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北辰一刀流，强调一心决定，便是将自己所有的技巧运用至那瞬间的一击。”
“咻！！”
林序挥刀斩向傅宗，呼吸声悠长且缓慢，暗含规则之力。
他也穿着一身黑色剑道服，和傅宗相同。
远远看着就是两道黑影在道场中一闪即逝。
傅宗对他挥出的刀只是闪躲，眼神凌厉，他一边闪躲一边说着话。
这个时候的傅宗，就像一只等待时机的猎豹。
“砰！！”
“砰！！”
空旷的道场响起一声声清脆的打击声。
林序使出下段之霞，速度极快，连傅宗也不得不用刀阻挡。
这两个月，这样的训练是林序的必修课。
林序已经学会了瞬怒呼吸法，速度能赶上傅宗。
一开始的他还只能在傅宗的攻击下堪堪闪躲，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被击中。
傅宗规定的就是一刀决胜负。
“现实里，一刀，就是生命。”傅宗当时是这么说的。
林序也觉得是这样，一个人再强也只是人而已，一刀，也足以毙命。
林序从一开始的一招被灭，慢慢变成了两招、三招……
随着他对于瞬怒呼吸法的学习越发深入，运用越发熟练，他终于追赶上了傅宗的速度。
可他还是会在傅宗手下败下阵来。
即使有着和傅宗相同的速度，可傅宗始终是剑道大师，手段层出不穷，刁钻至极。
林序只是个连剑道都没学习过的初学者，只会劈砍，毫无技巧可言。
于是他每天除了和傅宗过招，就是学习北辰一刀流的剑术。
瞬怒呼吸法是一种掌控身体的技巧，能发挥身体最大潜力，学会之后，便成为一种本能。
对身体的掌控在瞬怒呼吸法的作用下已经能达到极致。
再往下就已经不是人能做到的了。
因为开五感的强大和瞬怒呼吸法对身体的掌控，林序的剑术进境迅猛，连傅宗都惊叹不已。
普通人几年才能学会的剑术技巧，林序一个月便熟练自如。
虽然开五感和呼吸法是两个关键因素，但是林序自己的努力也起到很大作用。
每天花14个小时学习剑道的林序，有这样的学习速度也是情理之中。
就连林妖都说他太刻苦了，明明没有什么着急的事。
可对于林序来说，能变强，当然越快越好。
他不怕吃苦，他只怕真正需要的时候实力不够。
那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事。
而最近几天，林序已经学会了北辰一刀流所有招式。
他也慢慢从防守方，变成了进攻方。
凭借强大的五感，林序的攻击能让傅宗也难以应付。
他和傅宗每天的比试，虽然傅宗还是会胜他，但是已经不能再轻轻松松了。
甚至有几次，林序还差点儿就打中了他。
“迟早有一天，你打败我也将毫不费力，那一天，就是你掌握北辰一刀流的精髓的时候。”傅宗曾这样和他说过。
当时他问傅宗精髓是什么，傅宗却只是摇摇头说出一句话：“北辰一刀流里，除了强便是弱，胜负往往是一刀决定，我希望你早日掌握自己的剑术精髓。”
林序这几天也一直在思索，究竟什么才是他自己的精髓……
现在，林序就在和傅宗进行每日必做的比试。
他已经不能再学习技巧来提升实力了，只有实战，才能让他发现一些不足。
而现在，他的剑术越发纯熟，已经趋于完美。
可他还是会在和傅宗对阵时突然被找出破绽，根本来不及防守。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的剑术明明是按照北辰一刀流的最正统方法修习的。
照理说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破绽才对。
“咻！！”
林序的竹刀在空气中划出音爆声。
傅宗再次躲开他的一个中段劈。
两个人的速度都是快到极致，超越普通人的极限。
只能看到道场里两道黑影同时向一个方向闪过。
林序趁势追击，借着刚才的力身体在空中一个飞转，双脚一滑，从下方向傅宗攻去，竹刀直砍向傅宗的双腿。
傅宗并没有开五感，所以林序的攻击他从来都是看不清的，他只是能跟上林序的速度。
不得不说，在这样没有优势的情况下，他还能打败林序，这足以说明他实力的强悍和经验的丰富。
