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楼世欢和白炼在洗漱的时候不小心面面相对,白炼想起自己昨晚失控之下的“告白”,有点不自在的错开视线。
楼世欢见她耳朵尖都红了,不由笑出声。
白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楼世欢挑眉,一副你不服我笑你就来咬我的欠揍样子。
白炼果然来掐她,楼世欢夸张地嗷嗷叫。
还是旁边同样洗漱完的室友啧啧了两声:“好成你俩这样像话么?……不过还有十几分钟就要上课了,你俩不确定快点?”
她们是四人间、说话的姑娘是另外两人之一的程梦。
楼世欢和白炼赶紧往教室冲,都坐到位置上了,膝盖上的疼痛才后知后觉地冒出来。
白炼看了眼她:“没事吧?要不下课再去校医院看看?”
“破皮而已,我看起来有那么娇气?”
白炼看着楼世欢的侧脸,默了默后说:“昨晚那个谢先生来找你的时候,手里提着医药箱,大概是想过来给你处理伤口的。”
楼世欢一愣。她昨晚倒是没注意到这一点。怪不得谢兰霄让她在厕所里待着,原来是去找医药箱了。
也怪不得他昨晚看见自己被白寺抱着、那么大反应。
这么一想,楼世欢心里顿时有点……不是滋味,认真斟酌下,把那总结为与情感无关的人情亏欠感。
“不过欢欢,你跟那个谢先生,到底……什么关系?怎么以前从没听你说过?”
终于还是问了。
楼世欢心里咯噔一声,正不知道怎么回答,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苏琬浓走进了教室。
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在站上讲台后,目光在楼世欢脸上停留了长达两三秒。
和苏琬浓目光接触,楼世欢明确地感觉到:苏琬浓不一样了。
……
周六傍晚,楼世欢都坐上地铁了,却接到cheney西餐厅黄经理的电话,让她不用去了。
“黄经理,我可以知道一下原因么?”
“原因?!”在顾客前像天使、在职工前像阎王的黄经理好像在电话那边猛拍了下桌子,“这得问你自己!我只是奉命行事。忙,挂了。”
直到对方挂断很久以后,楼世欢才放下放在耳边的手机。
她用手机银行看了眼自己卡上的余额,又偏头去看车窗外的快速掠过的风景:她以为,那天在寿宴上的事情,她忍了也就算了。可显然,现实却往往不会按照人的预期走。
这次夺掉她工作的,究竟是因为害怕丢脸的谢家、还是在宴会上的那位周公子、又或者简单是她出丑的事情传到了黄经理耳朵里才辞掉的她,她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没了这份兼职,她很可能又要开始伸手找苏家拿钱以维持在学校的生活。而且许家在医院的用度、她恐怕……
地铁停下、看着门外排成长队的人往里面涌挤的时候,楼世欢第一次觉得喘过不气来,匆匆站起身,逆向人流挤了出去。
她沿着马路一直走、走到路灯灯光都明亮起来,她才恍然发觉自己竟然无意识间走到了阑苑门口。
想起白炼说的话,她还是回了公寓。
公寓却没人,屋子里漆黑的一片。
楼世欢心里莫名一空,径直走到卧室,将自己摔在软塌塌的床上,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谢兰霄一直在cheney西餐厅坐到晚上八点多,手上的项目资料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钢琴后面出现了另一张陌生面孔,他才脸色一沉,叫来了经理。
在神色紧绷地谢兰霄面前,黄经理小心翼翼地解释了一番,反正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他是按照上面的吩咐做事的。
谢兰霄霍地站起身,捏着那一叠项目资料就出了餐厅。
车子一路往阑苑开,期间有一次等一个时间特长的红灯时,他拿起自己的私用手机,想给楼世欢打电话,最后却拿不出站脚的理由,竟把手机放下了。
车子再次启动的时候,他意识到什么,自己轻嗤一声低笑:他这是怎么了?巴巴地跑到西餐厅,现在想给她打个电话还要思虑再三?要是以前,他每次回来、想睡她时给她打电话,也从没犹豫过。
这样一想,他有些郁躁地捏松领带:这状态不对,要及时遏制。
回了公寓,他将装着项目资料的文件袋往客厅的的案几上一丢,没留意到有几张合同纸被摔了出来,落在了沙发与案几之间的地毯上。
谢兰霄不喜欢待书房、只要不看文件也不开灯,所以他端着水杯去卧室的时候,才看见床上躺了个人。
是楼世欢。
