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磊和于敏冲下楼来,赵磊冲上前,抓住晓溪还在挥舞着的球杆,着急地大喊大叫:
“你真的疯了吗?这里的每一件物品都是你赔不起的,你知道吗?”
“是吗?所以,你就把自己卖给那个老女人了?我赔得起,我不是拿你来赔了吗?”晓溪眼神里绝望的冷漠让人心寒,赵磊一时怔住了,这是他从没见过的晓溪。那么陌生,陌生的像从另一个世界而来,一个只有恨的世界。
晓溪挣脱他的手,把球杆再次挥向一个貌似价值不菲的古董落地花瓶。花瓶应声落地,摔得粉碎,看到老女人扭曲心痛的面孔,晓溪觉得舒畅极了。
“好了,我们两清了,这个男人卖给你了。这屋里打碎的东西就是他的价钱,他值这个价不?哟!看您这心痛的小眼神,我是超出你预算了?看来你也没那么值钱啊!”最后这句话,晓溪是对着赵磊说的。说完,扔下球杆,带着脸上的那个鲜红的掌印大摇大摆地走掉了。
冰凌和书敖开着车子跟在晓溪后面,直到跟进了一家小酒馆。晓溪一连喝掉了两瓶啤酒,嫌不过瘾,举手又叫了一瓶白酒,冰凌抓住瓶子,小心赔着笑脸:
“好了吧!喝得不少了,再喝就要伤身体了。晓溪,我们不喝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回哪个家?我还能回哪个家?我爸妈的家?我还有脸回去吗?哦,我告诉他们,‘爸妈,你们当初厚着脸皮给人办工作,办户口的小赵现在跟别的女人跑了,攀高枝去了。人家能给他大房子,给他大把的钞票,给他想要的权势。我们给不了,人家就跑了?’
还是回那个寒酸的租住屋?狭小拥挤,你放个屁隔壁都听得见,连晚上亲热声音大点,隔壁就他妈狠命砸墙。赵磊那个王八蛋都不要回去了,我回去干嘛?不回,喝酒,喝酒!冰凌,你要是我朋友,今天不要管我,让我喝个痛快。”晓溪不管不顾,什么矜持?什么尊严?狗屁,她连爱情都没了,还要那些个虚无的东西有什么用。
冰凌和书敖两个人互相看了看,无奈地看着她把白酒当白开水一样,一杯杯往肚子里灌。
“吃口菜吧,这么喝胃怎么受得了。”冰凌心疼地劝着这个傻姑娘。
“冰凌,我告诉你啊。这挑男人啊,可要小心点,不要随便就往回划拉,谁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一定要擦亮双眼,不要以为长得帅,就犯花痴,对他的缺点什么都看不见了,一再的忍让,包容。否则下场就像我一样。”晓溪醉醺醺地开始对着冰凌说教。书敖好脾气地看着这位大姐发表关于男人就没一个是好东西的言论,也不出声抗议。
“这男人再帅,像个冰块一样,时常对你采取冷暴力的,坚决不能要。你知道被一个男人冷暴力的冰着有多可怕吗?锥心刺骨,会让你怀疑自己,否定自己到想自杀。所以,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不要碰那样的男人,一旦发觉他冷着你,冰着你,拔腿就跑,让他影儿都看不见就对了。不要像我这么傻,一次次地被人欺骗,被人冰着,还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不断放低自己,卑微地去……如果一个男人和你闹矛盾后,不管谁对错,不能像个孙子一样发贱地来哄你,就让他有多远滚多远。知道吗?因为,这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晓溪继续东一句西一句地发表她的感言,她这些年在赵磊那里得来的经验教训,一一总结成教科书口授面传地传授给冰凌。
“你,你小子现在对冰凌是真心的?”晓溪忽然对着书敖发问了。书敖看着这个心碎的晓溪,不知道怎么回答,真怕自己怎么说都刺激到她此刻敏感的神经。必竟他也是男人,现在处于她的对立面。
只能小心地点点头,目光坚定地不容质疑。
“好,我相信你,从你第一次出现在我们寝室,我们就都看出你对冰凌的依恋和好感。这么多年,也够难为你的了,遇上这个缺心眼的丫头,没少吃苦头吧?”
