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玉摘下斗篷，大红色衬得她面目温润。回风吃了一惊见礼道：“宫主，副宫主。”

她的模样大多人还是认识，终日折腾稀奇古怪的吃的，在仞雪域出现的时候从未表明身份，回风忽然这么一挑明，众人哗啦啦跪下。

“见过宫主、副宫主。”

欧阳玉看着蜿蜒慢行的人，带着妻儿老小惴惴不安神情，顿时心中悲戚，走前两步一手一个想要将人拉起来，“别、别跪，我没什么资格让你们跪的......”

老婆婆拉着她的胳膊不肯起身，哀求道：“宫主，我老婆子活不了多久，不用浪费上船的名额。就让我留在仞雪域，说不定还能帮您杀几个狼崽子！”

“可那也是活着！”欧阳玉沉声道，内力将声音传得更远，“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守住仞雪域！你们看看我，我知道的年纪轻轻不如我师傅，但我师傅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今日只是无奈之举，一日放弃不等同于日日放弃！总有一天会我们会堂堂正正走回来！你们才是仞雪域，仞雪域是活着的，不是死的！我们已经沉寂太久了，久到他们以为我们是怕了！”

“天堑斩不断贪婪，赢得漂亮才能击退野心！”

这是欧阳玉第一次以宫主的身份在他们面前出现，叶千仞站在她身后，看着那个女子挺直的背脊，意气风发，如此让人信服，如此让人着迷。

“在这里，你是他们的天，无关性别年龄，你的话就是旨意。”这是叶千仞曾对她说的话，欧阳玉本不想出现，她一直有一种窃取的心虚感故而不敢露于人前。

可此时，可现在，在她眼中没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了。

欧阳玉对着左手旁的大汉说：“外域也不太平，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确保你们绝对安全，但比起留在仞雪域那已经是个好去处了。我无法抽调更多的侍卫护送你们一路，所以为了他们，你愿意吗？”

大汉涨红了脸，叶千仞暗暗使劲将他提起来说：“仞雪域的人，会怕未知风险吗？”

“不怕！”那人嘶吼。

叶千仞拍拍他，“好，即使是孩子终有一日会离家，鸟儿飞出巢穴。外域一行宫主虽打点好，但风险依旧存在。你们既有一战之心，就拿紧你们的兵器，保卫妻儿老小！”

“战！”

“战！”

“战！”

高喊的战意在冰原回荡，仿佛整个人血液都会被点燃。

队伍又继续行动，欧阳玉按按太阳穴说：“不能再拖了，下月怕冰河就会结冰。”

“已经准备好了，他们登船就起航。”

欧阳玉看着那长长的，带着全身家当的队伍茫然道：“我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叶千仞拉下她的手放柔的声音说：“对与错全是后人评判，现今无人能批判你，你只是在这个局面做出做好的选择而已。”

“他们背井离乡，去一个完全不会接纳他们的地方，说不定还会受尽歧视。”她捡起地上一个小风车，轻轻一吹五颜六色的风车滴溜溜在转。那是无忧无虑的、快乐的......

“十年前仞雪域拼死抵抗，没死的成为俘虏逼迫鹤宫大开宫门。”叶千仞说：“这世间好人总是吃亏，如果他们留下，十年前的事会再现一遍。”

“虽然在这十年间我挑选年轻男子训练，让他们有一战之力，但十年前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你看一看，他们里面又有几个年轻人，几个孩子？”

欧阳玉手指放在风车上不动，就像僵止了似的，好半天才说：“仞雪域保不住了，在门窗上下毒，把所有井全部填上。”

“已经开始做了。”

“阿勒准备好了吗？”

“是的。”

男子紧紧跟随在女子身后，一问一答很是熟练默契，那种融洽得所有人都无法走进的氛围，无端让人感到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