他在西餐厅等了她一晚上,没等到人,她却躺在家里的床上等着他。
原本沉郁的心情莫名愉悦,谢兰霄放下水杯、双手插在裤袋往床走了几步,垂眸看着床上的女人。
楼世欢的身高好像是166的样子,比起她姐姐苏琬浓170的身高,算得上矮了。不过她的身材比例极好、虽然纤细但是看着有肉。
她此刻这样四肢摊开的趴在床上,腰窝深陷的线条、两条纤细笔直的长腿。
他记得结婚的那天晚上,他因为不想看到她这张脸,就是选择的后面。
虽然那晚他人事不清意识模糊、但那滋味、他到现在记忆犹新。
因为趴着的睡姿关系、……被压扁得像个灌水的柔软气球。而她饱满的脸蛋儿,则像个被压扁的小版水气球,润红色的小嘴也微微张开……
喉结一滚,谢兰霄仰起头,扯掉了脖子上的领带扔在一边。
他倾身下去,大掌按在楼世欢深陷的细细腰肢上,捏了一把:“楼世欢。”
可小女人只是哼唧了声,用手揉了揉眼睛便又睡过去了。
谢兰霄看着她将小小的拳头放在脸颊边的模样,莫名愉悦:睡着了的楼世欢,才是少女该有的模样。不像白日里、要么温顺得无趣无味、要么就是绵里藏针让人讨厌、冒火。
可他嗓子眼儿干涩,又拽住她细软的手臂:“别这样趴着睡,起来。”
楼世欢的睫毛这才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大概是屋子里太黑、又或者是刚被叫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她喃喃地说了句:“谢兰霄,原来你没走啊。”
谢兰霄。
原来你没走啊。
这短短的几个字,让谢兰霄刚压下的燥火又莫名升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这么不客气地对他直呼其名。
楼世欢也在这时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起来,就顺势跪在床上,按了按发昏的脑袋。
谢兰霄不受控制往前走了两步,直到膝盖抵到床沿,朝她递出一只手:“过来。”
楼世欢脑子发懵,犹豫了下还是用膝盖挪过去,把手递给了他。
可是谢兰霄却没有接她的手,他原本抬着的那只手骤然扣住了她的下巴的同时,突然倾身,就那么吻住了她。
楼世欢脑子里嗡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腰就被男人的另一只手臂扣住了,她整个人也被迫完全地贴在了男人身上。
水气球……瞬间就被压得更扁了。
今晚的谢兰霄似乎格外急躁、但急躁中似乎带着点往日从没有过的温柔。
也不只是因为这点温柔、还是因为楼世欢突然想起了那只医药箱,她双腿发软的时候,不自觉地主动了一下。
这在以前,是绝没有过的。
谢兰霄动作一僵,很快又更迫切。
……
一切结束,楼世欢被男人拥在怀中。
耳边是男人逐渐平缓下去的呼吸声,可楼世欢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呼吸却是越来越困难。
在一室黑暗里,两个人都没动、也没说话。
格外地寂静,可越是静,楼世欢就越是要压着呼吸。
“紧张什么?”谢兰霄在她背上拍了拍,“放轻松、僵得像块木板。”
“……”楼世欢觉得这样的氛围怪怪的,以前都是一结束、就各自穿衣洗漱,所以她干脆想要趁势爬起来,“我想去洗澡,我……”
“我让你动了?”谢兰霄勾住她肩,都没怎么用力,她就重新枕在了自己手臂上。心情愉悦。
可楼世欢不太喜欢这样的姿势,感觉像相爱的恋人。可他们分明不是。
但是,她肚子里明明有一堆绵里藏针的话来激怒这个男人、让他瞬间就让自己滚一边去,但她也没办法说出口。
算了,不说了。就当回报谢兰霄在宴会上对他的仁慈、就当是回报谢兰霄找来的那只医药箱。
在不对等的婚姻关系里,高高在上的那一方,一点点善举、都逼得对方要感恩戴德。楼世欢知道自己也不能幸免,所以时常觉得累得再也无法坚持。
越是累,眼下这样枕着手臂、听着男人强有力的心跳的静谧舒服感觉、就越是让她贪恋。
那就放纵这一次吧,就这一次。
楼世欢慢慢放松下来,就这么在男人怀里、再一次睡着了。
可是后来楼世欢才明白,这些自己贪恋过的温暖和舒服、在日后都会变成裹了毒药的刀锋、一刀一刀地割在你身上,让你当断不能断、当舍不能舍、在痛苦的漩涡里打转、只有抽筋断骨才能清醒地爬出去。
可一切都是因果。
没有再选一次的机会。
……
这一觉睡得很沉,楼世欢睁开眼睛,透过落地窗的阳光洒在干净的地板上,淡灰色的窗帘被风拂动,连空气都是沁人心脾的。
楼世欢从床上爬起来,四处望了一圈,正疑惑谢兰霄去了哪里,浴室门被推开,拿毛巾擦着湿发的谢兰霄走出来:“醒了?”
