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找来的归国专家技术真的好得不得了,手术很成功,而且创口很小。当剔光了头发的欣童,被推出手术室,冰凌掩着嘴,眼泪掉了下来。
“小魔女那么爱漂亮,醒来看到自己的光头会不会又大发雷霆?”她问王薇。
“有什么比命重要,她要是敢闹,我们就修理她。”王薇酷酷地低声回答她。
欣童转回病房后,几个人见无大碍了,折腾得筋疲力尽也要回去休息了。
冰凌看着一直在医院陪伴的书敖和张涛,不知所措。她又要面对他们两个人的争抢吗?不要。
“王薇,你送我回去,我们好久没见了,我想跟你好好聊聊。”她抢先对王薇说。
“好啊!去我那里吧。我的工作今天也取消了,我们好好说说话。”王薇聪明地看看两个大帅哥,明白冰凌的用意。转过头和书敖聊了几句:
“谭书敖,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吧?”
“当然,你们寝室我不是一次两次的硬闯过,你们姐妹我都记得很清楚,大明星。”
“今天真要谢谢你,谢谢你及时把这么好的专家给欣童找来,让她脱离了危险,还是这么完美的微创,让欣童少受了很多苦。”
“这是应该的,我能帮得上,怎么能袖手旁观。”书敖客气地回应。
而此时的张涛却觉得狼狈起来,他没想到自已也有一天会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尴尬,王薇何等聪明的姑娘,当然不会让这种落差给身边的人带来难堪。
“谢谢你,张大警官,那么辛苦的为人民服务一天,还要和我们一起奔波受累,真是伟大的好警察!”
“我什么也没能帮上,只能陪着两位美女担惊受怕了。好在有惊无险,欣童闯过了关,我们大家也都能放心了。”
“是啊。不和你们多说了,我明天还要开工,都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揪着一旁的冰凌上车了,把陷在水深火热里的好姐妹给解救出来了。
“什么情况?谭书敖这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这是正式向张涛宣战了?”开动车子,王薇在后车镜里看着那两枚帅哥还死死盯着冰凌的离去。
“刚刚回来,宣战,宣什么战?”
“还装,你是真傻啊?还是假傻啊?自从谭书敖那小子让你去给他做家教,我们大家就知道他动机不纯,就是要对你这个人下手的。这么多年了,你会不知道?你看不见他眼里那份痴迷吗?”
“我知道了,他昨天已经向我表白了。”想起昨晚书敖的吻,她还会脸红心跳。
“看你这样子,那你是接受了?他出国以后还以为你们没戏了呢。没想到这又杀回来了,毁了张涛,看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王薇替张涛惋惜的摇着头。
“我就是苦恼这个呢。我要怎么和张涛交待?我觉得自己好坏。虽然我还没答应正式做他的女朋友。”冰凌急需有人在此时给她指点迷津,急需这个犀利的可以一针见血指出症结所在的王薇。
“为什么苦恼?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听从自己的内心,你要是真喜欢张涛,谭书敖不在这的这几年,他早就有机可乘了,而不是白白让你考验了四年。你要是在乎他,也不会在谭书敖回来之后,不顾忌他的感受,和谭书敖还走那么近。我想他应该明白,难道陷进爱里的人真的都是傻子?你就和张涛说你还是对他没感觉,你喜欢的是那个小白脸就行了呗。想那么多,弄那么复杂干嘛,累不累?”
“哼!你就会说我说得这么清楚,你呢?你怎么还是没个正儿八经的男朋友,还陷在程潜那个坑里出不来?”
