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黄河江畔谪剑仙
作者:不会走路的鞋      更新:2019-10-20 22:54      字数:3311

离开西坪镇,三人就直奔紫荆关而去,幸运的是他们在蛮皇下令封锁北疆各路要道之前,就已经远远的避开了风暴中心,三人混在从北疆逃往内陆的百姓中,花费了几十两纹银,几经周折总算是安然过关。

出了紫荆关,便也不在定州逗留,换乘骏马一路南下而去,此行他们马不停蹄出了定州后,过过青州、充州,在进入徐州境内黄河以北时,这才停了下来。

“之前听宏烈说过,天下大江波澜壮阔不过钱塘大潮,蜿蜒崎岖不过湘江北去,而要说千里奔袭骇浪惊涛,便是这滚滚黄河了,”驻马于黄河口岸,徐良遥望一条大河夹杂着不尽的黄土泥沙一路向东,比之湘江蜿蜒更平添豪情气势。

“黄河西来决昆,咆哮万里触龙门,北辰王的千古绝句至今犹在耳边,”望着黄河卷起的波涛汹涌,李梦鱼有感而发。却说徐良师叔的丹药极为灵验,当日服下丹药后,不仅保住了她气若游丝的小命,更是不出十日就让她恢复了元气。

加上徐良的金疮药,李梦鱼的箭伤甚至都没留下丁点疤痕,只是徐良亲自为其敷药,其中风光旖旎自然不为外人道哉。

徐良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李梦鱼,宏烈的这首《无公渡河》是当年他南下建安城述职,路过黄河时所作,并未广泛流传,没想到此女竟然知晓。

“不就是一条长一点,大一点的江吗?我说你俩能不要不要在这拽词了?又不是什么正经的读书人,”高白在一旁也插不上话,心里老不痛快,随后看见江面有一黑点跳动,便大声喊道,“你们看江面是不是有个人?”

徐良定睛远眺,那黑点由远及近速度极快,只见一人脚尖轻轻触水便一跃数丈,在波澜壮阔的黄河江面踏浪而行,这种手段别说高白了,就算徐良都自问力有不逮,按照他的轻功和修为,能在水面前行个十几二十丈就已经是极限。

要知道踏水而行看似潇洒写意,但实则是考验一个武夫的气机长短,一口真气纳于胸前,气机不断便是轻若鸿毛,黄河之广阔几乎一望无垠,这人能踏波而来足见其武道修为已经臻至化境,绝非等闲。

“他娘咧,这人莫不是铁马冰河之一吧?”高白惊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他混迹江湖多年,关于铁马冰河的传说不知道听了多少,但还从未见过其中一人。

“他,他好像是冲我们来了!”李梦鱼也不是出身小门小户的女子,在菏清楼中关于这些江湖传闻,她听到的自然也是不少,只见那人长掠而来,不由惊呼出声。

“高白,带李姑娘后退,”徐良下马横枪,目光死死盯住了江上来人,气机运转瞬间达到极致,浑身气血沸腾,面对这般手段的敌人他丝毫不敢大意,“退到十丈之外!”

却说江上之人双手背在背后,看似闲庭信步般悠然而来,黄河卷起的风波连他的衣摆都不曾沾湿,在距离徐良不到三十丈的时候,一指点出,“我有一剑惊天人,自此问道不由仙。”

随着那人一指点出,徐良只感觉到一股浩瀚滂沱的气机朝自己席卷而来,那种感觉就像在北疆被狼群盯上,让他浑身炸毛,但高白、李梦鱼二人就在他的身后,且徐良的性格刚烈,怎会轻易后退躲闪?当下便是一记苍龙出水迎了上去。

承平枪似乎感受到他汹涌的战意,枪尖寒光乍泄鸣颤不止,这一枪刺出就已经是徐良的巅峰,跟那股凌冽的气机碰撞在了一起,只是才一接触,那股气机好似连绵不断,仍凭徐良如何推动承平,好似都没个尽头。

徐良钢牙紧咬,枪尖奋力向上一挑,又是一记撼山式,这才堪堪挡住了这股气机,只是他的长衫在剧烈的碰撞中,被撕得支离破碎,让他看上去狼狈不堪。

“哦?竟能接下我这一指?”那人此时已经来到了岸边,若无其事的站在徐良对面,似乎有些惊讶他的实力,随后微微一笑,又是一指点出,“席卷长袖洗星河,半笼寒水半笼烟。”

徐良有苦自知,心中已是一片明镜,这哪里是什么气机?分明就是修炼到极致的剑意,而且远远不是高白那种半吊子剑意能与之媲美的。

现在还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徐良就算心知不敌,也不可能束手就擒,定远枪诀第三刹最后一式,巡指涤荡旧星罗,这在定远枪诀中号称可一枪敌十人的一击,融入了徐良全部的精气神,即便抵挡不住,也要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这人随手点出的剑意看似普通,就像个读书人摇头晃脑读出的诗句,亦如春风化雨,但在徐良眼中却是处处杀机,定远枪第三刹才刚刚递出,就被剑意击中,似乎有万剑穿胸而过,徐良低吼一声,便被打飞了出去。