听到他微微嘶哑的声音,楼世欢的脸莫名热了热,轻轻地嗯了声就裹着浴巾下床、想要去卫生间洗漱。
经过刚好在床沿坐下的谢兰霄身边时,露在外面的小腿却被男人掌心温热的大手握住,楼世欢心里一惊,差点摔倒。
谢兰霄眼疾手快地勾住她的腰、顺势就将她带到自己腿上坐下了。
搁置一层薄薄的浴巾,男人大腿上硬硬的肌肉和骨骼传来的阳刚触感,尤其的清晰。
楼世欢心跳莫名砰砰,偏头去看,却只看到谢兰霄微皱的眉眼。
她赶紧又错开目光。不知道自己和谢兰霄之间的气氛,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谢兰霄倒是没说什么,大掌覆在她的腿上、沿着她的腿直接将她的浴巾推了上去。
楼世欢顿觉自己那一条腿都有点发麻。
“好得还挺快。”
哦,原来是想查看她受伤的膝盖。
楼世欢松了口气:“一点小伤,没关系。”
她从他身上站起来,谢兰霄也没阻止。
楼世欢朝卫生间走了两步,想到什么才又转过头:“谢先生,那天寿宴……谢谢你。”
听到这样的话,谢兰霄似乎颇感意外,墨眉微挑:“看来你还有良心。”
“……”楼世欢走进卫生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心情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不免对镜勾唇,笑了笑。
等她从浴室出来并换好衣服、谢兰霄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只看到客厅的案几上,放了一个文件袋。
她本没准备管,结果视线掠过的时候看到案几下方散落了几张纸。
一时没管住自己忍受不了脏乱差的强迫症,她赤着脚走过去,弯腰将那两张纸捡了起来,然后将其整理好想要放回封口散开的文件袋——
“周锦安”三个字,就是这么撞入她眼睛的。
白炼前几天才把这个人爱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查了出来,所以楼世欢对这个名字自然不陌生。
难道,谢兰霄也在调查这个人?想像白炼一样给她出气么?
被这个荒诞的想法吓了一跳的时候,楼世欢已经将那两张纸重新抽了出来。
她快速地将这两页纸浏览完,虽然里面的很多条款她并不陌生,可是“项目合作计划书”这几个字,她还是懂的。
呵。
楼世欢垂眸轻笑一声,对自己自作多情的嘲讽溢满了这个胸腔。
这个公寓、只有谢兰霄和她会来、而这资料,自然也是谢兰霄带回来的。
但静默地一两秒,然后将那两张纸又重新塞了回去,并将文件袋整齐竖正地方在案几一角、这才站起身。
手里端着水杯的谢兰霄不知道在她身后站了多久,微微皱眉:“你这些乱动别人东西的习惯那里来的?”
“抱歉。”楼世欢没有过多解释。
谢兰霄单手叉腰将水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后却又问:“都看到了,有什么想法?”
楼世欢抬手压了下头发,翘唇而笑时说:“虽然我知道谢先生不过是随口一问,但是还是要恭喜谢氏又有了新项目。蓉锦周家虽然比不上谢氏、但在阑城也很有前景,和他们合作、一定收获颇丰。”
“对于我的合作对象,你有什么想说的?”