“喂,我刚刚可是替你解了围,现在又好心帮你出谋划策的,你不能戳姐的心窝子吧?”王薇不满地叫起来。
“好好,我不提程潜,程潜是你的心窝窝儿。”冰凌坏坏地故意把程潜的名字一提再提。
“你个小坏蛋。”王薇说着,拿起自己车子前放着几块巧克力向她扔过去。
“哟!终于知道在自己的车里放些糖果应付你的低血糖了。”
“我能告诉你,这是程潜放的吗?”王薇幽幽地开口。
冰凌看向她,知道她心里又在感慨。
“那么好的男人,怎么就不是姐的男人呢?”她把王薇心里潜台词念出来。
“何冰凌,你再捣蛋,我就把你送回去,让那两个男人把你劈了分喽。”王薇霸气得吓唬她。
冰凌识趣地掩上嘴巴,剥出糖果塞进嘴里。
冰凌第二天下了班,去看欣童,她已经醒了过来,躺在床上还对那对儿不讲道理的夫妻念念不忘,慢声细语地叨叨:
“等姑娘我好了,我还得去找她们算账,气死我了!我这辈子难得做一回活**,还诬赖我。看我不抽得他们满地找牙不可。”最后一句力气用猛了,牵扯得伤口痛了起来,嘶嘶地倒吸着气。
“还逞强,也不看看自己都什么样子了,你给我安份点吧。”冰凌训她。
“冰凌,谢谢你们,爸妈都对我说了,我真庆幸有你们这些好朋友,还有大薇薇,还有陆雨也打电话给我,要请假来看我,我没答应,我过两天就又可以活蹦乱跳的了,不要折腾了。
对了,晓溪呢?她什么情况,对我不闻不问的,朋友还要不要处了,不行,就把她开除我们姐妹团。”欣童躺在那儿,哪都不能动,就只能动嘴皮子,痛快痛快嘴。
“你呀!看来是真什么后遗症没留下来。清醒得很呢。”
“谁说的?我有后遗症,我失忆了。”说着,撇起了嘴,可怜兮兮地欲哭无泪。
“失忆?怎么还失忆了?我看你这不什么都记得吗?”冰凌心里一紧,急忙问她,“大夫怎么说,你忘记什么了?”
“我忘记我遇到老大爷之前这一天发生的所有的事,我忘了我这一天都吃了什么好吃的?都去哪了?做了什么好玩的事?又遇见了谁?”欣童依旧努力地思考着。
“只有这些吗?”
“嗯,是不是好可怕?我怎么都想不起来。”欣童委屈地好像她遗忘了整个世界。
“还好,你只遗忘了一天的记忆,老天已经厚爱你了。你忘了,也就说明,这一天的事儿都是不值得被记忆的无聊事。病好了,珍惜以后的每一天吧!不要再混日子了。”冰凌从心里怜惜地拍拍她的手,她们的这个小妹妹从鬼门关打了个转回来,丢失了一天的记忆真得让她们好知足了。
“欣童,我们也要谢谢你,谢谢你能平安无事。”冰凌眼里盈满泪光。欣童也笑中有泪握紧冰凌的手。
欣童的妈妈这时从外面走进来,对欣童小声地说:
“童童,我和你爸爸商量了半天,现在想听听你的意见,把你推倒那对夫妻现在不是被警察带走了嘛,很多人都和我们说要我们告他们,让他们赔偿医药费,必竟你的病是因为他们而发作的,你觉得怎么样?”
