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侍卫上前,欲要捉住凌若,凌若捏着碎瓷片打开那侍卫伸来的手,“本宫有脚,自己会走,太后还未定罪,本宫还是太妃。”
苟延残喘。
那些侍卫和太监心里念叨。这都人赃俱获死到临头了,凌氏还有什么可嚣张的?之前他们怕她怵她,是因为证据没到手,他们还未攥住这凌氏的把柄,现在铁证如山,太后和凌太妃不睦已久,不抓着这机会打压死凌氏才怪!
心里这般想,却谁也不敢再上前动手动脚,任由凌若在前领着,一队人跟班似的去了慈喜殿。
宣太后早就在那儿候着了。
穿着绿色常服,头戴紫色珠翠,眉目端庄,威仪十足。
一个月没见,宣太后瘦了不少,脸色比之前更晦暗了,明明当了太后,得到了世界上任何女人都想得到的东西,可她偏偏诸多不如意。
儿子朝政不稳,朝堂纷乱争执不断,嬴国抢了几个城池,狼子野心的摄政王和南王虎视眈眈,就连处置一个浮萍一样的过气太妃都限手限脚!
更可恨的是这次的巫蛊!
不知道谁暗地里使了手段,把巫蛊之事推倒慕妃身上,那慕妃不仅怀了自己的孙儿,更是当朝左相的独女,身份贵重,坚定的保皇党,这事处理不好,满朝的老臣都会寒了心!
想到怒处,宣太后恨不得杀了这群无事生非的人,双眼猩红,如冬夜的饿狼。
直到凌若进门。
十五岁,国色天香。
宣太后的嫉恨喷涌,下一秒,化作嚣张的冷笑,“凌氏啊凌氏,枉你费尽心机,到最后不还是栽在哀家手里?”
直接撕破了脸面。
伺候在宫内外的宫人神色微变,一个个埋下脑袋,佯装木头人。
凌若也不装了,“祖母这话说的可笑,不知道上次后妃怀孕之事处理干净了吗?这事儿流传到乡野之间,百姓各个对您很不满意,就连皇帝也遭到了非议啊……治宫不严,愚昧蠢笨!”
“你叫我什么?!”
也不用哀家自称了,青花瓷茶碗信手一甩,对着凌若的侧脸就飞过来,凌若侧身躲过,那茶碗落在门槛上转了圈,叮当作响。
“呵呵。”凌若笑的勾人,“你今年没有五十也有四十了吧?跟我比起来,可不就是祖母辈的?”
宣太后气的快吐血了。
衰老是她的心头大恨!凌氏这贱人却偏偏一遍又一遍地掰扯,她凌氏怎么敢?她凌氏竟然敢!
气吧气吧,气昏了气的吐血气死了最好。省得浪费自个儿的毒药了。
凌若吊儿郎当的神色落在宣太后眼底,后者的最后一丝理智崩溃了,从座榻上起身,几步冲到凌若面前,挥出苍老的右手,发疯似的甩下去。
却被凌若轻巧的捏住。
食指和拇指一个用力,捏透了宣太后手腕上的某个穴位,刚才还气势汹汹地硬掌,像破了气的皮球一样,软软耷拉着,再用不上半分力气。
“毒妇!你对哀家做了什么!”宣太后疼的目眦欲裂。
“臣妾什么都没做。”凌若冷笑,“臣妾只是让您消消火。”
退后两步,凌若松开了宣太后的手腕,找了地方坐下,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再看宣太后?发丝凌乱,步履荒杂,衣服皱巴巴地,右手没筋似的垂着,面前有一摊水渍,还有一个打翻的茶杯。
再多脂粉都掩盖不了的老脸上,皱纹细密,神色阴翳,似个怨毒的老妇人,在演一出独幕剧。
宫人咂舌。
这凌太妃胆子也太大了吧,在太后宫里都敢这么嚣张?怕是知道自己死期到了,所以垂死挣扎?
“来人!”宣太后气的颤抖,“把凌氏给哀家绑起来!关押到宗人府!”
“慢着。”凌若眯眼,比宣太后更像个太后。
“一个月前的事情,太后不会忘了吧?您要是这么悄悄地把臣妾送到宗人府,就不担心老臣们找你麻烦吗?”
“再说了,摄政王可随时等着抓您的把柄呢。你这边冲动了,你儿子那边就不好受了,更别说你那还未出世的孙子。”
宣太后脸色铁青,“休要胡言论语,你以为哀家会信你说的话?”
“您就算不全信,心里也必定在打鼓,我若是你,定会等朝政稳妥之后,再处置自己的眼中钉。”
凌若的话音落下,宣太后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冰寒诡异,“凌氏,哀家当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到这一步,不还是在殚精竭虑寻一丝生机吗?”
“想保住这条命?”宣太后欺近一步,冷笑连连,“做梦!”
“福公公!”
话音落下,在一旁当背景墙的福公公急忙奔过来磕头领命。
“去,把宗人府的皇叔们给哀家叫过来,再到御书房寻皇帝,让皇帝领着朝堂重臣都来哀家的慈喜殿。若他们询问发生了何事,就说对先帝情深不寿的凌太妃……”宣太后瞥了一眼凌若,笑的阴森。
“在宫中大行巫蛊,意图霍乱皇室,论罪当诛!”
字字如剑,直刺心脉。
“本王看谁敢动她!”
云稷冷着脸,披着长袍盔甲,夺门而进,日光粗鲁地笼罩住他的身形,如天兵,如神将。
“太后,本王相助王兄有两个条件,第一是护得生母平安,第二是护得凌太妃平安,现在生母瘫痪在床,你又要害死凌氏,莫不是担心本王手中这把利刃太久没开锋,会钝了不成?”
话音落下,抽出长刀,刀尖锋芒炸射,直指太后。
凌若呆了。她只是让小允子和碧玉去云稷宫里躲躲,毕竟整个后宫,不会害自己性命的,唯一云稷一人。
没料到,他听到自己有危险,竟亲自赶来了……现在更是为了自己,抽刀逼太后退步,君臣礼仪全丢在脑后。
这份扶助,不可谓不重。
太后看着那半米之外的长刀,直欲昏厥,“云稷!你真的要为了这个毒妇冒天下之大不韪?你忘了你生母如何瘫痪在床?你这样做对得起辛苦教养你多年的先帝爷吗!”
云稷身如磐石,纹丝不动,“太后,本王不欲与陛下和您为敌,但凌氏是本王的底线,谁也不能动!”
反了反了。
宣太后看着远处浅笑吟吟的凌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凌氏不除,祸国殃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