楼世欢抬眸看他,只见他昂身立在那里、透过落地窗的阳光将他的身影长长地印在地板上,他的面庞一半明一半暗,看起来无怒无喜。
楼世欢笑意不减:“虽然您的合作对象并非是蓉锦的太子爷、反而是不怎么受周家重视的二公子周锦安,但是谢先生一向精明敏锐、相比是经过详细考祥才做的决定,自然……错不了。”
“嗯,很会说话。对周锦安了解得也够深入,怎么了解的,嗯?”谢兰霄平静地揪住她话中的漏洞。毕竟,他的草拟合同里,暂时只有周锦安的名字,可没有这么详细的信息。
一步一步跳进他的圈套,楼世欢睫羽一颤、垂下眼眸:“有个朋友刚好……调查过他,所以我很清楚。”
“既然清楚,对于我和他的合作,你又有什么看法?”
楼世欢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这么追问究竟有什么意义。
所以她干脆直接说:“谢先生、于我和你私人来说,你没有选择维护我、替我出气,反而跟羞辱我的人合作,其实我根本没有资格说三道四、更没有资格因此而谴责你什么。因为本来,我们就是捆绑婚姻。你原本就是商人、自然该选最有利的合作人、将利益和利润都最大化。而我……”
楼世欢抬眸看他,笑的淡淡的:“我的意见和感受,从来都不重要,不是吗?结婚之初的约定、您不也正是要求我遵守本分吗?”
谢兰霄静静地看着她:她今天穿了浅色宽松的牛仔裤和一件雪纺材质的白衬衫,小脸掩在一头披散开的卷发之间,而那张润红色的小嘴一开一合,说出来的话……
“呵。确实很本分。”谢兰霄莫名轻嗤了声,竟隐隐生出火气,语气不善,“你要是生气或者在心里怨恨我、大可以说出来。”
“不,没有那回事。”楼世欢很快地回答,“因为,我对谢先生从不抱有期待、自然也就不会有那种东西。那种东西只存在于有感情的两个人之间,不是吗?”
长指骤然捏紧水杯,谢兰霄唇角紧抿、冷冷地盯着楼世欢。
不过转瞬,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她说的,本就是实话。
楼世欢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这才缓缓收回视线。
她偏头去看落地窗外的阳光、去看依旧被微风微微拂动着的窗帘,竟然再也感觉不到刚醒来的那份舒适静谧的感觉。
一切,不过像是一场镜花水月、还是她一个人的。
她昨晚就不该一时脑热地跑到这个地方来。昨晚也是她第一次、在没有谢兰霄明确的吩咐之下、特意回到公寓来见谢兰霄的。
被折腾了得身体到现在还酸软不已不说,还自讨了个没趣。
再待下去挺没意思的。
楼世欢习惯性地抬起手腕看时间、这才发觉自己那块黑色腕带的小手表已经丢了好一阵子了。
她抿了抿唇,还是走向卧室。手机还在里面。
谢兰霄站在落地窗外的阳台上打电话,见她进卧室也只是隔着玻璃看了她一眼。
楼世欢想了下,还是恭恭敬敬地走过去:“谢先生,我回学校了。”
听到那声客气疏离的谢先生,谢兰霄干脆从她身上抽走了视线。
楼世欢转身就走。
两个人之间,前一刻好像关系缓和了不少,这一刻倒像是对彼此更加冷淡。
……
楼世欢回寝室的时候,原本聚在程梦书桌前的几个同学像是吓了一跳,全都噤声、目不转睛地、神色复杂地盯着楼世欢看。
程梦犹豫了下才从椅子上站起来:“世欢,你回来了。”
楼世欢的视线在她们脸上一一掠过,淡淡地嗯了声,就在自己的书桌前坐下。
程梦那边传来一声低低的窃笑:“看着挺清高的呀、不像是会勾引自己姐夫的人啊……”
“啧,你不知道,越是高级的白莲花、反而越是让人看不到狐狸精的痕迹!”
“我还真以为她是个励志的学霸呢,没想到还是出卖……”
听到这些,楼世欢的身体不自觉地僵住,指尖用力地掐进掌心:这是慕老爷子寿宴上的事情传开了么?她以为这件事最多成为上流圈子里的谈资、没想到会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就传到了学校里、竟连她的室友都知道了。
“别说了!”程梦看了眼楼世欢、这才霍地站起身,赶走了那几个同学、并将寝室门关上了。
她转过身、看见楼世欢竟然已经在若无其事地整理笔筒、好像刚才的那些议论并完全没有影响到她似的。
这是脸皮太厚了还是强作镇定?