就在此时高白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徐良身后,面上再无戏谑的表情,右手扶腰一剑递出,刹那芳华。

“啧啧,不愧是那人的弟子,这剑意虽然稚嫩,但好歹有了些样子,”来人轻抚长须,微微含笑道,只是大袖轻轻挥了挥,高白这压箱底的一剑就被轻易化解,整个人跟徐良一样,倒飞出去跌落在河滩之上。

“孙前辈,你这是以大欺小,要是在江湖上传开了,你们江南剑道都会蒙羞,”李梦鱼跑上前,将徐良和高白扶起来后,满脸忿忿的朝那人挥了挥小拳头,以示抗议。

高白好不容易站起身来,歪斜着嘴巴指着那人向李梦鱼问道,“你说他是谁?江南剑道?孙前辈?他是江南剑道扛鼎人,孙立户?”

“能以指当剑,使出烟雨剑的人,除了他还有谁?就是他那几句诗词,也早就在江南道上耳熟能详了,蒙学稚子怕也能摇头晃脑的念上几句,”李梦鱼脸上涨得通红,没好气的说道,“这么以大欺小,真是有辱读书人的斯文!”

被点破身份的孙立户,也不恼怒,反而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三人。

“娘咧,他就是在在涪江河畔,一剑斩翻了六座福明巨舰的孙立户啊?”高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望向徐良带着哭腔道,“你说他一个号称江南谪剑仙的大佬,跑来找我们的晦气做什么?是不是你得罪的他?”

徐良吃力的吐出一口浊气,精神却不见萎靡,反而面上带着红润,丝毫不像才被人打飞的窘境,瞪了高白一眼,然后对孙立户拱手作揖道,“多谢前辈替我们打散体内浊气。”

孙立户嘿嘿一笑,从腰间取下一个酒葫芦,咕噜咕噜就灌了两口,“你跟陈小猿大战在即,身体有些隐疾始终不美,我没法出手宰了那小蛮子,所以还是得看你们年轻人的,不过我看那小蛮子已经隐隐有突破燃血的迹象,修为比你要高出了一线,你却也不能稳稳胜之啊。”

那日在涪江河畔,孙立户确实对陈小猿存了杀心,但之前就在暗中收到了建安城的敬告,似乎还有高手隐匿于周围,即便是如他这般修为,就算不计生死,可身后还有偌大个家族,最终也不得不选择了妥协,仅仅递出一剑,表达心中的愤慨和不满。

徐良闻言放声笑道,“前辈可知我天驱?在北疆时,我们多以寡击众,何曾有过十足的把握?在雍州时,我们更是以千人大破蛮子数万,我们又何曾有过十足的把握?晚辈不敢夸口,但说到抗蛮二字,我天驱当举世无敌!”

“这陈小猿,我杀不得还有谁杀得?”

李梦鱼使劲的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天驱所行之路如何凶险?单单是北疆一行就可见一斑,上有大周朝廷阻截,下有蛮族大军压境,两个皇朝两个天下,似乎都容不得他一个天驱,徐良说天驱举世无敌,其实她更想说,天驱,举世皆敌!

孙立户渐渐收起了笑脸,颇为老来欣慰的微微点头,“其实你做的很好了,当年我与你师傅有过数面之缘,也曾彼此切磋过几次,他能有你这样的徒弟,想来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太过寂寞。”

“只是老夫托大,尚有几句话要叮嘱你们,”孙立户话锋一转,先是看着徐良说道,“你可知我今天与你们交手用了几成功力?”

徐良和高白对视一眼,恭敬的回答,“晚辈猜测不到。”

“呵呵,老夫压低境界在燃血境小成,”孙立户玩味的笑道。

“不可能,燃血境小成别说不是徐良的对手了,就是我那一剑也可以十拿九稳的将其击杀,”高白一蹦三尺,他的实力这一路的磨砺下来,不管是剑意还是剑招,都已经打磨到小成的境界,能越境杀人他都不感觉到奇怪。

“井底之蛙!”孙立户怒斥一声,转眼看向高白,眼神中隐有剑芒闪现,“你们千里历练所谓何事?不过就是为了开拓视野,在厮杀中寻得破境机缘,武道一途光有天赋与苦练远远不够,因为若只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对手会有怎样的手段?”

“徐良你苦练定远枪诀,若是只谈军阵厮杀,这本无大错,当初有宏烈为擎天巨柱,他可以为你挡风遮雨,但时至今日,你要面对的不仅是蛮族,还有大周江湖种种,你的定远枪有形而无势,就算让你练到第十二刹,也远远做不到宏烈目光所及,万物皆空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