病房里,反手要关上门的时候又停住,就那么背对着楼世欢、隔着一条门缝说:“你不用再担心我和你叔叔的生活用度和医药费,已经有另外的好心人在帮助我们了。所以欢欢,我和你许叔叔都希望,你以后……别再来看我们了。”
“贾老师!”楼世欢忍了好久的眼泪,在这一刻崩塌而落。
贾秀清又低头抹了把眼泪,终是回头看了眼楼世欢:“欢欢,你是个好孩子,可是我和你许叔叔这一辈子恐怕都过不去这个坎了。所以算贾老师和许叔叔求你,以后别来了。”
贾秀清说完,直接将病房门关上了。
楼世欢呆呆地在病房门口站了会儿,好久以后才轻轻地对着门板说:“好。”
然后她转身离开。
手里还提着三明治和那杯要绿不绿的奶茶的谢兰霄,看着她失魂落魄的纤细背影,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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