想了想,程梦放柔声音、安慰道:“世欢,你知道她们都比较八卦,你别往心里去。”
这安慰其实很可笑,程梦甚至都没问过她这个当事人和相处了这么久的室友、选择了直接相信传言。
楼世欢整理笔筒的动作一顿,一支笔掉到地上,她弯腰将笔捡起来,淡淡地说:“所以你把她们叫到你的位置来,是想让她们别继续八卦我么?”
“……”程梦被噎得哑口无言,一张还算清秀的脸顿时青白交错,几次张嘴后才一半气急败坏一半掩饰地说,“那是因为你跟我一个寝室,她们才过来的!她们以为能从我这儿问出什么而已……”
这要是放在平时,楼世欢还能忍住不呛、可她昨天丢了工作、现在又刚从谢兰霄那儿回来,心里本就窝着一团火,于是她站起身来,定定地望着程梦:“所以她们问出什么来了么?”
虽然是同龄人,但程梦莫名挺怕楼世欢,总觉得自己跟她不在一个境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特别漂亮还是个学霸的楼世欢面前、她总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所以自发地觉得自己矮了一截。
被楼世欢噎了又噎、程梦一个字也说不出了,觉得屈辱又难堪、不过一想到在老师和同学心中都近乎完美的楼世欢也有这一天、顿觉解气了不少。
有些人,总是见不得别人好,哪怕这好并没有妨碍着她。程梦恶劣地想,这次的传言来势汹汹、涉及的另一方还是学院的老师苏琬浓、而苏琬浓因为性格温柔、无论是在学生中还是在老师中都很吃香……这下、看她楼世欢怎么办!
拽什么拽!
这样一想,程梦的心情莫名好了很多,摊手耸肩:“随便你怎么想。”
她转身回自己的位置,又小声嘟哝了一句:“还真当自己是跟苏老师一样的世家大小姐么?谁不知道你是从孤儿院出来的。”
楼世欢看了眼故意在那儿将书翻得噼啪作响的程梦,收回视线。
她有些无力地拖开椅子坐下,目光缓慢地将自己所有摆设和教材都整齐规制的书桌、一颗心很快就被疲惫和悲凉侵蚀。
她这么拼命地读书学习、不过就是想要为自己未来的路添砖加瓦、没有亲人、所以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未来的发展和事业上。她甚至,都快要拿到了学校的保研名额。
可现在,寿宴上的流言像病毒一样无端蔓延到学校里来,老师会怎么看她、同学会怎么看她?她的保研名额,还有希望么?
而这个寝室、是她无论生活得多拮据、都不用担心失去、而且也一直住得很舒适很安心的地方。
可是现在,室友变成这样……她连最后的一块小小舒适地也失去了。
可是自怨自艾没有任何用处,楼世欢强打起精神、拿了画板和颜料盒、去了专业专用的画室。
楼世欢当初选绘画专业完全是苏家的意思,上了大学以后,楼世欢为了尽量少地向苏家伸手要钱、也时常旁听设计专业的课和慕霓的音乐课。
程梦见她出了寝室门,切了一声、打开微信给自己玩儿得好女生的发语音:看来传言是真的、楼世欢刚才都恼羞成怒了。对了,你不是跟苏老师关系很好么……
楼世欢都走到画室楼下了,最终却又停下来、她靠墙站着、垂眸想了很多很多,最终还没有勇气上楼进画室。
如果连程梦都知道了,那他们专业的其他同学肯定也全都知道了。
她这时候进画室、难道又要去听一轮那些窃笑和猜忌议论么?
这简直是在找虐。
楼世欢抬眸看向阳光下的学校建筑、和远处操场上那些运动或闲步的同龄人面孔、竟发觉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而自己,有多久没有真心地笑过了?
好像是从两年前嫁给谢兰霄开始。
这桩婚姻,从没有此刻让她觉得这么累过、她好像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她想离婚,想解脱。
楼世欢慢慢地拿起手机、翻出谢兰霄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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