“值得,她现在终于肯接受我了。”书敖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哦?那……那那个张涛呢?什么情况?你们是三人行?这不好,不要像赵磊那个混蛋一样,玩这套把戏啊!你们可别忘了,张涛可是玩枪的主儿,他可比我有震慑力吧。是吧?”说着,晓溪食指和大拇指分开,比了一个手枪的样子,瞄了瞄书敖,又瞄了瞄冰凌。把两个人弄得惊悚地尴尬起来。
“别胡闹了,我会找机会和张涛说请楚的。”冰凌小心地躲开书敖的眼神,她知道他又在怨她了。
“那就最好,感情这东西,别拖泥带水,别玩弄,伤人伤已。这不好。”不知是醉着清醒,还是清醒着醉着的晓溪频频吐出佳句。
“我知道,我就是开不了口,张涛也像是逃避这件事一样,好几次在我要开口和他说请楚时,都被他挡了回去,我也不想这样的。”冰凌有点委屈。
没成想,这时张涛却开门进了小酒馆内,径直向他们几个人走了过来。冰凌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看到他绷紧的脸,一改平日对她的温和,冰凌心里想:不会是被晓溪这个乌鸦嘴说中了,张涛此时是拿着枪要把她和书敖崩了吗?必竟她刚刚见识完一个被背叛逼疯了的女人带来的震撼。
“几位小主,砸爽了?就是要跑,也跑得远点,让我们警察叔叔费上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捉到你们啊!你们可倒好,离案发地不及千米,就在这么一家小酒馆开喝了,还选临窗的位置,你们是真怕我这火眼金睛把你们错过了是吗?怎么着?这是庆祝呢?”张涛这一席话,让几个人明白了,他是出警了,还是他们刚刚惹完祸事那一家。
“怎么着?那个娘儿们她还真敢报警?她就不怕我把她那些丑事都抖擞出去。”晓溪现在是天不怕地不怕。
“要扣扣我回去,都是我砸的,跟他们两个没关系。来!来!来!扣我回去。”晓溪嘴里叽里呱啦地冲张涛嚷嚷。
“还真是你们啊。不急,等你们都喝好了,吃好了,我再带你们回警局。”张涛好整以暇地坐下来,冲着老板喊道:
“老板,再来瓶酒。”
“你不是在执行任务吗?还敢喝酒?”冰凌质疑地询问。
“拜你们所赐,我原本好好地在值晚班,盼着国泰民安,让我睡上一觉,就被你们几个搅黄了。现在我下班了,可以喝酒。”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个女人真的报警了?要把我们都抓回去?我还真佩服她的胆量,敢情她包个小白脸这事儿,她自己觉得还挺光彩?”冰凌不服气地问张涛。
“警是报了,不过不是她报的,是她们家保姆。我们去了,好家伙!一屋子狼藉,下手挺狠,损失惨重啊。不过那个女人,于敏是吧!我知道她,她说是家务事,不让我们介入,还埋怨保姆多事。不过,我看见熟人赵磊了,也就明白个大概了。回去时,又恰好看见你们在这方园百里出现,就凭我这优秀的侦探脑子自然理清楚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明察秋毫的智慧。”晓溪说完,意味深长的望了望冰凌书敖,眼神里写满的都是好自为之的警告。
“你们两个也加入了?”这是张涛坐下来后第一次拿正眼瞧对面的书敖。书敖也桀骜不训地斜歪着头,对他完全敌对的模式。
“没,没,我们就是怕晓溪吃亏,你不知道那个赵磊多不是个东西,他还动手打了晓溪。”冰凌急忙接过张涛的话,生怕他和书敖之间一言不和就起冲突一样,她紧张地快要死掉了。
张涛看看晓溪脸上还未消肿的掌印,说了一句:
“砸得好,要是我也不会轻易饶了他们,龌龊的一对儿狗男女。没想到赵磊那堂堂七尺男儿还卖身了?鬼才相信他和那个半老徐娘会有什么狗屁爱情。”
“有爱情就伟大了?我就不该去搅局了?”真不知道晓溪是醉了还没醉,她及时地抓住张涛的漏洞,还想着替她的好友铺路,全身而退。
