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

道场里，竹刀敲击身体的声音不断响起。

林序的闷哼声随着敲击声响彻在空旷的道场中。

浑身上下，已不知被敲打多少次。

傅宗的攻击，他一次也没有躲开。

他的身体根本没办法跟上傅宗出刀的速度。

腰部，背部，手臂，任何的地方的攻击他都没办法躲开。

即使开五感后他的动态视力已经远超常人。

可他现在发现开五感并不是万能的。

他所看到，听到的，他的身体并不能跟上。

这是他现在最大的弊端。

“你就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吗？”

傅宗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如毒蛇。

林序忍着浑身的疼痛，低头沉思着。

他认为他已经很努力去闪躲了，可是傅宗的速度不是他能跟上的。

“看着我！！”

傅宗突然暴喝一声。

原本安静的道场，这一声如一道惊雷般响起。

林序直接被震得一个激灵，在他耳朵里，这一吼叫无疑像是一颗炸弹。

“你真的尽力了吗？回答我！！！”

傅宗低吼着，显得很是不耐。

林序没有说话。

他觉得这已经是他所能到的极限了。

他之所以躲不开，完全是傅宗的速度太快的缘故。

这根本就没办法去躲。

“砰！！~”

林序感觉脸上像是被刀片划过，火辣辣的疼！

傅宗刚才那一瞬间用剑对着他的脸狠狠扇了下去。

他能看见，却没能躲开。

他的身体保持在想躲开的那一刻，却已经被扇了一耳光。

这是一个男人最大的耻辱！

男人的脸，不是想打就打的！

他林序的脸，更不行！

“看着我！”

傅宗继续暴喝着，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刚才的行为对林序来说意味着什么。

林序缓缓抬起头，双眼赤红，眼中是化不尽的愤怒。

脸上那血红的刀痕，让他的表情显得很狰狞。

“你要承认，你很弱！”

傅宗丝毫不在意林序的愤怒，蔑视着他。

他又动了，在林序眼里一切都很清晰！

在他眼里这一刀并不快。

可是当他想挥刀去挡，才发现自己的动作慢得离谱。

“啪！！~”道场里林序被打脸的声音格外清晰。

这两次的打脸，不是打在脸上！

而是扇在那个叫尊严的东西上！

“啊啊啊！！！！！”

内心的愤怒再也无法压抑！

这样的羞辱，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忍受！

林序更不能！

他吼叫着，向着那个蔑视他的男人！

“你给我，去死！”

愤怒的一刀，用尽了浑身力气，这一刀，是他能挥出的最快的一刀！

没有章法，借着蛮力飞快斩下……

这一霎那，他觉得他的愤怒仿佛能斩破苍穹！

……

“砰！！”

然而，就是他愤怒到极致用尽浑身力气斩出的这一刀，他亲眼看见傅宗如何轻描淡写地将它劈开，就像火山凝聚千年的气势，热气翻滚仿佛能烧灼整个世界，世界都因它而颤抖，势如破竹一触即发，火山口已经有火星不断冒出，却突然被一盆水浇灭了这么简单。

然后……

“啪！！”

又是一刀扇在他的脸上！

这一刀，仿佛将他那脆弱的自尊扇得粉碎！

脸上已经有着三道红印。

林序像感觉现在的他有些像一条败狗。

他没有再动作。

就算动了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再被扇一次罢了。

他明白他和傅宗的差距不是愤怒能弥补的。

握紧竹刀的手在颤抖着，林序的心里其实并不如表面的平静！

“你真的，尽力了吗？”