他防御林序的攻击都是凭借自己多年习剑的感觉。
林序每一个动作是想做什么他都能猜到。
也就能快速做出反应，甚至在一瞬间做出反击。
林序的这一套攻击他虽然也看不清，可他能猜到林序要攻向的点在哪里！
傅宗手中竹刀一划，已经护住自己的下半身。
“砰！！”
激烈的碰撞声响起。
林序都怀疑两把竹刀会不会断裂。
这竹刀是上好的材质做成的，能承受的力道大得离谱。
但是林序和傅宗因为速度过快，这两把刀的速度已经达到极限。
这样的速度产生的力，如果是普通竹刀早就断裂了。
没有在意手上传来的巨大震动，傅宗双眼一凝，抽起刀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攻向林序的胸口。
像是猎豹找准了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烈扑击向猎物。
林序有些错愕，突然之间，攻守交替，他反应不及。
他想在傅宗攻向他时挥刀反击，可这只是妄想。
傅宗在攻击的同时已身体腾空，让林序的刀落在空处，他的刀刚好挡在林序的上面，这让林序的刀不能再接触到他。
这样的反应速度，这样的刁钻攻击，林序根本防不胜防。
不仅不能防，连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傅宗的刀抵上他的胸口。
“轰！！”
强烈的气流冲击在他的脸上，耳朵里响起空气爆裂的声音。
傅宗在快击中的一瞬间已经收回攻势，不然林序胸口一定会破出一个大洞。
即使是竹刀，在极致的速度下，也会致命！
在这样的速度下，人体已经脆弱不堪。
“傅宗老师，你又赢了……”
林序心里有些苦涩。
他已经竭尽所能了，和傅宗僵持这么久，就是想酝酿刚才那个他自认为的必杀一击。
结果却被傅宗轻而易举地破解了……
感到有些失落，可林序面上还是装作不在意地微笑着。
傅宗看着他这样强颜欢笑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他收起刀，拍拍林序的肩膀，安慰他：“不用假装无所谓的样子，没有人会在输了以后真的毫无波澜的。”
“输了就要觉得难过，要将这种难过化为动力，前进的动力，只有承认失败，才能更好地向前。”
“你今天已经做得很好了，要不是我浸淫剑术这么多年，肯定是防不住你最后那一击的。”
“这是经验问题，和别的无关，在别的任何方面，你都已经做得很好了，甚至还会超过我，加上你五感的强大，你已经能被称为大师也不为过。”
听了傅宗的话，林序的心里才好受一些。
他毕竟才学剑道两个月，能和傅宗不相上下已经能被称为奇迹了。
他也不奢求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超越傅宗，那是有几十年的沉淀累积下来的剑术，不是他想超越就能超越的。
“你已经可以出师了，剩下的那个我和你说的自己的剑术精髓，那就需要你自己去找寻了，我相信当你找到的时候，要打败我，并不是什么难事。”
傅宗欣慰地看着林序，这个天资纵横又心性坚韧的弟子。
他相信，林序会将他的剑术发扬光大。
林序会带着他的一半，在这个世界闯荡。
他再也不会担心后继无人，心中最大的石头已经落地。
“去吧，林序，向着那个神秘的世界进发，让那些序者知道，让全序界知道，序并不代表一切，序也不是这个世界的唯一强大的存在。”
“即使没有序，也可以对抗序鬼，也同样可以做到自己想做的事。”
此时的傅宗，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一样。
林序看着傅宗这个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禁感到身上压力很大。
傅宗将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他的身上，希望他能将千叶家的北辰一刀流在序界发扬光大。
傅宗所有的自豪都是他，他这个傅宗唯一的正统弟子。
“傅宗老师，我一定会好好使用剑术，不会让北辰一刀流蒙羞。”
