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处溪暗暗松了一口气,温和问:“青山,你可认得做人皮面具的手艺人?”
慕青山眉头皱成“川”字,人皮面具?处溪要这作甚?
处溪这张脸就是王府的门面,有什么需要掩盖…掩盖…慕青山瞳孔倏地放大,堪堪一回首,看到夫人甜甜的笑意,打了个哆嗦,“这样…这样不好吧?”
“你还没问我要人皮面具作甚呢。”
“那…夫人要人皮面具作甚?”
颜疏雨正色答道:“要去幻水舫看姑娘!”
慕青山整个人都不好了,还不如不问呢,他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回看南处溪,只见南处溪一脸无奈,眉梢眼角却都是笑意。
慕青山哭丧着脸,就知道没好事,自己不想作坏人就拖他下水,他能怎么办,总不能任由夫人胡来吧?只好咬牙拒绝:“夫人,不可以的,若是去那种地方
,惹得流言蜚语,有损王府颜面。”
颜疏雨眨巴眨巴眼睛看他,“不然为什么找你们要人皮面具呢?”
慕青山仍不死心,“夫人…”
“不管不管,就是想去。”
南处溪特别好说话,她只要搞定慕青山就可以了,她微微眯着眼睛,淡蓝的眼睛充满狡猾的笑意,宛如天边将夜未夜若隐若现的星辰。
南处溪一抬眸的瞬间,整个世界刹那间明亮了,他恨不得性命都献给她,还怎么拒绝?
慕青山瞥了一眼南处溪,长长地叹气,他是指望不上了,“夫人…”
“反正王爷不在家,”颜疏雨立即打断他的话,不让他说下去,“我戴上人皮面具,你们带我去。”
“属下不敢。”
慕青山死命拒绝,若是别的地儿,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画舫那地儿鱼龙混杂,夫人乃是女流之辈,去了又不敢亮出身份,受了委屈如何是好?
颜疏雨急了,娇嗔地跺脚,半撒娇半威胁地说:“你们不肯带我去,我就跟王爷说你们欺负我,还不给我饭吃。”
“敢了,敢了。”慕青山差点给她跪下,心中哀嚎不已,王爷不在家的日子…好苦啊!
听到这话,她神情都亮了几分,欢喜地央他去做个风流倜傥的公子面具,慕青山不开心地应了。
南处溪权当没看见,又怕慕青山反悔,拉了他就走。
慕青山道:“你就任由夫人胡来,到时王爷回来可怎么交代?”
南处溪停下脚步,乐呵呵地反问他:“你以为王爷就舍得拒绝了?”
慕青山一听,觉得此话有理,也就放宽心了。
况且夫人要的是男子面具,他央人做得像些,再像一些,保证不露出破绽就是了。
颜疏雨整理好书架,将木箱藏好之后,欢欢喜喜走出书房,一拐弯,看见白止蹲在角落里眼巴巴地看她
。
“怎么,青阳又不给你小鱼干吗?”
白止委屈地点头,它是妖,这个体型真的不胖,一点都不胖,要人家重复几遍啊,白止心里感到十分委屈。
“不怕,我回去说他。”
白止立即抬头看她,眼睛都亮了几分,神采飞扬的,煞是可爱。
颜疏雨忍不住掐了一把它的脸,惹得白止喵喵地叫,臭女人,趁机欺负人,不感动了,一点也不感动了。
晚些时候,邵洁川来看她,还带了一些稀有的小鱼干给白止,白止开心得蹦起来,走到邵洁川面前讨好地摇摇尾巴,惹得邵洁川笑出声。
她将小鱼干放在碗里之后,伸手摸摸它的头,“吃吧。”
“才分别没多久,你如何看我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颜疏雨神情着急,邵洁川点了点头,回答:“
他来京城了。”
邵洁川说话的时候,直勾勾盯着颜疏雨,神情肃穆之余带着仿佛控制不住才溢出来的愤怒。
颜疏雨阖目之后又倏地睁开,她知洁川说的“他”是指蒋屠,心头一凛,终于要来了。
邵洁川但见她沉吟不说话,兀自解释:“藏书阁主近来咳得厉害,方才派人来请我去一趟。”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瞥了一眼颜疏雨,又续:“我便是从那儿听来的,当时云时照正在向阁主禀报听城中大小事物,却不知怎地没有避开我,所以听到他形容栗府新来的人,觉着与蒋屠极像,心生疑惑,特来请你去打探打探。”
不知为何,总觉得他是故意说给她听的,那样高深莫测的人,知道些什么旁人不知道的事也不出奇,邵洁川如是想着。
颜疏雨听过之后,略一思索便做了决定,“我会派人去打探,但眼下阿颜不在,没办法调动更多亲兵,我只有慕青山带的一些侍卫听我的,所以不能冒昧行
事。”
邵洁川点头表示理解,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颜疏雨沉吟半晌,叹气:“这些天你能避开就避开,闭馆休息吧,生活用具,买菜什么的,让莲儿去即可。”
“好,我会注意。”邵洁川没口子应了,颜疏雨又问:“邵叔叔知道了?”
“知了,他打算出去避一段时间,等四王爷回来了,再回来。”
“如此也好,我这就派人打探,若真是他,你趁早离开,免得阴差阳错,夜长梦多。”
邵洁川犹豫着,迟迟没有答应,颜疏雨以为是盘缠不够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便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取了一张百两银票,“你先拿去用,不够了再与我说。”
邵洁川连忙摆手不肯要,“不是盘缠的问题,是你的身子,再不注意调理,恐病痛缠身,难以自持。”
“我不要紧。”颜疏雨安慰着,硬是将银票塞到她手里,“别说了,收着吧,出门在外不比京城爱戴你
的人多,需要打点的地方也多,我自会保重,你无需担忧。”
盛情难却,邵洁川也就不好再推辞了,默默收下,颜疏雨为了避免气氛尴尬,主动岔开话题,问起曲未从:“他的病情如何?是否严重?”
“只是咳嗽罢,”邵洁川顺着她给的台阶下,“想来是秋季雨水少,躁得慌,他身子骨又不好,对天气变化十分敏锐,听说每到转换季节都会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