傅宗举起竹刀，在他脸上拍动。

像是在欺负一个小学生！

在傅宗眼里，他和小学生又有什么区别！

林序自嘲着，却一句话也没说。

他受够了当一个弱者的感觉。

他讨厌这样的无能为力！

一如在监狱里时，那三个囚犯欺负他的时候。

那时的他也无能为力。

“弱者，活该被欺负！”林序感到无力，但他毫无办法！

跟不上傅宗的速度，他怎么做都是徒劳！

他感觉自己又变成了监狱里的那个自己。

可是这次，不会有第二个林妖来帮他！

想到林妖，林序有些落寞。

如果让林妖知道他现在依然这么弱一定会很失望吧！

林妖虽然剑道比不上傅宗，可她至少还有序。

她如果用出那强大的序林序相信傅宗分分钟就会被烧成灰烬。

可他林序有什么呢？

他除了五感什么都没有！

如今五感也不管用了，他根本跟不上傅宗的速度。

他发现原来自己还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屁孩儿，小时候被年纪大的孩子欺负，长大了被囚犯欺负，开五感后好不容易觉得自己已经不是普通人了，觉得自己挺牛逼了，却还是在这被傅宗扇着耳光！

原来如果没有林妖，他什么都不是！

就连开五感这事也是林妖帮他争取来的。

他其实还是一无所有，一事无成。

他没有序，没有傅宗的速度，甚至，他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

原来他是那种一旦找不到路就停下来坐等死亡的人。

“放弃挣扎了吗？林序，原来你只是个这么弱的人吗？”

傅宗蔑视着他，仿佛在看一粒渣滓。

“你昨天的气势哪去了？你的凡夫俗子因剑而不凡呢？”傅宗用竹刀抬起林序低下的头，眼神轻蔑，“你这样意志不坚的人，是怎么好意思说出昨天那种话的？你这样的废物，不过是侮辱那句话罢了！”

听到傅宗的话，林序感觉自己内心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是啊！他不过是侮辱那句话罢了。

那句话可是一个大豪杰说出来的，他昨天居然好意思拿出来回答傅宗的话。

他才发现他自己其实是个很懦弱的人啊！

他这一生，看似走得艰难，其实他一直都有退路。

小时候看着养的狗被打死，他完全可以不去管，事实上他也没有管，因为死的毕竟不是他，他想着他就算上去了狗狗也会死，还平白挨一顿打，他觉得根本没必要。

义哥死的时候，他好像是已经到了绝望的边缘，其实他也有退路，他想着只要把那个凶手杀死就完了，就为义哥报仇了，他也不用做什么，只需要有勇气杀人就行了。

在监狱里，他被那三个囚犯欺负，他没有还手没有挣扎，他那时也是有退路的，他想的是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有什么是比死更可怕的呢？

从监狱逃出来，看似险而又险，其实最危险的是警察而不是他，他有一把林妖早就准备好的手枪，那就是退路。

他从来都是个懦弱的人，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

他一直都有退路，即使要死了，可死亡也是一种退路！

这样的他，被傅宗叫成废物真是一点儿都不为过。

一旦看不到希望就选择最简单的方式度过。

这就是他林序，一个废物！

彻头彻尾的败狗！

可是，就是这样废物的他，突然也会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不够男人了。

他侮辱了那个大豪杰说的话。

那种凡夫俗子因剑而不凡的话不是他这种弱者能配得上的。

他很想在这时大声吼出那句话，来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弱者。

可他不敢。

他总觉得如果现在吼出来连他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他配不上那句话！

所以，他想要证明，迫切得想要证明，他林序，是有资格再次说出那句话的。

这个资格，他想自己去争取！

“该怎么办？”林序内心在挣扎。

这次他不想再给自己留退路，他想做一回男人！

“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一定要得到那个资格！”林序暗暗发誓。

握住竹刀的手缓缓捏紧。

好像握住这把刀，他就是一个英雄，是一个真男人！

傅宗的刀正挑在林序的脸上，他蔑视的眼神让林序感到屈辱。

……

道场没人注意的角落，一双眼睛突然毫无征兆得出现。

凭空出现的眼睛，是个人见了都会觉得诡异。

可惜没人看到。

“不甘心吗？”林序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

听声音是个男人，他没有找到声音的源头，这更像是一道意志。

就好像是他应该听到就会听到一样。

林序看得出傅宗并没有听到这声音。

声音来源很诡异！

“你是谁？”林序在心里问道，不知为何，他觉得那个人能听见。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用在意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能帮你！”果然，那声音能听见林序的心声。

“我不觉得天下有免费的午餐！”林序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人一来就说要帮他，他不觉得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