林序坚定地看着傅宗。
穿着黑色剑道服的他，此时，像剑客一样在内心发誓。
右手紧紧握住刀，像握住千军万马。
傅宗欣慰点头。
“过来。”傅宗突然转过身，向道场里那个摆着太刀的木桌走去。
林序从没去看过，更没敢去乱动，怕傅宗生气。
这张木桌上方那副樱花图还挂在那里。
“说来，现在正好是三月，樱花也该开了。”林序心里暗暗想到。
他来时答应了林妖会去看樱花，现在他学成剑术，都快回去了，估计只能在离开时看一次了。
他觉得有些对不起林妖，这两个月他一直在钻研剑术，都没怎么注意林妖。
“只能走的时候陪她看一次了。”林序心里有些愧疚。
“林序！”傅宗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老师，有什么事吗？”林序赶紧回应。
“这把刀，以后就给你保管了。”傅宗将那把暗红色刀鞘的太刀拿在手里，放在林序面前。
刀身长一米四，是长太刀，刀柄是红色。
刀鞘是分节的，形状和普通太刀有些不一样。
“这把刀，名为红切。”傅宗抚摸着刀柄，有些缅怀，“这是战争时期一个铸剑大师为我儿子做的，希望我儿子能上战场杀敌，可惜，战争无情，最后只留下了这把刀，今天，就把它当做出师礼送给你吧，希望你不要埋没了它。”
“老师……”林序原本想拒绝，傅宗不仅传了他剑术，现在还有送他这么珍贵的剑，他觉得有些受不起，可当他看见傅宗那认真肯定的眼神时，他觉得自己不应该矫情。
他接过红切，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突然觉得这把剑很重很重。
“噗通！”
林序突然跪下，将刀举起。
“我林序，北辰一刀流传人，必不为剑道蒙羞！”
他看着傅宗，眼神坚毅。
傅宗从他的眼睛里，仿佛看见了一座顶天立地的山峰。
“快起来吧，剑者，双腿下有剑刃，从不轻易下跪。”
傅宗将林序扶起，有些责怪。
他觉得林序有些太较真了，他不喜欢那些礼数。
剑者，从不下跪于人。
“如果要跪的是老师，我就只是个弟子，不是剑者。”
林序微笑着说。
他觉得这一跪是应该的，傅宗没有要求他任何回报，将毕生所学传给他，如果连这轻轻一跪都舍不得，那只能说明林序不懂事。
“好了，我知道你小子嘴甜，连林妖都被你哄得团团转，也是你的本事了，快走吧，记得出去不要给我丢脸。”傅宗笑着看着林序。
对于这个弟子，他是很满意的。
“老师，保重！”
林序举刀对着傅宗鞠了一躬，转身向道场外走去。
他没看见傅宗眼里藏着的不舍。
傅宗也不会表现出来，他只是静静看着林序迈步离开，像一个父亲看着儿子远行。
雏鹰也会学会翱翔，老鹰也迟早会有飞不动的一天。
“林序啊！我傅宗的弟子，希望你，能掌握住你想要的未来！”
傅宗在心里为林序祈愿。
林序看着这个空荡荡的道场，感到深深的不舍。
这两个月，他都在这里挥洒汗水。
今天，他就要离开这里了，离开这个道场，离开他的一位老师！
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想往外钻，林序紧闭上眼，不让它出来。
“再见了，老师！”
这一去，不知有无再见之日。
这几步路，对于林序来说像是走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
“把奈叶也带走吧，她一直想去序诫所，我也不能再关着她了，以后，你可要帮我好好保护她，序鬼，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傅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林序眼睛红红的，没敢回头去看。
“是~”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控制不住。
他不想让傅宗知道他有多么不舍，他想表现得尽量洒脱。
加快脚步，向庭院里他的房间走去。
“现在的年轻人啊！”
林序也没看见，傅宗的眼睛红得像是充了血似的。
谁说剑客无情，剑客本是多情人，只是难有落泪时！
……