“告,要告!赔,必须得赔!我得让他们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欣童一听顿时来了力气,奶奶的,她胸中的恶气还没出呢。
“这样好吗?童童,咱们要是这样做,和他们还有什么区别?必竟你的病是天生就有的,他们只不过是一个诱因。我不赞成这么做。你好好想想,童童。”欣童的爸爸也走过来发表自己的意见。
“是哦!那我不也成了无赖了?好吧,就听爸爸的,饶了他们吧。让他们自惭形秽去吧。他们还真是好运气,遇到我,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告得他们倾家荡产。”欣童最后决定听从爸爸的建议。
冰凌做为旁观者,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可还是为他们一家人最后的决定坚起了大拇指。
这个社会,不能因为你遇到了坏人,你就要把自己也变成坏人。
就算被人冤枉,被人诬陷,我们还要将好事做到底,将好人做到死。冰凌心中感慨万千,心绪难宁,她被一种力量驱使,回到家,连夜写了一篇报道,第二天上交给部门领导老徐,希望就欣童一事,进行一个专题采访。探讨当今社会的这一风气,倒地的老人,到底还要不要扶?她想欣童一家人给所有人做了最有份量的回应。
老徐和大麦都对她的选题很感兴趣,的确是该需要一些正能量的报导来矫正歪掉的社会风气。
报导一出,成了社会谈论的焦点,这个民族开始了最深刻的思考,开始了对中国几千年文化底蕴的追究,重循文人智士早已留给我们的训导。关于善良,关于怎么做好一个人,这些遗留下的文化精髓永远不会过时。
而那对夫妻经过拘留教育,出来之后,在老大爷的带领下,到医院看望了欣童。大爷握着欣童的手:
“孩子,让你受苦了,大爷今天带他们来给你道歉来了。让你受委屈了,丢人呢。是我没教育好我的孩子,大爷也跟你说对不起了。”
欣童心口即使再有怨,再有气,都在大爷这几句话里化为乌有了。她更坚信自己这好人没做错,即使把脑子钻了个洞,在医院里躺了这么久,她也不后悔。
一直在躲避张涛的冰凌还是被他逮个正着,一脸错愕的冰凌站在原地愣了几秒,看着张涛略显疲惫朝着自己强颜欢笑,意识到这期间这个一向自负洒脱的大男人过得也不轻松。
她想她不能再这样拖延下去了,有时你害怕伤害一个人,却不给对方一个答案,一个结果,这本身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我们去吃饭吧!我忙了几天的一个刑事案件,跑得好累,好在有结果了,今天局里给我们放半天假,难得我能早早来接你,真想和你好好吃一顿饭,看一场电影。”张涛走上前来,疲惫也掩不住他的那一份雀跃,和躲闪的胆怯。看在冰凌眼里,就怎么也不忍心拒绝,她轻笑着点点头。张涛眼里那份不安顿时烟消云散了,看不出颓意,眉宇间都扬起了风采边替她开车门,边问:
“想去哪家餐厅?想看哪部电影?最近哪部片子比较不错,我都不知道呢,可要你拿主意。”
冰凌看着活泛起来的张涛,看着他又神彩飞扬,魅力无限的样子,感叹,他真的是个帅气的有型又有魅力的男子,怪不得那么多女人会迷他。就连她也会觉得真得很养眼。如果,如果书敖不回来,向她表白,把隐藏的一切硬是挑明,她可能真的在某一天会爱上他。
可谁叫她先遇到了书敖,先入为主的在她心里不自觉打下了牢固的底桩。
吃着饭,两个人已没有了往日的轻松,冰凌也满怀心事的,不再像以往没心没肺地吃得下满桌的食物,还要叽叽喳喳聒噪个不停。相反都是张涛一个人在自说自话:
“你是真不知道,我们这次遇到这个案件有多复杂,把我们几个小警察给折腾的哟,腿儿都跑细了,肉都甩下去两斤,看看我,瘦了没?瞧这腮,是不是都成尖嘴猴腮了?”说完还用力地撮着唇,收着腮。
“嗯,是有点,多吃点,补回来。”冰凌看了看被他吸得深陷的腮微笑着回答。
“你做得那个报导,我看到了,真得很不错,很精彩,还有你上镜是真漂亮。”边说边就嘿嘿地傻笑起来,“我和我们那几个弟兄说你是我女朋友,他们还说我吹牛,我就不信了,哪天我必须带你去让他们见识见识,看他们还敢说我吹牛。”
听他这么说,冰凌就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在心里一遍遍打着腹稿:
“张涛,我们还是做朋友吧。我没办法喜欢你,我还是选择和书敖在一起了。”
“对不起。张涛,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们还是不要再继续了吧。我觉得我们做朋友会更长久一些。”
……
就这样一条条,在她脑子里被整理出来,又再一条条被吞回肚子里去。似乎,哪句话都说不出口。难道要在此时,他兴高采烈地带他去见兄弟时,说出来吗?
难道要在他热心地把最好吃的鲜嫩鱼肉送到她碗里时说吗?
难道要在电影院里,别的情侣都卿卿我我的时候,对他说吗?
冰凌就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契机说出这其中任何一句话,内心狂乱地纠结着。如果再这样拖下去,她也不知道书敖那个倔脾气会做出什么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