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时照看了一眼江同尘留下的图纸,暗暗将穴位都记在心里,最后,目光一扫,淡漠的脸顿时变得像火烧云。
曲未从惊讶看他,“怎了?”
“主人…脱裤子。”
“嗯。”曲未从平静地褪下衣裳,赤条条地面对他,神情波澜不惊。
云时照手持银针难以下手,有点难为情,极力稳住心神,深吸一口凉气,暗暗地想只是扎针,只是扎针,只是扎针…念了许多遍才下手。
又不敢手抖,怕扎错穴位,情不自禁屏气凝神。
曲未从淡定得跟什么似的,任由他摆弄,只是云时照的手碰到他的时候,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云时照:抬眸看他:“属下的手太凉?”
“嗯,无妨,你尽快,我还想出去玩。”
“好。”
过了一小会,云时照的针已经扎完,起身长舒一口气,抹了额上细密的汗,如此凛冬,他竟然冒汗了。
云时照悻悻然放下针套走到屏风后换了一套衣裳,从没有在主人清醒的时候脱他衣裳,一般都是他病得迷糊了,才会帮他擦身。
这样,好脸红啊。不过说来两个大男人,脱就脱了,没什么好难为情…
云时照胡思乱想,一刻钟之后,回过神来,走到主人跟前为他取针,然后取了旁边昨晚备好的衣裳为他穿上,童子捧着药在门口唤了一声:“主人,药已经好了。”
云时照立即走到门前,推开木门童子走进来,便将托盘放在桌上,云时照以手背触碰碗边,温度适宜,端起来放到主人面前,曲未从取来咕咚咕咚喝下。
没有想象的那么苦,“今儿白止走了?”自从他病了以后,它便时常来看他。
云时照指了门口,“在外边睡觉,晚上还会推门看您,昨天夜里下雨,它就留在这里睡了。”
在门口?曲未从流星眉微微上扬,这么冷的天,不会冻坏?
云时照刚想解释,门口传来颜疏雨的声音:“白止,我来啦!”
白止喵喵喵地从拐角飞扑过来,然后想起自己胖胖的,怕不是压死她,急忙停下来,猝不及防打了个滚,从台阶摔下来。
颜疏雨扑哧笑出声,上前扶起它,“不用急,急什么,又不会叫你一声就跑。”
白止拧眉看她,看它摔倒了,还笑,没良心。
颜疏雨哄着白止,忽闻门吱呀开了的声音,抬头,见到曲未从和云时照一齐走出来,曲未从淡淡说:“你来了。”
颜疏雨柳眉微蹙,“你吃了药?”
“你闻得出来?”
颜疏雨看他十分讶异,有些后悔自己的脱口而出,想了想,解释:“兴许是药味太重,连你的衣裳也沾了些。”
曲未从抬起袖子闻了闻,并没有,难道是因为他风寒的缘故。
“江同尘来过了。”曲未从说道。
他显然没有多想,这让颜疏雨着实松了一口气,听闻江同尘的名号,连忙问:“哪呢?在哪呢?”
曲未从答:“我与时照都睡得深,不曾见到。”
没能见到传说中一面不可求的神医,颜疏雨略失望,但很快就抛到脑后了,不见就不见了,不就是个会医术的男人嘛。
她有洁川,哼。
颜疏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穿戴整齐,似乎要出去,“你们…要出门?”
云时照点点头,“正是,你可在此戏耍,若有什么要求,找童子。”
“好。”颜疏雨乐呵呵地答应,“我抱了白止就回去。”
两人齐齐走下台阶来到一处小院,再出来时已然换了模样,一个是清贵的偏偏公子,另一个则是黝黑寡
言的仆从。
颜疏雨眨了眨眼睛看他们离开,只觉得十分神奇,他们倒好啊,怪不得如此老练稳妥,原是一日一个身份,早已尝尽世间百态。
白止喵喵地叫唤两声,似乎在埋怨她来了也不搭理自己,颜疏雨回身摸摸它的背,随口问:“你有没有见过江同尘?”
白止摇摇头,它睡觉的地方距离曲未从远着呢,雨天能听见的声音变少,再加上它又睡得熟,所以没意识到有人来了。
颜疏雨抱住它取暖,一边说:“没看见就没看见吧,不管他,你随我回去吧,玄天权准备了好多小鱼干给你。”
软乎乎的猫毛糊在她脸上,真柔软啊。
白止微微眯着眼睛,小爪爪捧着她的脸,推开,“抱就抱,别乱蹭,你要是喜欢,大可以拿我剪下来的猫毛做个枕头。”
明知它是男儿身,哼,怪让猫害羞的。
“好好好,不蹭不蹭,你随我回去吧。”
白止果断拒绝,“我睡得正香,回什么去。”藏书阁今天吃赤练鱼,它闻到了,才不要回去,不吃饱是不会回去的。
颜疏雨无奈只好答应,“那你在这里乖乖的,不要打扰到曲未从,他一生气啊,把你丢出藏书阁。”
白止哼了一声,别过头不答话。
颜疏雨起身,“那我走了。”
说完,竟真的转身离开。
白止倏地抬头看她,真走啊!不能稍微哄一下它?哄一下这么难吗?说不定它就跟着回去了啊,呵,女人,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
白止眯着眼睛,气呼呼的竟也睡着了,童子远远看见,立刻拿来绒毛被给它盖上,怕它着凉。
须臾后,白止睡得香甜时,耳朵突然轻微的动了动,嗅了嗅,倏地站起,咸鱼干来了?
他来做什么?不好好在家陪它的宠物,自己跑出来玩?太过分!
白止飞奔来到庭院,远远听到玄天权在与曲未从说郁燕池的事情,曲未从不知几时回来了,正在亭子里赏雪,云时照却不知哪去了,并没有陪在身侧。
它知道郁燕池是疏雨的心病,想了想,干脆躲在假山后假装睡着,想想办法解决也好,实在不行,它偷偷去骗回来。
曲未从放下暖手炉,给他到了一杯茶,“后日便是太子生辰,到时东宫热闹,要混进去确实容易许多。”
玄天权听他这么说,心里涌起一线希望,急忙说:“届时伴读不会随行,不失为一次机会,所以来央求阁主,不知阁主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