“至少比这肮脏的金钱交易要高尚那么一点吧。”张涛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的意思是,真正相爱的人才应该在一起,是吗?多余的人就别碍事了,是吗?”晓溪紧追不舍。
“不是吗?你说你弄一个和你没感情的人在一起,有劲吗?以后过的日子,每一天,你都会记得对方心里装着的是别人,这对自己多委屈。得少活十年,何必遭那份洋罪。”张涛洒脱地又像当初冰凌刚刚见到那个张警官,意气风发,自命不凡,好像没有什么会让他烦忧一样。
“好,兄弟,我什么也不说了,我敬你,你这些话说得太好了。”晓溪又醉眼迷离地举起酒杯。
“行了,你也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我张涛也不傻,知道你什么意思。”说着,一口干了酒杯里的酒,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看了看在场的三个人。
“咱们都心知肚明,就把话挑开了说吧。冰凌,我承认,最近我在逃避这件事,我以为你或许是一时迷惑,想给你时间,也给我时间,让你理清楚,到底我跟这个小子在你心中,谁更重要。我还幻想着你会发现我的好,回到我身边。可看来,是我败了。”
“对不起,张涛,我……”冰凌见到这样的张涛真的是心里过意不去。张涛挥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别,别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本来我也是在考验期,还没转正。可能我们就是没缘分,如果那小子晚回来一年半载的,就没他什么事儿。我们可能证都领了,孩子都生了。”张涛还是不看书敖,就像他不存在一样。这让书敖难以接受。
“她永远都会是我的。”他自信满满地宣布,眼里布满了挑衅看着张涛。
张涛这才拿眼看他。恶狠狠地逼近他:
“小子,别猖狂,我退出不是因为你了不起。明白吗?”
“好了,好了,我才是今天的受害者,我才是主角,你们不要喧宾夺主。让我好好祭奠一下我的前半生,在今天我要彻底和过去决裂了。你们不该向我表示祝贺吗?”晓溪拉回气势汹汹的张涛。
“来,来,庆祝你的新生,还有我的。哈哈哈,祝我们早日找到对的人。”张涛裂开嘴,没心没肺地笑着,和晓溪畅饮。冰凌在桌底下按住书敖的手,安抚他,希望他不要再节外生枝。
散了酒席,几个人歪歪扭扭地互相搀扶着走出了酒馆。滴酒未占的书敖提议开车将他们一一送回去。几个人互相搀扶着浩浩荡荡过马路去对面的停车场。
正值夜深人静,街上的车子最为稀少的时刻,几个人的警惕心也降低了几分。可突然一辆在等红灯的越野车启动,并加速地冲向他们。顿时张涛的酒醒了大半,警觉地大声对几个人喊道:
“小心!”顺手将身边的晓溪拉在手里用力拉向路边。
身手利落的书敖也同时把冰凌抱在怀里拼命往路边闪躲。力度大到让两个站不稳脚跟,一同摔了下去。冰凌穿着碍事的高跟鞋因为这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转,把脚扭伤了,惨叫了一声。
所幸大家都躲过冲过来的车子,可没想到那车子,忽然又调转车头,企图再次碾压几个惊魂未定的人。
张涛意识到危险,立刻起身掏枪,想必车里的人将外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此刻见到张涛掏了枪,才心不甘似开着车子狂奔而去。
“你怎么不去追?你没看到他想撞死我们?”书敖对着张涛大喊大叫。
“追你妹,我脚都是软的。”张涛开始后悔自己喝的那一瓶子二锅头。
“我记下车牌号了,我看能把他跑到哪儿去。冰凌,你伤到哪儿了?”看到冰凌痛苦地捂着脚,他又急忙问道。
“没事,就是扭了一下。”书敖迅速把她的鞋脱下,察看她的脚。
“脱臼了,忍一下,我帮你把它恢复原位,会有点疼。”他看着冰凌有点不忍。冰凌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