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仞看不见自己的脸，也看不见自己眼中的神情，但在这一刻，山河永寂，万籁俱灭。天际最后一丝光芒被吞没，夜幕一寸寸移动，仿佛半个世界都被黑色汪洋吞没。

“你只是受情人香控制，我不怪你。”他的声音像是在压抑些什么，又像是急于安抚成平静如水，无论水下是多么的波涛汹涌。“我等你醒过来。”

笑三步那一刻神情暗淡，欧阳玉疑惑问他：“什么香？”

笑三步将她头发勾至而后，忌讳看了眼叶千仞哄道：“没什么，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走吧。”

欧阳玉点点头，奇妙的口气带着些许愁绪道：“副宫主你回去吧，我和他在这儿挺好的，有事我自然会回宫。劳烦你告诉他们一下，我不喜欢你们拿狐狸当坏人看的眼神，我......我终究是会离开的......”

叶千仞看着他们相拥离开，一直隐忍的感情化为一种空荡的饥饿感，他看着欧阳玉，那种胸膛里缺失的一块空荡感几乎吞没他的理智，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圈在他的地盘里，关起来、藏好，不让任何人看见！最好能将她一口一口吞下，和自己骨血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开——

欧阳玉无端打了个寒颤，正准备回头看看那股视线，笑三步将她腰掐住低声道：“怎么了？”

“没事，有点冷。”

“那就早点歇息，嗯？”

叶千仞独自站立了许久许久，直到日渐西垂，浩瀚夜空下一片星如雨，这是中原看不见的景色，皎洁月色和碎雪笼罩住广袤的雪山。

他指腹擦走唇边鲜血，紧紧捂着胸口安放的剑穗。

笑三步并没有带她会仞雪域，此时的欧阳玉被他带往任何地方，都不会提出疑义的。他问自己，这样的她，是自己喜欢的吗？

他真心欢喜的人，或许是那个一颦一笑都自由自在，肆意妄为的她吧......那时候的她狡黠可爱，小小的计谋藏在谁都能看穿的脸上，一边很不情愿一边还违心恭维他。

甚至在找到靠山后还打上飞花楼，那样的她，是有生命的，生机勃勃的。那样的她，在他这样的人里如同一盏明灯，引来飞蛾扑火。

可这样的她......

笑三步无声叹息，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安静抱着她了，或者说从未有过。在她的眼睛里还只有他的时候，那时候他却是满心算计。笑三步深吸一口气，她的身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清幽和静谧，袅袅娜娜，弥漫在身边，安抚他抽痛的心脏。

笑三步啊笑三步，鹤宫的人说的真对，你可真卑鄙，明知她是在情人香作用下才这般乖顺你还念念不舍，你也真可怜。

欧阳玉漂亮的瞳孔倒映他的脸，清澈纯真，他苦笑捂住她的眼低下头轻轻在额头一吻，如蝴蝶掠过花蕊、春花拂水般轻盈，只在须臾。

也许真的很轻很轻，欧阳玉并没有感觉到。

笑三步不知在哪儿曾见过一段话:

刹那为一念，

二十念为一瞬，

二十瞬为一弹指，

二十弹指为一罗预，

二十罗预为一须臾，

一日一夜有三十须臾。

漫天星辰见证下，这须臾一吻在笑三步心里化作比永久更加永久，也比漫长还要漫长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