林妖只能算是个意外，而且他总觉得林妖帮他也是有原因的。

他潜意识里选择相信林妖。

他也没理由不相信一个不求回报帮他的女人。

可是这个人出现的很诡异，他不得不谨慎。

自从知道序的存在以后，对于这种奇怪的事和人林序早已有了一些抵抗力。

“确实没有免费的午餐，可是你没有理由拒绝我，我能帮你！而你只需要帮我杀一个小小的序鬼就够了。”

“哦~是吗？你准备怎么帮？”林序其实也有些好奇。

他不信这个人能将他怎么样了，有那个本事也不会跟他废话这么多。

“接下来的三分钟，我会将你的速度提升到他的程度，剩下的看你自己了。”声音缓慢又低沉。

“那你让我杀的序鬼在哪？你怎么知道我就能对付得了。”林序有些疑惑。

“我说你能杀，你就能杀，至于它在哪，他现在就在你来的地方。”

“你是说，它在b市？”

“当然。”

“我怎么找到它？”

“你去了就一定会找到！”

这听着很诡异，但是序界本就是诡异的。

林序犹豫了一会儿，觉得这条件还可以接受。

毕竟又不是让他现在去杀，他完全可以等以后变强了再去。

他没见过序鬼，但是他觉得序鬼不一定就真像林妖说的那么可怕。

如果真有那么可怕，序界早就不存在了。

而且让他速度提升上去，能和傅宗正常对抗一场，他觉得也不算作弊了。

毕竟傅宗也作弊，两个人都作弊，就是公平的。

他实在太想再说出那句话了。

他迫切得想证明自己！

“我答应了！”他在心中回应那个声音。

“成交！”声音在林序的耳边响彻，仿佛在他脑海里打了无数个转。

他没看到的是，在道场一个角落，那一双眼睛一闪即逝。

和b市出现的一模一样，可林序从来没看到过。

身上好像有什么变化，可是林序感觉不出来。

他觉得那个声音应该不会骗自己。

对话结束得很快，傅宗的竹刀还挑在他的脸上。

他抬头，直视着傅宗的眼睛。

“你以为，我说出那句话是开玩笑的吗？”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

傅宗感觉这一刻的林序有些不一样。

眼里不再藏着懦弱，里面好像装满了无所畏惧。

他现在就像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

“砰！！”

林序以他现在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将傅宗的刀劈开。

那个人没有骗他，他现在的速度即使在他的眼里，也能称得上快。

“又是一个诡异的人，而且这个人能做到的事更诡异。”林序突然觉得那个神秘的声音很可怕！

这样的能力，真的是人能拥有的吗？

傅宗当时正看着林序的眼睛愣神，他觉得林序已经不一样了，这就够了。

可他突然看见自己的刀被林序劈开，让他有些吃惊。

刚才林序的速度，好像已经快赶上他了！

其实在看到林序的眼神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心里认可了林序今天的成果了。

他要的就是那种强者的眼神。

可他没想到林序居然可以不借助任何外力达到这个速度。

他明明没有还没有教林序那个方法！

“傅宗老师，我现在……你可以当我是在作弊，但是，我想以一个英雄的姿态打败你，我想对得起我昨天说的话，原谅我不能让那句话蒙羞！”

林序声音很坚定，握紧的竹刀像是握住千军万马，只要一挥手，就能以力压千军之势碾压上去。

他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他一辈子活得窝囊，这一刻，他握着刀的手告诉他，现在的他，将会像一个英雄一样去战斗。

傅宗本来不准备再打下去，可听了他的话，对于自己这个新收的弟子突然满意了起来。

有这样的气势的人，即使他手段再不堪，握刀的那一刻，他就是个英雄！

“既然这样，那就来吧。”傅宗将刀对准林序，看着他认真道，“今天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林序笑了，可他的眼睛依然如猛兽，要将傅宗吞噬。

他可是很记仇的，他要让傅宗知道，他林序的脸，不是想打就打的！

师徒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像是两军交锋，两把竹刀散发出锋利的锐气。

一瞬间，两个人都动了，只能看见两个人影一闪。

胜负只在一瞬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